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原66章成立大會,寫得不滿意,改為現在的“天下詩社”,請大家辛苦一下,忘記昨天的“成立大會”,看一下這一章,謝謝:d)
二月十日,蜀王府西花園子里彩帶飄飛,在花香鳥語之中,一片喜氣洋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是天下詩社成立的大好日子,楊悅衣帽一新,如昨日所言帶上李業嗣,早早到了蜀王府西苑。尉遲洪道、楊豫之、富嘉謨、裴炎、王勮、蘇味道、傅漸等一眾人等早已聚齊。越王李貞、紀王李慎也一早來湊熱鬧。
李愔見楊悅高高興興,卻忍不住向她潑冷水:“你不要期望太高,沒準沒多少人來參加。”
富嘉謨不以為然:“蜀王放心,我在國子監一說,眾人都哄然叫好,認為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大家早就一直都盼著今天這個日子。”
詩社成立大會選在二月十日,其實也是想到國子監的學生們。國子監每旬休假一日,今日正是休假日。
裴炎也說道:“弘文館也是如此,都認為是一件利人利國的大事兒。不過……”說到此,他微微皺眉,看了一下蜀王沒說下去。
楊悅只顧高興,沒注意到裴行儉的臉色。
尉遲洪道很樂觀,一拍大手說道:“放心,今天我給大家準備了‘饅頭’,不參加你的詩社也會來吃我的‘饅頭’,這可是當今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眾人聽了哄然大笑。不過只要嘗過“饅頭”的人都有同感,即使不為參加詩社,便是只為吃“饅頭”也應該來一趟,這東西實在是好吃極了。
不少人則圍著尉遲洪道問饅頭的做法。尉遲洪道這個笨蛋,不知道什么叫“專利權”,早已大嘴一咧,將“饅頭”的配方說了出去。
等到楊悅問他:“你不是說要開‘饅頭’店么?配方都說出去了,怎么開?”
尉遲洪道已笑成了彌勒佛:“沒關系,大家都有的吃豈不更好……”真不知道尉遲洪道這個狂少,在楊悅的引導下如何成了這種彌勒笑臉。
李愔似是也注意到尉遲洪道的變化,與楊悅對望一眼,同聲大笑。
然而令楊悅意外不解的是,參加詩社的人大多都是國子監的學生,弘文館只來了幾個人,崇文館除越王、紀王外更是無一人參加。而國子監來的這些學生,也大多是太學與四門館、書學的學生,國子學的學生也沒來多少。律、算學的學生更是少之又少。律、算學與詩文不相干,不來可以理解。但是其他生徒不來,有點令人納悶。
楊悅看了看名單,與李愔對望一眼,去找裴炎,低聲問道:“裴公子不是說弘文館也有許多人贊成,爭著要來么?”
裴炎尷尬地微微搖頭,望向李愔。
李愔看了微微皺眉,低聲說道:“看來是我的原故。”
楊悅莫名其妙的問道:“與你何干?”
李愔無奈地苦笑一下:“我的身份可以幫詩社吸引來不少貧家子弟。但我的身份卻又妨礙了詩社引世家子弟來。我想若不是裴公子極力勸說,只怕弘文館里這幾位生徒也不會來吧。”
楊悅十分聰明之人,略一思索已明白了其中道理:“自來王子的身份就十分敏感。世家子弟如果聚到蜀王麾下,即使不是政治聚會,也會有不少嫌疑。當今太子可是李治,世家子弟不比平民百姓,一旦站到蜀王一邊,難免不會被當作蜀王一派的人。因而不難理解東宮崇文館為什么無一人敢來,弘文館、國子學皆四品以上子弟,也來的很少。太學與四方館的生徒大多都是下層官員的子弟,正要借了蜀王的身份,得到上層社會的賞識,因而爭著來參加。”
見李愔因此而歉意。楊悅揚眉說道:“無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天下詩社為的是給天下詩人提供一個展示自己的平臺,他們不來是他們的損失,我等也不必氣惱。栽下梧桐木,不愁引不來金鳳凰,只要辦得好,不愁天下士子不擁戴。”
李愔見她受挫反勇,精神也為之一震,說道:“說得好。栽下梧桐木,不愁引不來金鳳凰。”
楊悅已伸出一只手,李愔會意,也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尉遲洪道、裴炎、富嘉謨等人依次搭在上面。
楊悅起頭說道:“諸君一同努力!”
眾人齊聲喝道:“諸君一同努力!”
