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女鬼,莫邪與其他師弟一同將女鬼夫妻二人的屍身下葬,這纔回了山上。
關係著茅山的聲譽,而且那人還是莫邪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弟,莫邪是不願意懷疑的。但正如顏元所說,女鬼並不認識他的三師弟,斷沒有冤枉他的道理。
莫邪叮囑了衆人不可將今日之事兒外傳,便帶著女鬼去見他們的師傅。
“師弟,沒想到,茅山竟然還會有那樣的敗類。”張鬆幽幽一嘆,顏元瞧著他這裝大人的樣兒,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茅山弟子如此衆人,有那心性陰暗之人,做出這樣的事兒,那有什麼。”
“不是,你不知道嗎?我們師傅雖有弟子上百,但得了師傅親自教授的,獨只有前面的十位師兄而已。師傅選擇教導的弟子,豈有不看心性的。”張鬆這八卦直給顏元分析著,顏元瞇起眼睛看向他,“你這說了那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鬆攤著雙手道:“沒什麼意思啊,就是說說而已。”
顏元真是不想搭理這人了啊,沒個正形的。張鬆笑道:“這些事兒啊自有師傅去處理,咱們就少管了,走,吃飯去。”
“你先去,我回去換身衣服先。”幫著掩埋了屍體,不洗洗怎麼吃得下啊。
“毛病,那我不等你了,先去吃了,你趕緊的。”張鬆是個心大的,纔不講究這些,朝著顏元揮揮手,人就跑了。可顏元想著張鬆剛剛的話,雖說只是張鬆隨口那麼一說罷了,可也有那些幾分道理啊。
而那頭莫邪正與茅山掌門將今日所遇之事從頭說起,茅山掌門面露難色道:“我半個月前曾爲你三師弟占卜,乃是死劫。”
莫邪一怔,擡頭看向茅山掌門,茅山掌門道:“只怕你三師弟另有機緣,但不知是孽緣還是……”
一聲輕嘆,茅山掌門再道:“既出了這樣的事兒,那就立刻召他回來。也命我們的弟子四處尋找他的蹤跡。”
“是,師傅!”莫邪答應著,茅山掌門道:“你那兩位小師弟如何?”
“張鬆與顏元都十分勤奮好學,張鬆於道法是一點就通,顏元雖無張鬆的聰慧,卻以勤補拙,兩人學習道法不相上下。”莫邪據實而告,茅山掌門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也沒別的話了,“窺探天機,我需閉關幾日,會唔若是回來了,立刻告訴我。”
“是!”莫邪再次答應,見著茅山掌門闔上了眼,莫邪道:“弟子告退。”
很快整個茅山的人都知曉掌門召回三師兄會唔,相比張鬆的不在意,顏元卻是時刻都關注著有關那位三師兄會唔的消息。
原主的記憶裡對於那位三師兄會唔是在一年後,那時聽聞會唔在外歷練了三年回來,就連掌門師傅都親自前來接他。原主並不記得在那之前會唔的任何人,有沒有掌門師傅這一召,她也不知道。
在這樣沒有任何知曉前提的優勢下,顏元只能花多些的心思來關注,那位三師兄會唔是真不對勁,怎麼看顏元都不覺得發生在女鬼身上的事兒,跟原主經歷的事兒是巧合。
“修道之人,最該修身養性,你說三師兄爲什麼要做那樣的事兒呢,他這樣做,豈不是要自己道法盡失嗎?”顏元與張鬆問出了這疑問。張鬆聳聳肩道:“誰知道呢。”
“哎呀,這事兒啊有師傅跟大師兄在查,我們就別管了,好好地練我們的功吧。”張鬆拉著顏元纔不管這事兒,他也管不了不是。
理是這麼兒個理,但誰叫原主竟是死在那會唔手上的呢,顏元哪能不管。
可有些事兒啊,還真是輪不到顏元來管,會唔什麼時候回來的顏元不知,但他竟是與掌門師傅鬥得不相上下的,整個茅山的人可都看得清楚。
“孽障,爾敢還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掌門師傅揮著手中的寶劍直指那不遠處的青年,因著風太大,掌門師傅跟人相鬥,也沒哪個敢靠得太近,顏元不太看得清那究竟是不是殺死原主的那個會唔。
“說出這樣的蠢話,果然只有你們茅山的人。呵呵,讓我束手就擒,做夢,來吧!憑你的本事,瞧瞧你能不能拿得下我。”那人完全的沒有半點畏懼的模樣,而莫邪已持劍而出,“師傅,徒兒助您。”
竟已拿劍朝著那人衝過去,掌門師傅大喊,“別去,你不是他的對手!”
