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狂傲之信,隨著突厥發現這兩萬人的屍體,亦同樣被送到了突厥可汗的手上。
但信中的內容,不單突厥可汗看到了,更傳了出去,叫突厥百姓盡知,大唐百姓盡知。一時間,李顏元之名震於突厥及大唐。
她的身份也同樣傳遍九州大地。李顏元,唐帝李治三女,乃武后所出,十二歲從軍,於平定高句麗時立下戰功,不費一兵一卒而降高句麗軍師,此後長驅直入,直搗高句麗京城。
此後跟隨薛仁貴元帥征戰突厥,突厥與唐多次惡戰,其均能征善戰,多次斬殺突厥大戰,眼下更以五百士兵潛入突然境中,以五百殲滅突厥的兩萬精兵!!!
如此膽識手段,如何叫人不畏不懼。
“長卿公主當真是了得。”不滿雙十年華的女子,領著五百人馬潛入突厥,滅了當日殺光滿村百姓的兵馬,五百士兵,只是有些疲憊勞累,帶了些許小傷,總歸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別說百姓們聽得佩服顏元,就是這軍中的男兒,又有幾個沒服顏元的。
顏元身負絕技,一開始或是不懂得如何調兵譴將,可她是個虛心求教的人,在軍中雖衆所皆知她是公主,卻從來沒擺過公主的架子,
一開始顏元自是跟著薛仁貴領兵打仗的,但在一年前,卻被派了駐紮幽州,幽州一切軍政大事兒,俱由顏元一人處置。
但她一回膽兒大得帶著五百人敢潛入突厥,人剛回到,一大波的人就往她府邸湊著說道了。
“公主,陛下和娘娘聽聞您往突厥那麼一去,嚇得陛下跟娘娘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薛元帥讓屬下來看看公主,公主,您此舉著實嚇人,可千萬別再有下回啊!”……
“好了,都閉嘴吧。”顏元的聲音雖是柔和,卻叫他們都立刻噤聲了,“他們突厥不敢跟我們大唐兵馬正面交鋒,竟然跑去屠殺我們的百姓,如此殘暴無能,豈能由他們胡作非爲。別說沒下回的話,他們下次再敢做出這等不義之事兒,我照樣帶著人往突厥去,卻是要他們突厥可汗的命。”
得,這位主兒啊,聰明,大膽,更有主見。豈是他們能勸得了的?
“薛元帥有何事吩咐?”顏元問了一旁的將士。那位薛將軍的親信兒道:“薛丁山薛將軍被困了,薛元帥想請公主隨屬下去一趟寒江關。”
顏元停下了腳步,“與西突厥的戰事不是一直都順利嗎?何以薛將軍被困?”
她這剛偷襲完突厥回來了,那邊薛丁山又被突厥人給困了?想了想薛丁山與薛仁貴,能叫薛仁貴往她這兒來求支援,看樣子情況並不好。
“日前戰事很是順利,可自大軍抵達寒江關後,歷時三月,大軍寸步不能再進,皆因寒江關守將樊洪,此人原是前隋名將,後歸附大唐。薛元帥領兵與他數次交手,我軍皆以敗告終,戰事傳回朝中,陛下已多有不喜。”後面一句纔是最主要的。
顏元點了點頭,倒是那端被李治派來的內侍道:“大唐兵強馬壯,區區一個寒江關,何以久攻不下,屢屢戰敗,豈非薛元帥失職。”
“你行過軍,打過仗嗎?敢在這裡大放厥詞?”這內侍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可見朝中尤其是李治與武媚孃的態度。還真不妙呢?
“公主,陛下與天后確實對薛元帥此次征戰突厥不喜,尤其在得知公主竟領著五百人馬潛入突厥。”內侍一看顏元不喜,有些害怕的解釋,這位公主可跟別的皇子公主都不一樣,陛下和天后時常惦記著不說,想當初陛下寵幸了賀蘭氏,因叫這位撞上了,自此賀蘭氏再未能入過宮,原先陛下多喜賀蘭氏啊,但自那以後直到賀蘭氏病故,陛下都不曾提過一句。
這些事天后給下了禁口令,可私底下他們這些伺候陛下跟天后身邊的人都清楚這事兒的來龍去脈。旁的皇子公主,他們敢說上一句不妥,但這位,卻萬萬不敢吶!
