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靈應峰。
靈應峰位于吳山主峰鎮西峰之右,會仙峰之北,乃是吳山五峰之一。
此峰高峻清秀,森密林茂,雖然現已近初秋,但仍然遍山滴翠,景色迷人。
山間有飛瀑落下,在峰底匯作小池,常年不枯。值歲天旱,鄉民常在此祈禱雨水,每每靈驗,靈應峰也因此而名。
潭邊一塊青石之上,正有一個少年在其上打坐。少年生得清秀俊俏,若在普通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冰人上門說媒。
少年盤膝而坐,隨著悠長的吐納,匯聚在水潭上的氤氳靈氣不斷被他吸入體內,流經全身后歸于腹下丹田。
功行一個周天之后,王珝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小池。水潭上的靈氣已經被他吐納一空,要待明日才能恢復。
“多虧這座靈潭,否則我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完成真氣積蓄,圓滿后天功行。”
王珝跳下青石,沿著被前人踩踏出來的小路,向著主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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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西峰,又名筆架峰,位于其它四峰之中,卑而獨秀,諸峰列峙,被視為吳山主峰,歷代帝王賜封吳山之號,即為此峰。
半山腰一處平緩地帶,一座吳岳廟巍峨屹立。廟前有鐵鑄旗桿一對,高約三丈,上懸鐵吊牌兩面,右書“萬古英靈生北斗”;左書“五峰浩氣鎮西天”。
王珝一路行來,不見半點疲憊之色,顯然是煉氣之功。他熟門熟路的繞過正殿,在后殿古松下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前恭敬道:
“張爺爺,我回來了。”
張廟祝有些費勁的抬起頭,王珝連忙攙扶他從軟榻上坐起,并在他身后墊了個枕頭。
十六年過去,昔年腳步穩健,行走如風的廟祝也垂垂老矣,但眼中仍然有著明亮的光。張廟祝看向王驚瀾,和藹道:
“小珝,你功行進度如何?”
“張爺爺,我今日已經蓄氣大成,只等突破先天了!”
“不錯,它還有異動嗎?”
聽老人問起,王珝握了握拳,身上好似起了什么變化,露在外面的脖頸有花紋纏繞而上,周身空氣濕潤不少,虛空中隱隱有海潮聲起伏。
王珝活動了一下,自覺無恙,才認真答道:“沒有,安安分分的,還是原來那樣,不見半點動作。”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安心道:“既然你馬上突破先天都不見它動作,想來是真的徹底無事了。這樣也好,我也能安心讓你下山了。”
“下山?張爺爺,你要我去哪?”
“當年我從山下把你抱回來,是因為你出生時有一件前古寶物出世,自發投入你身中,想褪去寶體,轉世成人。
“但幸虧被我和周老頭發現的早,及時將它封印在你身上,又把你拘在山上一十六年,連你爺爺逝世也不放你下山,才讓它平息下來。
“如今你后天圓滿,正要尋找機緣感悟天地法意,突破先天以構架自身內景。這便是入世行走的功夫了,我也不能再圈著你。今日起,你便下山入世去吧。”
老人到底年事已高,說完這一大段話便氣喘吁吁。王珝連忙端來茶水,伺候老人喝下,見老人氣息平靜下來,這才發問:
“可是張爺爺,我下山又要做些什么?”
“隨你,不管是出將入相,還是降妖除魔都任你心意。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老人突地抓住王珝衣袖,語氣嚴厲,“你既然為人族修士,斷不可做那殘害生靈之舉,當以護持人族延續為己任!”
“我王珝以本心發誓,此生修行,絕不行殘害生靈之事,必以護持人族為己任。如違此誓,必讓我道心沉淪,走火入魔而死!”
見老人說得激動,再次咳嗽起來,王珝連忙賭咒發誓,保證不違背今日所言。老人這才松手,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緩緩道:
“小珝,莫怪我激動。當年我在宗門的時候,曾有一位師兄,和你一樣也是天資聰穎,不到二十就已經突破先天,成為煉師。宗門長輩都對他寄予厚望,認為他能突破到真人,續行飛升之事。
“但他下山入世之時,不知怎地愛上了一只狐妖。倘若如此,那倒也無礙,畢竟如今妖族衰微,非我人族心腹大患,人妖結合甚為常見。
“但他為了和愛人長相廝守,竟然屠殺無辜百姓,以魔門血祭之術來助那妖狐增長功行,妄想一同飛升!最終惹得天怒人怨,被樓觀道那位天師親自出手擊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如此種種,你不可不以之為鑒啊!”
老人話語懇切,聽得王珝連連點頭。
“爺爺,你放心吧,我一定恪守戒律,絕不殘害百姓!”
“嗯,這就行了,你且下山去吧。對了,你突破先天后記得去一趟太白劍宗,此去三百余里便是。我和周老頭約好,讓他帶你去東海劍宗見識一下。畢竟以你體質來說,還是那里的功法適合你。”
老人說完,揮手讓王珝離去,望著古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珝給老人續了杯茶,這才悄悄離去。背著包袱走出廟門,他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他知道,這一走,便再難見到老人了。
張廟祝乃是西鎮吳山山神成德公的主祭,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但那是在以前。
千年之前,天地大變,超脫之道從此凋敝。一夜之間,那些駐留人世的真人、真君紛紛消失不見,傳聞皆已飛升上界。從此,修出法相的天師便成了人間絕頂。
不僅如此,那些神道大能,如川君河伯、山公岳王等等也紛紛陷入沉睡。只有香火神域中的一縷念頭自發運轉,勉強能讓廟祝巫女借用神力,但也無力彰顯其他神跡了。
這種情況下,張廟祝這樣的主祭即使還能保持同等于法師的神通,但也無法延長自身天壽,宛若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