但說得終是太晚了,莫邪已叫那人揮劍殺出幾丈之外,吐血不止,“大師兄!”
衆人趕緊地跑過去扶著莫邪,莫邪吐了一口鮮血,而那人冷笑地道:“不自量力。”
掌門師傅這會兒卻已然動手,顏元見過完全不會武功的人打架,也見過武林高手怎麼打架,但這樣鬥著法術的,顏元可是第一回。
“大師兄,那,那不是三師兄嗎,他怎麼會,怎麼會成這樣了,道法大增不說,竟還敢與師傅動手。”總算是有人認清那人的身份了,正是會唔。
“他已不是你們的三師兄,他已經被人奪舍,眼下是個邪道。噴!”莫邪撐著口氣兒把這話說完,又吐了一口鮮血。
顏元嘴角直抽搐,這,這也是原主並沒有聽聞的事兒。不對,若沒有那女鬼鬧得那麼大的動靜,引得莫邪與掌門師傅說起,就算會唔被人奪舍了,那也未必會有人知道。
那端的掌門師傅一道符籙打在會唔身上,會唔慘叫一聲,在掌門師傅再要上前一擊時,他抽出一張符籙默唸,瞬間消失了衆人的眼前。
“臭道士,你等著,十五年後,我定要滅你茅山,以報今日之仇。”人是走了,這聲音卻迴盪於茅山,如此大言不愧之語,卻叫人聽得心頭直髮麻。
掌門師傅並不追,只下令道:“下令封山,即日起,任何人不得出入茅山。”
“是!”莫邪受了傷,眼下自是隻有身爲二弟子的人動身了,掌門師傅挽過莫邪,“我爲你們大師兄療傷,顏元,你隨我來,其他人不得打擾。”
被點名的顏元一愣,但還是聽話地跟上了,幫著掌門師傅扶著莫邪走。
“被會唔會害的女鬼就在那壺上,你將那壺打開,問問她當日之事,可有哪些批漏。”掌門師傅帶著莫邪與顏元回了房,他這忙活著給莫邪治傷,又囑咐了顏元做事兒。
“是!”顏元雖然不明白掌門師傅那麼著急地要問女鬼是何意,但還是照做了。拿下收下女鬼的壺,再將它打開,女鬼的身影便出現在顏元的眼前。
“那個,師傅問你,當日你可是漏說了什麼事兒?”顏元雖然覺得那樣臟腑的事兒,誰都不想回想,但會唔現在變得那麼厲害,更是放下了狂語要滅了茅山,哪怕是往女鬼的心上捅刀子,那也得在問個清楚啊!
女鬼被關了許久,突然被放了出來,還有些茫然。聽了顏元的問題都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殺你的人回來了,可他法力大增,就連師傅都不是他的對手,大師兄都受傷了。”顏元很是利落地將事情說清楚,女鬼一看掌門師傅正給莫邪療傷,再看了顏元,“我,我不知道。”
顏元道:“你再好好想想。我聽大師兄說,他似是被人奪舍了,師傅讓你好好想想,定是有什麼用意的。”
“你讓我想想,好好地想想。”女鬼一聽,讓顏元不再說話,她且專心地想著。
“咳咳!”莫邪成功地被掌門師傅救得轉醒過來,“師傅。”
“別說話,好好休息。”掌門師傅將莫邪按得躺下,這纔回頭衝著那女鬼說道:“那邪道奪舍我徒兒的時日尚短,卻有如此高的法力,這本不尋常。所以姑娘,請你好好想想,那一日究竟有什麼被你所遺漏的事兒?”