“這事兒還與我有關了?”李治對薛仁貴的不滿,還跟她做的事兒扯上關係了。
內侍看了看一旁的將士,顏元冷著臉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敢說還怕什麼?”
內侍,內侍真是恨自己多嘴啊,可到這會兒了,他要是不說,惹了這位主兒,他往後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陛下曾說,公主殿下領著五百人馬都敢往突厥將突厥的兩萬人馬全殲了,薛元帥手下五萬人馬,卻連小小的寒江關都拿不下,著實叫陛下失望。”內侍終是還是如實地說了。
顏元不說話了,倒是回頭看了那內侍一眼,“你著急著回京嗎?”
這突然轉變的話題,內侍一怔,還是如實地回答,“陛下和天后想叫公主回京一趟,讓奴等著公主呢。”
“好,那你就隨我去一趟寒江關吧。”顏元一說,內侍都傻了眼了,“去寒江關?奴隨公主去寒江關爲何?”
“去了你就知道了。葉將軍,我們這就走。”顏元也不說其他的,讓人牽了馬來,這就準備走。
“公主不必交代幽州之事嗎?”那位葉將軍一看顏元這說走就走的樣兒,很是詫異,顏元道:“出城與他們說一聲就是了,我不在幽州,他們會處理好幽州之事的。葉將軍,走吧。”
這般利索的,葉將軍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牽著一旁的馬,翻身而上。
此一次寒江關,顏元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葉將軍與蔻娘倒沒什麼,只是那內侍卻是臉色蒼白,這一路上來,吃不好睡不好的,才這麼一天一夜的,可不是給瘦了一圈。
然有顏元在,顏元都不說什麼,那內侍能動,那也得爬著跟上啊!好不容易到了寒江關,內侍下了馬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長卿公主,葉將軍!”守城的將軍認得顏元,笑呵呵地過來了,在看到那內侍時,有些詫異,內侍並未換了衣裳,穿的依舊是在宮中所穿的衣裳,不過,顏元身邊伺候的人,這麼多年都只有蔻娘一個,什麼時候也有內侍了。
“薛元帥在大帳嗎?”顏元詢問,那位將軍道:“薛丁山將軍被困了數日,元帥心焦,今日帶了兵馬前去搜山尋人了。”
顏元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突又轉過頭,“薛丁山將軍是於何處被困?”
“便是寒江關西面的千蒙山中。因著那山中終日不見陽光,且霧氣甚重,蛇蟲鼠蟻衆多,故而當地百姓取名爲千蒙山。那亦是寒江關的天然屏障,因著久攻寒江關不下,薛將軍才鋌而走險,帶了千人往山中而去,三日前寒江關傳來話,薛將軍被困千蒙山,再也出不來了。”葉將軍一路只說了個大概,但一時間顏元想來還沒弄清這四周的環境,葉將軍指了那血氣繚繞之處,顏元點了點頭,“既是常年不見陽光,怕是連人都看不清吧。可有去過千蒙山的人?”
這下沒人應了,顏元皺了皺眉頭,那位葉將軍道:“因爲千蒙山常年不見陽光,霧氣又重,故而無人前去。當日薛將軍要往千蒙山去,曾帶了人前去查勘地形,但那些人,都叫薛將軍一塊帶去了。”
顏元道:“那薛元帥是怎麼去的?”
