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開了,顏元對著黃藥師露出了笑容,黃藥師撫過她的臉,“若是早知見你的笑容如此容易,早該與你道明事情纔是。”
這樣的感嘆,叫顏元笑意更是加深了,傲驕道:“誰讓你不說。”
“楊康之事兒,你可還有怨?”黃藥師又在此時舊事重提,顏元拿眼看了他,黃藥師道:“阿衡與我雖非真正的夫妻,可她既死了,死者爲大,人當敬之,你說對嗎?”
顏元道:“楊康是我的徒弟,他成了今天這樣,真是……”
黃藥師冷道:“若依你此言,我豈不是早已無顏見人了?”
反應不過來地衝著黃藥師看,眨眼,眨眼,黃藥師道:“玄風跟超風……”
懂了,陳玄風跟梅超風可有著黑風雙煞的名號,死在他們手上無辜的人可不少。顏元看了看某個教出這樣的徒弟卻還總護短的人,算了,要論皮厚心黑,她自嘆不如。
“解你身上的毒的方子你可有?”黃藥師第一時間就關心這事兒,顏元從懷裡掏出了方子遞給了黃藥師,黃藥師拿著看了看,“是得用千年靈芝與萬年雪蓮做藥引才能。”
然後他就摺好方子揣懷裡了,顏元那伸出要拿回方子的手愣是僵住。黃藥師回頭看著她,“我研究研究不好嗎?”
能說不好嗎?必須的不能。顏元只能訕訕地收回手,可突然又覺得不對了,她幹嘛要不好意思呢。黃藥師已先拍拍顏元的臉,“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隨我一同改島上的陣法!”
這是可以趁機學習,非常的好,顏元點了點頭,黃藥師繼續(xù)哄著顏元回屋去。
呆呆地回了屋的顏元,捂住了臉,她這是歡喜過頭了,竟然自然而然的由著黃藥師牽著走了。矜持啊矜持,那都被狗吃了嗎?被黃藥師哄得連智商都不復存在了。
越想就越是唾棄自個兒,顏元扒被窩裡不想動了。實在是腦子裡繃著的弦吶,因著黃藥師的解釋都鬆開了,古生一直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就算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依然會等著她。
一想到這裡,顏元就歡喜地在牀上打滾。當你放在心上的人,也同樣把你刻在心上時,那真是太叫人歡喜了,矜持什麼的,那是跟外人好嗎?
原本就已經放棄對黃藥師的糾結,現在又有這樣意外的收穫,顏元也記下這個教訓,以後要相信古生,就像他相信她一樣。
懷著這樣的念頭,顏元睡了這些日子以來最踏實的覺……
“喲,黃老邪,你這是親自下廚了啊,嗯,味道可真不錯,比起蓉兒來可強多了。”顏元就是在洪七公的吵嚷聲下醒來的,也聞到了一股香味。
顏元伸了個懶腰,動了動手腳,這才起身洗漱。一裘水綠色的襦裙,發(fā)間綁著同樣是水綠色的絲帶,未染胭脂,顯得朝氣蓬勃。
“顏元,快些,這都是黃老邪親手準備的,與你的手藝不相上下,你嚐嚐。”洪七公反客爲主地衝著顏元招呼,黃藥師掃了他一眼,洪七公感覺到一股殺氣,莫名奇妙地很,注意到黃藥師的眼神,趕緊解釋道:“我這不是想幫你,幫你一把嗎?”
“不必你操心。”黃藥師直接地拒絕,洪七公瞪大眼睛,黃藥師已經衝著顏元道:“喝些湯,補氣益血的。”
“好!”顏元走了過來,坐在黃藥的身旁,端著黃藥師盛的湯,笑著喝。
這會兒洪七公要是還看不出什麼來,那他就是個傻的,狠狠地咬了手裡的雞腿,“哦,原來是已經哄好了人,這是要過河拆橋了。”
被指過河拆橋的黃藥師道:“這一桌子菜不夠犒勞七兄?”
已經吃了大半菜的洪七公頓住了,“你是打算就用這一桌子菜謝完我就算了?”
