婉溪眼睛一紅,吸一下鼻子,心里略略好受了些:“嗯,是他要追著我們不放的?!?
她不明白,她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奶娘,怎么就會卷入到這么大的事情里去?
“好了,早些睡吧,明天要趁著動亂未清,及早出去,否則,韋皓的那幾個暗衛(wèi),倒是神出鬼沒的緊?!?
風(fēng)沁打斷了兩人,即使話語溫和,仍顯強勢。
這倆人居然這樣子就冰釋前嫌,雨過天晴了嗎?
風(fēng)沁覺得心里怪怪的,酸酸的,極不好受。
“要你多管閑事,你要睡,你先睡去,我再賠丫頭一會?!?
沈浪瞪他一眼,自顧自的上前,心里歡喜的想要放聲歌唱。
早知這一場火,能將這奶娘的心結(jié)燒掉,他早就放火了,還要等這么久?
風(fēng)沁皺眉:“不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tǒng)?”
“哼!現(xiàn)在想到孤男寡女了?那在云樓的時候,你不也與她同處一個屋檐下?”沈浪反唇相譏,這件事,他只要一想,就心里直泛酸。
“你這是在嫉妒嗎?”
風(fēng)沁不喜不惱,淡淡看他,“我云樓地方大著,房間眾多,樓上樓下,不算同一個屋檐?!?
“那也不行,孤男寡女,成何體統(tǒng)?萬一你這狼子野心的做出什么壞事來,我家溪溪這么可愛一人,那抵抗得了你的獸性?”沈浪一本正經(jīng),引經(jīng)據(jù)典說得頭頭是道。
婉溪滿臉通紅,忽然想到,那一場暴雨的夜,他與她在一起,差一點,便要在山野之地全了周公之禮。
頓時又羞又惱:“夠了!別再說了!”
驀的起身,一手一個將兩人扯起,推出門外,又“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你們兩個都給我去睡覺!誰敢來煩我,老娘宰了他!”
媽的!
宰人其實跟殺雞一樣,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都已經(jīng)燒死了那么多人,她手上再沾一些血,沒事的吧?
恍惚間,婉溪覺得自己墮落了。
前一刻,還因為沈浪殺人,而憤怒的罵他殺人兇人,后一刻,自己出的一個主意,卻死了這么多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阿彌陀佛!
雙手合十,悠悠的念出一聲。婉溪翻身上床,吹燈撥蠟,一夢天亮。
翌日,陽光晴好。
婉溪剛剛睜開眼,便見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正爬在自己的眼前。
她一聲尖叫,猛的清醒,劈手一巴掌甩過去,耳光響亮,沈浪被打懵了。
“你……大早起的干嘛啊!”
吃疼的揉著側(cè)臉,這女人的手勁還真不??!
婉溪氣得直咬牙:“你說干嘛?好好的屋里不睡,你跑我床前干什么?!”
任是誰,這一大早睜眼,發(fā)現(xiàn)這么一不明男生物,都會嚇一跳的吧?
打你一耳光還是輕的,重的,早一刀砍過去的。
沈浪磨牙:“沒良心的女人!”
無奈瞪她一眼,站起身子,又道,“早飯想吃什么?我去買?”
婉溪心里沒好氣,沖口而出:“想吃人肉,你有嗎?!”
好好的一夜夢醒,就因為這么一個突然的意外,而覺得格外的不痛快。
沈浪一愣,隨之抿唇:“吃人肉啊,簡單!不過,你敢吃嗎?”
他長身玉立,眉眼精致,說不出的風(fēng)流俊灑。婉溪卻總覺得他這話里有話,但仍舊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意思,驚道,“你說什么?真有人肉?”
“有??!”
沈浪理所當(dāng)然的笑。
“傻丫頭,閉眼。”
“哦!好!”
婉溪乖乖的聽話,傻傻的閉了嘴。沈浪彎唇一笑,細如雨點的吻,這一次,滿是溫柔的愛憐。
這個傻丫頭,她從來就不知道,她為了別的男人與他生氣,是多么不明智的選擇。
而他,為了她,不顧生氣的跟在她后面去救了風(fēng)沁,也是一種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他們,就是兩個笨蛋,一對傻瓜,彼此都喜歡著對方,卻總因為這樣那樣的一件事,而吵個不停。
這一次,怕不是因為這城門口的意外死亡,這丫頭,還要生他多久的氣?
要知道,殺人,是一種逼不得已的自保手段。韋皓那只老狐貍,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這一次,不同于那屋頂?shù)募m纏,雨里的激情,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愛與疼惜,給她一種“她是他手心里的寶”這樣的感覺。
如珠如玉,只是他一個人的寶貝。
“沈浪,你……喜歡過我嗎?”
放下了一切的矜持,她紅著臉問。長這么大,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會被人喜歡著。也會被這樣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喜歡著。既有臉蛋,又有身材,有時候,還非常的有內(nèi)涵,她還好求什么呢?