“道長那麼一說,我想起來,那人在佔了我的身子時,曾得意笑道,得了我二人的陰氣,他定法力大增。”女鬼想了半天,總算是想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請問姑娘與你那夫婿的生辰八字!”掌門師傅詢問,女鬼報了他們二人的生辰八字,“難怪,難怪,你二人俱是陰時陰月陰日出生,他採你二人身上的陰氣補陽,致使他法力大增。”
“師傅,什麼是陰時陰月陰日?”如此特殊的事兒,顏元哪能放過不問。
“這陰時陰日,乃六十年一甲子一回。顏元,你這先天陰陽眼,雖不是陰年陰月陰日所生,卻了是陰氣十足。”掌門師傅後面那一句,直震得顏元有些傻眼了,“那,那師傅的意思是,如果被會唔知道我有陰陽眼,下場,下場也會……”
後面的話無須地說了,掌門師傅點點頭,“不錯!”
顏元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原來,這纔是原主死亡的真正原因,陰陽眼,如同那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於會唔而言乃是大補。
“師傅!”顏元實在忍不住地喚了一聲,掌門師傅道:“我知曉,所以從今日起,我要親自教你茅山術,邪道欲奪你陰陽眼,可你的陰陽眼又何嘗不是對付他的法寶,只需你道法深厚,完全會用,必能剋制於他。”
總算還有對付會唔的可能,那顏元斷然沒有放棄的。抱拳朝著掌門師傅跪下道:“還請師傅教我!”
掌門師傅捋著鬍子點點頭。
接下來顏元的日子可就沒有以前那樣輕鬆了,莫邪念著她新來的,又是一種放養的心態,於顏元並不是十分懂得的。掌門師傅可是指著要教著顏元出來對付邪道的,意義全然不同,掌門師傅就像是灌鴨式那般將他學過的,領悟了的,沒領悟的東西,只要是對對付會唔有用的,那都教給顏元。
若不是顏元被灌得已經習慣,而且練成了極好的記憶力,怕是要被弄瘋了。
待她基礎打好了,掌門師傅又開始教著她畫符,於畫符之上,顏元似乎很有天分,總能一氣呵成,而且那畫了來的符,同樣是黃符,威力竟然與掌門師傅有得一比。
這對掌門師傅無異於意外的收穫,他亦曾仔細地觀察其中的原由,這才發現顏元畫符時十分的專心一致,而她的體內,並不只有天地正氣,倒像是容納了天地之地。
也就這會兒,掌門師傅纔開始查看顏元所習的心法,卻不是他們茅山的心法,應該說,比他們茅山的心法更要精純。
但這樣的發現,掌門師傅卻不曾說破,似他這活了那麼長的人吶,早已看破了紅塵,很多事,若無必要,何須追根問底呢。
顏元入了茅山,雖是茅山的弟子,可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誰都搶不走。
只對於教導顏元,卻是更加地上心了。甚至於茅山歷代掌門及能人所著之心法,掌門師傅竟也讓顏元上了閣樓翻閱,那本該是掌門纔有做的事兒。
十五年稍縱即逝,顏元也一直在數著日子過,原主慘死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就在顏元憂心之時,掌門師傅卻突然叫了顏元前去,不僅是她,其門下幾大弟子,法力較高的,都來了。
“師傅!”相到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訝,但還是恭敬地與掌門師傅請了安。
“嗯,叫你們來,只因我大限已到,有些事兒,我要囑咐於你們。”掌門師傅的聲音響起,話中的內容,讓他們一時間都無法接受。
“師傅,怎麼會!”衆人都不相信。
掌門師傅輕笑道:“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誰都沒辦法逃過。十五之期將至,我怕是等不到邪道來的那一天了,所以茅山,就交給你們了。”
“都好好地聽我說!”諸弟子一聽悲痛欲絕,待要撲向掌門師傅,掌門師傅先一步制止了他們,道:“這十五年來,我專心教導顏元,你們多有不服,然能剋制會唔的,只有她一人而已,也唯有她,能救我們茅山逃過此番大劫。”
被點了名的顏元,乍聽掌門師傅竟對她如此寄以厚望,心情並非不沉重,但她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