黃藥師認真地點點頭,洪七公眉頭直跳,看向顏元,“顏元,你覺得自己那麼……”
“廉價是吧!”一看洪七公想不出那詞來,顏元接上了。一碗湯她喝得見底,黃藥師要再給她續(xù)一碗,顏元擺手表示不用了。
洪七公看著他們這一來一往,酸酸地道:“黃老邪,這人還沒娶到呢,可是隨時會走的。”
這麼光明正大的挑拔離間,顏元跟黃藥師卻紋絲不動,洪七公這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是說不出的心塞。
“桃花島的陣法你要如何改動?”顏元問起昨天黃藥師提起的事,黃藥師給顏元夾了一餃子,“待吃完了,與你看看桃花島的圖,聽聽你的想法。”
得,洪七公也算是明白了,這兩位是根本就不管他,奇門陣術,那可是挺深奧的東西,洪七公也想蹭著過去看看。
至於江南六怪,他們被安頓在另一處正好好養(yǎng)著傷呢,他們還沒那福氣能讓黃藥師親自下廚,還是吃著桃花島的啞僕們做的飯菜吧。
因是要改桃花島的陣法,黃藥師也拿出了之前布好的圖,這一份當時也給了歐陽克,顏元研究了一會兒,巴巴地看向黃藥師,趕緊地說出自己哪些地方不是很熟練的。
她的奇門陣術是跟大榕樹學的,偏偏大榕樹也是一知半解,後來顏元看了不少書,然而現在有了個現成的大師傅,不好好地學學她傻啊。
黃藥師哪裡用顏元開口,只看她的動作便知她要學,立刻將桃花島的佈陣掰碎與顏元解釋清楚,一開始洪七公還能聽懂一點,到最後他是聽成滿腦子都是翁翁聲,哪還敢留著自討苦吃,趕緊的走了。
正好江南六怪將養(yǎng)了這幾日,都能下牀了,洪七公能尋著他們說說話,比如他們接下來的打算,是準備離開桃花島呢,還是先留在桃花島暫住?
顏元已經跟黃藥師討論完陣法,連改動的方向都說好了,兩人配合,只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把想改的地方都心好了,黃藥師道:“蓉兒不知何時回來,島中的陣法改動,該知會她一聲。”
“那也得要你尋得到她才行。”顏元笑著說,黃藥師道:“你何以對郭靖另眼相看,連九陰真經這樣的絕學也給了他?”
顏元道:“郭靖此人雖是蠢鈍了些,人卻是難得的好人。心志堅硬,亦有一顆爲國爲民之心。”
黃藥師一聽,皺了皺眉,顏元道:“如那江南七怪,你雖不喜於他們,但這樣的人卻是讓我十分欽佩的,他們武功雖不高,卻是不畏強權,錚錚鐵骨之輩,一生行俠仗義,信守承諾,而這些東西只其中一樣在一人身上或是常見,可那麼多都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卻是不可求的。”
這樣的讚譽,叫黃藥師聽得更不喜歡了。顏元道:“因爲我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特別的敬佩這樣的人。”
“你比他們更好!”黃藥師適時的誇了顏元,顏元笑了,“你這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你本就很好。”黃藥師很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湊了過去,親了顏元的臉,“你是最好的!”
這情話說得真是叫人心生盪漾呢,顏元忍著衝動推開了他的臉,“不要使美人計。”
“呵呵!”這是誇黃藥師好看呢,黃藥師抱住顏元道:“元兒可不像心志不堅的人。”
顏元捂臉,她不算心志不堅,然而面對這張臉,真是沒抵抗力。黃藥師將顏元抱在懷裡,不管怎麼樣,先討點利息……
“黃島主,我等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江南六怪前來與黃藥師辭行。他們原本是爲了郭靖與黃藥師的一月之約而來,沒想到差點葬身於桃花島,若不是黃藥師剛好回來,他們都不敢想……
“我與元兒要去尋萬年雪蓮,七兄暫居桃花島?”黃藥師與六怪頷首,轉問洪七公,洪七公道:“我的功力還沒恢復,你既將恢復功力的法子給了我,我自己練著就是了,顏元身上的毒亦是關鍵,快去尋萬年雪蓮去吧。”洪七公可不想當電燈炮,催促著黃藥師該幹嘛幹嘛去。
“嗯,我送你們一同離島。”黃藥師與江南七怪說道。
“有勞黃島主了。”江南六怪很是客氣地與黃藥師說。
“諸位若是見到楊康,盡任諸位處決。”顏元這話說了出去,也是給了江南六怪與黃藥師一個交代,江南中人,生死博鬥,再是尋常不過。可楊康卻用那卑鄙的手段暗算於人,其行徑已爲江湖中人所唾棄,他更欲殘殺無辜,嫁禍於人,誰要殺他,那都沒人攔著。
顏元此時表明了態(tài)度,也是說明了她不會再庇護於楊康,江南六怪之前有些擔心殺了楊康惹了顏元呢,此時聽到顏元的話,那也是大鬆了一口氣。
與洪七公告別,顏元和黃藥師與江南七怪上了船,已經入冬了,水上冒著陣陣寒氣,有些地方更是凝了一層薄冰,顏元跟黃藥師站在船頭,難得有心情地要求道:“可有幸一飽耳福?”