葉將軍這回是真答不上來了,目光看向那守城的將軍,那位道:“薛將軍說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所以就帶了五十親兵去了。”
“沒一個熟路知道地形的,你們就那麼讓薛元帥去了?”顏元額頭的青藤直跳,那位將軍弱弱地道:“薛元帥執意要去,我們攔不住。”
“攔不住你們不會說服他嗎?三軍主帥,以身犯險,你們就那麼由著他去了。”顏元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他們的好。一個個都是瘋了吧。
“立刻於各地發佈懸賞千金,誰若能帶大軍進出千蒙山的,歸來後,本宮賞他千金。”顏元一邊走,一邊尋思著辦法,可那千金……
“公主,千金?”這千金啊,可不是小數目啊,顏元道:“能救我三軍統帥,還能破了寒江關,莫說千金了,就是萬金本宮也拿得出來。快去叫軍師寫出公千張帖全城。”
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就不信,拿了金子出來,還能找不到一個熟路的。
顏元這往前營裡去了不久,滿城出了懸賞,很快就有人接二連三地報名來了,此事既是顏元提議的,人來了,那些個將軍也叫顏元去選人去。
這報名的男女老少都有,顏元直接坐在上座,“來報名的,可都知道此來目的爲何?”
“知道,知道。給將軍帶路走出寒江山。”一羣普通的百姓,都沒見過大官,行軍打仗的皆是一身殺氣,可沒想到這一羣大男人裡,竟是個小姑娘做主?
“對啊,因著千蒙山常年難以識路,且毒蛇猛獸出沒,本宮雖出千金,可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稍有不慎,金子給了你們,只怕你們也沒命享。”顏元可是醜話說在前頭,仗打贏了,她也不會授人於柄。
“我,我不怕死,只要我帶你們進出了千蒙山,是不是那千金就歸我?我死了,也歸我娘?”一個十五六歲的模樣的少年挺身而出地問。
“對,只要你能帶我們走出千蒙山,無論你是死是活,千金都歸你家。”顏元承諾。“但是,你又憑什麼的證明,你有那樣的本事?”
“我,我,我身上有千蒙山的毒蛇咬過的痕跡,你可以讓人來驗。”少年開口,且揪開了袖子,露出了猙獰的傷口,大大小小的傷,每個的傷口都不一樣,顏元看了道:“叫軍醫來一趟。”
就是讓人給少年驗傷了。少年道:“千蒙山的毒蛇很多,每個地方的蛇類都不同,我,我自小就往千蒙山跑,身上的傷,都是毒蛇給咬的,這就是證明我能出入千蒙山的最好證據。”
少年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也不是個蠢的,顏元點了點頭,“我命人驗傷之後再言其他。那麼你們呢?是當真能出入千蒙山,還是貪那懸賞的千金?”
“想清楚了你們,這金子本宮捨得給出來,可敢膽欺驗唐軍,延誤軍機,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別說你們死了一了百了,就是你們的家人,那也討不了好。眼下事情還沒發生,本宮不會與你們計較,若是沒真本事的,就快滾吧!”顏元這般嚴厲的話一放,那膽子小又沒真本事的,就有些發抖了。
“將軍,女將軍,我,我就是來看看,看看而已。”有個瘦瘦的男子開口,顏元揮手道:“帶他出去吧!”
當下有人拎著那人走了,這一看顏元並不怪罪,那其中想著混水措魚的,想了想顏元剛剛的警告,再有千蒙山的危險,自是有人又站了出來。
一個接一個的,最後只剩下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老人家還抽著煙桿兒,“老頭子活了一把歲數了,千蒙山我去過許多次,我也沒什麼證明的,你們要是想信我那就帶著我去,老頭子會給你們指路,若是信不過的,老頭子這就走。”
這般豁達的模樣,顏元點了點頭,“那麻煩這位老人家隨我們走一趟。”
而那頭軍師已經給那少年檢查了全身,“公主,這位少年的身上確定是被多種毒蛇咬過的痕跡。說來也是奇怪,被那麼多的毒蛇咬了,少年還能活著,也是個奇蹟。”
顏元看向少年,“你被蛇咬了,是怎麼自救的?”
“啊,我奶奶說,蛇一般出沒的地方,周圍一定有與它相剋的東西,每次我被蛇咬了,我都會在蛇的四周試那些藥草,不過,最近我都不怕被蛇咬了,毒蛇的毒傷不了我了。”少年其實有些害怕地回答。
“你今年幾歲了?”顏元瞧著這少年看起來小,但又覺得那並不是他的真實年齡,故而一問。
“十九了!”少年如實地回答,顏元看了他的小身板,這看起來纔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竟已是十九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