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割到人了?畢竟我們現在的作為,實在是站不住腳,人家主人別說是把我們吊起來了,就是直接打死,也可以說是正當防衛。而且我們剛才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出來,沒道理這宅子的主人聽不見啊,除非他是個聾子。
我正想著,這時,眼前突然綠光一閃,我瞇起眼睛一看,娘的,冷汗立刻掀了一背,一束鬼火正在奎雪的后腦勺上竄上竄下。我立刻就想提醒她,可剛一張嘴,一口涼氣正好卡在喉嚨眼里,激得我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奎雪還在低頭研究那把匕首上的血跡,對身后的情況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我急了,心一橫,心說死就死吧,左手手腕一翻,就把手電的燈光對準奎雪的左邊耳朵,正照在她腦袋后面的鬼火上。那鬼火大概沒想到,一個活人居然會如此生猛,連鬼都不怕,這一下大概是遇到勁敵了,一時間竟然就愣在那里。不過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又嗖的一下躥到奎雪的后背上,我跟著一晃手電,它就嗖地一竄,跟捉迷藏似的,丫還玩上癮了。
奎雪在我晃第一下手電的時候,先是一愣,還以為我是在跟她開玩笑,就臭著一張臉叫我別玩了,可幾乎下一秒,就在那個鬼火在她后背上移動的時候,我看見奎雪的臉都綠了,表情非常的恐懼,眼睛和眉毛幾乎全都揪在一塊,感覺都快哭了。她張了張嘴,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出來:“好像是……蛇……”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死穴,有的人怕老鼠,有的人怕蝙蝠,有的人怕青蛙,有的人就怕蛇……看樣子,奎雪的死穴應該就是蛇。說實話,我非常能理解奎雪此刻的感受,因為我曾經經歷的要遠比她這個恐怖得多,而越是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越不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打草驚蛇。
既然知道了作怪的是什么東西,那我就不怕了,我清了清嗓子,發現現在居然能發聲了,我一邊用手電引導著那條蛇,一邊安慰奎雪:“別緊張,放輕松……它只是一條小蛇,現在已經被我引過來了,你不要動……慢慢的,不要動……”一邊說,一邊把蛇往奎雪的右腿上引,希望它能見好就收,順著桿往下爬到地上就萬事大吉了。
奎雪的兩條腿此刻抖得非常厲害,臉上的汗水跟下雨似的,不停地往地上落,眼睛瞪得特別大,幾乎都快從眼眶里掙出來了……我知道,她的極限已經快到了,一旦她支持不住倒下去,或者突然抓狂想擺脫掉那條蛇,這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后果,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動物為了自保,很有可能就會反擊。
而更糟糕的是,我的死穴也是蛇,所以從開始到現在,我已經錯過了無數次空手逮蛇的機會,我的冷汗早就把衣服濕透了,胸口砰砰砰,悶響如雷,如果現在有束光打在我的臉上,我相信你看到的表情,絕對比奎雪臉上的恐懼只多不少。所以,奎雪現在所遭受的這一切,從很大程度上來說,都是我害的。
那小蛇還算有眼力勁兒的,大概是見我們兩個手下敗將都一臉臣服的樣子,擰著麻花就從奎雪的右側大腿上溜了下來,離地面越來越近。這時,我才看清楚,原來剛才那綠光就是從它的腦袋上發出來的,這蛇大概只有一個搟面杖那么粗,長度不好說,它老是擰著,而且我也不敢趴太近,粗略估計應該有二三十公分,它的身體是草綠色的,只有腦袋會發光,很奇怪,眼睛我也看不清,好像是黑的,或者黃的,大小和黃豆差不多。
我對蛇,沒有任何的研究,也不敢有,所以我并不能判斷這條是什么品種的,有沒有毒,只能在心里祈禱蛇之初,性本善。
蛇頭已經慢慢溜到了奎雪的腳踝附近,我擦了把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按照目前的這個速度,再過一二十秒,它就能完全溜下來。我又安慰了奎雪幾句,無非是叫她再堅持一會,別擔心,別害怕之類的話,可這話我自己說出來,聲音都是顫抖的,不知道奎雪聽起來怎么樣,還是說,她早就嚇傻了,什么也沒聽見?這樣最好。
我強迫自己耐心地等著這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心里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再出什么問題了,我們這才剛翻墻進來,就碰到這些事情,實在是現世報,正好待會可以以此為借口勸奎雪回去。
想著,我突然覺得連眼前這小家伙都變得可愛起來,那閃著綠色光芒的小圓腦袋,多他娘的像一只綠寶石啊,還是只會耍雜技的綠寶石,瞧,這會都長角了,锃亮锃亮的兩只……我突然猛地一愣,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腦袋立刻清醒過來,靠,長什么角啊,這分明就是毒牙嘛!
剛才我也說過了,蛇也是我的死穴,要我徒手逮蛇,還不如直接給它咬一口來的痛快,所以,在我接下來身體本能去做出某個動作的時候,我的意識是非常非常拒絕的,以至于在我瞄準蛇頭之后,我就立刻閉上了眼睛,迅速一伸胳膊,五指一握,跟著就感到我的食指的前半截猛地疼了一下,尤其是指甲蓋上,好像被什么東西給鑿爛了。
不過這個疼痛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跟著,我的整個右手,從食指尖開始變麻,然后是右手掌,小臂,大臂,一直到肩膀,全麻了,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我心里一咯噔,靠,這條青蛇果然是有毒的,不過很快又松了口氣,萬幸它是咬在了我的手上,毒液蔓延到肩膀就停住了,這要是奎雪被咬上一口,瞧著這毒性,估計立刻就不行了,而且現在也不疼,麻了就麻了,總比疼著強。
可這種想法持續了還不到兩秒鐘,一股巨大的疼痛突然鋪天蓋地地朝我襲來,我睜眼一看,我的親娘啊,我的右手食指幾乎血流一片,指甲蓋跟個噴泉似的,嘟嘟地往外噴著深紅色的血,他娘的,指甲蓋果然被它給鑿穿了。
我的眼淚幾乎不受控制就彈了出來,都說十指連心,現在我他娘的是真信了,我身上所有的痛覺神經,幾乎都集中到了指甲蓋上,那種感覺,就像有一輛重型機甲坦克在你的指甲蓋上反復的碾,來回的壓,碾了又碾,壓了又壓……他奶奶的,我最受不了這種細水長流的折磨,更何況,現在丫的還是山洪夾著泥石流,簡直是生不如死,還不如一下給老子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