黃藥師手持碧玉蕭,“要聽?”
顏元認真地點頭,黃藥師執(zhí)起玉蕭,簫聲幽幽響起,顏元瞇著眼睛聽著,聽著聽著覺得不對了,這,這是鳳求凰。那綿綿的情意自簫聲傳出,聽得顏元的耳尖都冒紅了。
黃藥師吹著表露情意的鳳求凰,吹完了還認真地問著顏元,“好聽嗎?”
好聽是好聽的,你這麼順竿子爬的表心意真的好嗎?黃藥師深以爲沒什麼不好的,顏元只能忍著涌上的紅意,認真地回答道:“好聽。”
而在船裡的江南六怪,只有一個人聽出了這是鳳求凰,自是那妙手書生朱職。別人聽著只覺得簫聲動聽,也覺得一些情意,可叫什麼曲子,他們還真不知道。
“東邪黃藥師還真是什麼都懂啊,這曲子也甚是好聽,叫什麼名字來著?”不知道那就該問嘛,問的對象自是朱聰,朱聰道:“鳳求凰。”
不讀書的人就這樣,知道這曲子,那也沒什麼聯想啊,倒是朱聰打開了手中的摺扇,不知這東邪黃藥師最後能不能如願娶到這位大理的公主呢?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jié)不假,然而皇族的公主,豈是隨意下嫁的。黃藥師武功再高,那也只是一個江湖中人,要是依那些世家所見,爲一國之公主,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會下嫁一個江湖中人。
這也是朱聰爲何只說了曲名,卻沒有爲兄弟們解釋這曲子代表著什麼意思的原由。顏元此人,做的事兒看起來亦正亦邪,卻也是胸懷大節(jié)之人,比起他們這些行俠仗義的俠客,顏元救的可是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百姓,這一點,朱聰自嘆不如。
一曲鳳求凰,那是古生盼了幾生幾世讓顏元能爲他彈奏的,但至今日,顏元都沒爲他彈上,他倒是吹給她聽了。
顏元微微地一笑,“來日,我彈給你聽。”
“這首曲子?”黃藥師低頭問顏元,眼中的情意絲毫不曾掩飾。
“對,就這首曲子。”顏元回答,黃藥師笑意更深了,“我盼著那一日。”
這句話與顏元記憶中那一遍遍問著她可能爲他彈一曲鳳求凰的人重疊在一起,他愛她,愛得無怨無悔,絲毫不曾強加於她,她喜愛他,又怎麼不能爲他彈一曲鳳求凰呢。
“好!”顏元這一聲,應得黃藥師整個人眉開眼笑的,若不是這船上還有旁的人在,他真是想將她抱在懷裡。
思及此,黃藥師就頗覺自己不該與江南六怪乘坐一船了,真耽誤他的事。
江南六怪真是躺著中槍呢,他們從一開始辭行就沒想要麻煩黃藥師,是黃藥師自己要送他們的,他們也是不好推卻,這才與黃藥師同船的,如今黃藥師嫌棄他們礙事兒,呵呵……
“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萬年雪蓮要去哪裡尋?”顏元不想再繼續(xù)說那鳳求凰的事兒,越說她這心裡越覺得愧疚。
“華山之顛。”黃藥師道:“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萬年雪蓮,萬年開花,花開萬年不敗,獨華山有之。但此物難得,從無人見過,古籍中也只有一幅圖,具體的位置卻是不知。”
顏元一笑,“能知道在哪兒就不錯了,華山嘛,把他翻過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