“你這丫頭,怎么會想起來問這些?”
沈浪一愣,隨之刮了刮她的俏鼻。
因為動情的關(guān)系,她圓圓的小胖臉,看起來紅撲撲的,好看極了。
婉溪眼神一暗,“你……不喜歡嗎?”
小心翼翼的試探,完全患得患失的模樣。
她好容易才鼓起勇氣,他卻……
沈浪深深的看著她,眸光琉璃,幾許情深。
婉溪不敢抬頭,她聽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又聽到……自己的心,掉到地上,摔成一瓣一瓣的聲響。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嗎?
歡快幸福的心情,從云端落下,摔到泥里,這便是云端與塵泥的區(qū)別。
水月鏡花,不外如是。
她的心境,一片黯然。
剛剛火熱而情動的一顆心,在此刻,全部變得灰暗無比,人生黑暗。
“溪溪……”
沈*她,眸光里有著掩不住的笑,“你在想什么?瞧這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伸出手,將她拽到懷里,婉溪掙扎著,帶著壓抑的低泣道:“你,你放開我?!奔热徊幌矚g我,又何必來招惹我?
“你呀,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犯傻的時候,也比誰都傻。”
沈浪無奈一嘆,伸手擰了她的俏鼻,婉溪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沈浪瞪她一眼:“不喜歡你,我親你做什么?”
俯唇,用力的咬她一記,婉溪一聲驚呼,摸著略顯吃疼的唇瓣,腦袋轉(zhuǎn)了幾個圈:“你是說,你也喜歡我,我并沒有單相思對不對?”
“我的喜歡,也是有回報的對嗎?”
“我也有人愛,有人疼的,是不是?”
接連三個問題砸出來,沈浪接得連連搖頭,無語道:“是呀!我喜歡你,你也從來沒有單相思。”
雖然“單相思”這三個字,聽起來有些新奇,但勝在好理解,沈浪也沒覺得多難。
倒是這丫頭的興奮情緒,取悅了他。
看她這么高興,他也由衷的抿著唇角笑了。
“好了好了,高興完了,還想吃人肉嗎?”
他抱著她,打趣的問,“你這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還敢要吃人肉了。我看你想吃人肉是假,想咬我倒是真的吧?”
伸手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臉蛋,極具彈性,真好??!
他眉眼彎彎的笑著,婉溪一手拍下他,嘟著嘴道:“咬你就咬你了,你待咋滴?誰讓你欺負我了?”
沈浪一頭黑線,大叫冤枉:“我哪有?”
“有,就是有了!”
婉溪蠻不講理,“我說喜歡你的時候,你根本不理我,害得我以為……是我自作多情了?!币бТ剑瑢⑾胝f的一切都說出來。
經(jīng)一事長一智,以后她要改變,有的話,該說就要說,絕不能憋在心里,然后再引發(fā)出一系列的不信任,以及大誤會。
“你呀,想哪里去了?”
沈浪舉手投降,“我沒說喜歡你,是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從來就不是喜歡?!?
什么?
他一語說完,婉溪正在他的身上四處作亂的兩只小手驀的停了下來,臉色發(fā)白:“你……”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他,他在耍她玩么?
沈浪從她額上親一記,“不要懷疑,我不喜歡你,是因為,我已經(jīng)愛上了你。那一霎的風(fēng)雨,我愛過你,愛你如癡。”
那一霎的風(fēng)雨,她不再是那么猶豫不決的被他若有似無的放在心上,而是,突然就堅定了他最后的決心。
他要她,他愛她!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她不離,他便不棄!
所以,他才會在離開之后,又追出去,一直追到了皇宮里,救了她,還有風(fēng)沁。
“沈浪……”
婉溪癡癡呆呆的看著他,忽然淚流,撲到他的懷里,用力的捶打著他,“你這個壞人,你是故意來欺負我的么?”
先是不喜歡,后來又是愛……他是真的要把驚喜,一直要給帶給她到天地毀滅嗎?
“呵呵!傻丫頭,你這么傻,我不欺負你,欺負誰?”
沈浪滿意的笑著,滿臉柔情的抱緊了她,心里又低低的加了一句:他都舍不得欺負的人兒,這天底下,又有誰敢來欺負?!
“沈浪,溪,外面出事了?!?
風(fēng)沁推開門,看了兩人一眼,垂下了眸光。明顯的稱呼,親疏有別。
沈浪挑起眉頭,有些吃味。
溪的名字,能隨便叫嗎?
壓壓心頭郁火,“出什么事了?”
再親一記婉溪,示威的向風(fēng)沁投去一眼,他悠然起身,眉眼如畫。春風(fēng)得志的眼底皆是掩不住的風(fēng)情與鋒芒。兩者矛盾結(jié)合,卻并不顯詭異,反而有種睥睨天下的強勢與霸道。
風(fēng)沁將手里買回的早點放到桌上,“你一晚上沒睡,這些先吃了吧”
轉(zhuǎn)身走向婉溪,明顯的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