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路上,一輛小巧的華麗馬車在飛速的奔馳著。
山路很坎坷,馬車的速度卻很快,車身隨著凹凸不平的路面不斷上下起伏,想必坐在這馬車里的人一定不好受,屁股必然會被顛得生疼。
一個稍顯瘦弱的褐發(fā)少年正坐在這輛馬車里,他愁眉不展,一臉的苦相。
他愁的不是這一路的顛簸,也不是發(fā)愁自己只是個廚師,不懂得如何造水泥鋪路,也不懂得如何做減震彈簧。
他愁的是自己剛剛死里逃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那是他對未來的擔(dān)憂和害怕。
好半天,他才懦懦出聲:“那個被殺死的是......”
但他的話被打斷了。
“被殺死的是萊昂納多男爵。”開口的是做在車廂主位軟墊上的一位少女,她長得嬌艷絕倫,美麗不可方物,但現(xiàn)在臉上布滿了寒霜,語氣也冷冰冰的。
“啊?”褐發(fā)少年呆住了。
“萊昂納多男爵已經(jīng)死了,被教廷的審判者一拳打死了,他,已經(jīng)死了!”少女繼續(xù)道。
“那我又是誰?”少年還是不明白。
“你是誰不重要,一個廚師,一個商人,一個流浪武士,是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已經(jīng)死掉的萊昂納多男爵。”少女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張昂沉默了,他知道,如果不是眼前的少女讓自己換上仆人的衣服,再安排其他人穿男爵禮服吸引目標,他已經(jīng)死了,死在那個恐怖無比的黑人手中,死在那輕飄飄的一拳之下。
張昂知道,哪怕他刀法大成,內(nèi)功大成,哪怕“暴雨梨花針”仍然完好無損的握在他手里,他也絕對擋不住那個全身裹在斗篷里的黑人,擋不住那個毫不講理的審判者,擋不住那輕飄飄的一拳。
這一拳,不僅打掉了他努力保住的爵位,細心經(jīng)營的酒店,忠心耿耿的仆從,還打掉了他作為一個穿越者的自信心,打掉了他自恃金手指在身的狂妄驕傲,打掉了他引以為豪的一切,使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逃竄。
沉默了半天,張昂才繼續(xù)開口:“那審判者就真的這么強,一點辦法都沒有么?”
“是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審判者,我父親加上家族里的一些隱藏力量,是能勉強對抗的,至少不會讓他隨意殺人,但這位審判者不一樣。”蘇菲小姐解釋道。
“有什么不一樣?”張昂有些不甘。
“因為他是‘憐憫者’,他武功更強,非常強,遠強于那些普通審判者。教廷的審判者有很多,但只有少數(shù)能獲得稱號,他們每一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精英中的精英,每一個稱號后面,都堆積著累累白骨,寸寸血淚。不是我們這樣一個沒落的伯爵家族所能對抗的。”蘇菲小姐語氣里滿是無奈。
“無法對抗的話,這‘憐憫者’的實力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過武道宗師的境界了吧。這武道宗師后面究竟還有哪些境界?”張昂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內(nèi)力鍛體圓滿,渾身內(nèi)力滿溢,為大師;內(nèi)力自由離體,隨心意隔空傷人,為宗師;體外罡氣圓滿,可御氣飛行,為大宗師;交感自然,內(nèi)力生生不息,是尊者;武道意志顯現(xiàn),以凡人之軀,窺神明之道,是為武圣!武道意志凝結(jié),破碎蒼穹,橫渡虛空,飛升成神,便是武神!”蘇菲小姐用詞精煉古樸,語氣也很嚴肅。
張昂也只是勉強能夠理解她用的那些生僻的法語名詞,他繼續(xù)問道:“那么,那個‘憐憫者’是什么實力呢。”
蘇菲小姐思考片刻,才道:“就我知道情報的來看,他的實力不會低于大宗師,很可能是位尊者。放心吧,別說你現(xiàn)在理論上已經(jīng)死了,他不會找到巴黎去的,就是他來了,以玫瑰劍術(shù)學(xué)院的實力,也能保住你。”
“那這個審判者也算是神職人員吧,為什么行事這么肆無忌憚,隨意殺人,他們難道一點都不在乎信徒在倫土城的發(fā)展么?”張昂問道。
“你以為督基武神教的信仰的是什么?”蘇菲小姐反問道。
“不是信仰已經(jīng)成為武神的穌耶督么?”張昂不解。
“雖然表面看上去是信仰那位已經(jīng)飛升的武神,但本質(zhì)上卻不是的。”蘇菲小姐分析道:“他們真正信仰的是武道,追求的是實力,崇拜的是強者。而督基穌耶正是大陸千百年來武道的最佳代表,實力的最高象征,名副其實的最強強者。他們只信仰這些,無關(guān)善惡。強者理應(yīng)擁有一切,理應(yīng)對弱者生殺予奪。這才是他們的信條。那些平日里的慈祥友好,積德行善,只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信徒,好一次又一次掠奪他們的財物,挑走他們習(xí)武天賦出眾的孩子,還要讓那些信徒們感恩戴德。”
蘇菲小姐語帶嘲弄,繼續(xù)說道:“所以他們常說,自己是主的牧羊人,為主放牧羔羊。牧人們放牧羔羊作什么,還不是為了剪它們的毛,吃它們的肉?千百年的血腥掠奪下,督基武神教成為了最強大的武道門派,威壓整片大陸。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在乎那些被放牧的羔羊的死活,何況是那些不屬于他們的,自由的羔羊呢?”
張昂被蘇菲小姐的長篇大論徹底驚住了,他想到了圣誕節(jié)那天,城里流動著的那一臺臺華貴的祭禮車,那站在教堂門口面帶微笑的馬丁主教;想到了那個領(lǐng)著一群孩子們練武的中年人,那些孩子以后也會變成那樣可怕的人;想到了那些被賣出換取金錢的武功秘籍,那些武功秘籍不可能全是由信徒們捐獻的。
一切,都豁然開朗。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外傳來了車夫低沉的聲音:“小姐,帝都快要到了。”
蘇菲小姐打開車窗,朝外望去,他們?nèi)栽谏降郎希珡拇皯衾锿蛏较拢抢镉幸黄薮蠡趾氲某鞘校焊叽鬂嵃椎某菈λ拿姝h(huán)繞,大大小小的房子鱗次櫛比,高貴華麗的宮殿坐落河邊,還有一座筆直的鐵塔直沖云霄。
這里是巴黎,這里是法蘭西的首都,這里是皇帝的居所,這里也是是整個法蘭西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藝術(shù),以及武道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