……
不過也有令楊悅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來了,便是當日在拉面館吃飯時遇到的那個小氣的日本人。那個小氣日本人名字叫“蘇我孫子”,是富嘉謨的同學。
蘇我孫子認出楊悅,知道楊悅是詩社的“總裁”,忙咪著小眼上前打招呼,極盡巴結之像。一臉諂笑著謝楊悅當日請他吃飯。
楊悅見到他的面像,心中不由感嘆:“人的語言有國界,但是人的表情沒有國界啊。”
見說他的名字叫“蘇我孫子”,差點笑出來,日語本來又促又短,象咬舌一般,這“蘇”字念出來便象個“似”或“是”字,他的名字聽起來便象是“是我孫子”。
楊悅忍了半天才忍住笑,說道:“我孫子,你那兩個同伴怎么沒來?”干脆連“是”字也省了。
蘇我孫子笑道:“他們兩個是來學道的。不與我在一起。”
楊悅笑了半天,又把他介紹給李愔。得知李愔是皇子,蘇我孫子更是受寵若驚,忙向李愔行三扣九拜大禮。
李愔一向隨意,諸士子禮節甚簡,見蘇我孫子向自己行大禮,本要止住。卻被楊悅把一拉住,附耳說道:“‘我孫子’的禮受受也無防。”
“我孫子,”李愔啞然失笑,“虧你想得出來。”卻也結結實實地受了一禮。
蘇我孫子的全稱應該是“蘇我石川孫子”,蘇我石川氏是倭國一個大族,常與皇族聯姻,多出能左右朝政的權臣。其中蘇我馬子與蘇我蝦夷父子是日本歷史上有名的權臣。蘇我孫子是蘇我馬子的叔父的孫子的兒子。是個遣唐使。那兩個日本人,一個叫作尹子,一個叫作智子,竟然是兩個日本僧人,是來中國學習佛法的。
此時倭國正是蘇我蝦夷把持朝政的時代,立“寶皇女”為女皇,日本歷史上稱作皇極女皇。皇極女皇便是李愔說的“嫁給自己叔父當妃子”的皇女之一。當時楊悅被惡心的吐了半天。
聽到日本也是女皇時代,楊悅一雙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新羅是女皇,怎么倭國也是女皇?”
心中暗急:看來中國的武則天女皇已是落于人后了。如果連武則天也出不來,情何以堪。一想到武照掃眉繡花的樣子,楊悅急得幾乎要跳起來。恨不能立刻將她送入宮中。
“這個并不稀奇,我國不只現在有女皇,早在幾十年前便有女皇,第三十三代天皇是推古女皇。”
“媽唉高的,你們真開通。”
蘇我孫子見楊悅似是在夸他們,心中更加得意。
楊悅看了卻很不爽,便皺著眉問道:“聽說你們倭國,兄妹通婚,叔侄亂倫之事很正常?”
李愔知道楊悅心意,向蘇我孫子笑道:“聽說你們的推古女皇與敏達天皇是夫妻,也是同父異國的兄弟?皇極女皇嫁給了自己的皇叔為后?”
蘇我孫子大概在中國久了,也有廉恥之心,訕訕地說道:“山野之民,粗陋之俗,怎敢與天朝上國相比。”
“知道就好,我孫子回去后,快先把這個惡俗糾正過來吧,否則你們的民族怎么發展?”楊悅不客氣地說道,“天,只怕你們皇室的后代大多都是傻子吧。難怪被權臣把持朝政。”
蘇我孫子不解楊悅之意,驚奇地問道:“公子怎會十分清楚,我國皇室中的確有很多傻子。”
楊悅心道:“近親結婚,不出傻子才怪。不過這種遺傳學理論給他如何說得清楚。”
回頭看到楊豫之正與尉遲洪道劃拳喝酒,便向他招手道:“豫之老弟你過來,把你養斗雞的理論給他講講,為什么近親結婚會出傻子。”
楊豫之已酒至半酣,生平就得意的便是斗雞,聽到有人想聽他講斗雞,立刻來了精神。便從如何識別斗雞、如何訓雞、如何養雞……從頭講起,估計把蘇我孫子講了一個一塌糊涂。蘇我孫子幾次想要插嘴,都被楊豫之打斷,想要離開,得知楊豫之是大唐公主之子,被楊豫之拉住,又不敢走開,被折磨得要死……
楊悅卻萬分同情地看了蘇我孫子一眼,笑嘻嘻地轉頭去跟別人喝酒。
更令楊悅想外的是,柴令武竟然也來詩社大會。
楊悅這些日子因為詩社的事兒,一直沒時間理會柴令武的事兒,此時看到他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立時沖上去給他幾拳。
幸虧被李愔拉住,細問了情由,低聲勸道:“要找他麻煩,不必在眾人面前。”
楊悅這才狠狠地瞪了柴令武幾眼,不去理他。
柴令武卻是一心前來祝賀。沒想到被楊悅冷落,心中十分別扭,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李愔上前與他客套幾句,笑吟吟地地說道:“柴表兄,既然來了,不如到我府中坐一坐如何?”
柴令武雖然一向與魏王李泰一伙,又因自己母親是李世民關系最好的公主,自己也是駙馬,一向不把一般皇子放在眼里。蜀王不但不是嫡皇子,而且還是李世民一向不待見的皇子,因而平日更是不將他放在眼里。只不過自從去年魏王失寵以來,柴令武等人被李世民斥責,因而低調了許多。對蜀王比以前要恭敬了不少。
見蜀王熱情的相邀,又見楊悅不理彩自己,當下也未多想便跟著去了。
李愔卻是直接將請他到了練武場。
李愔仍然滿面推笑,說道:“柴表兄,咱們比一比拳腳如何?”
柴令武一愣,沒想到李愔會說出這種話來。見李愔臉色一瞬間已收了笑容,眼中隱隱含了殺氣。心中咯噔一下,立時明白李愔與自己比拳腳是假,打架是真。但是李愔拳腳功夫他卻一向知道,眾貴族子弟中無人能及。一向以暴拳著稱的齊王李佑在他面前也是病貓一樣,他柴令武有幾分幾量心中清楚,雖然也算是佼佼者,對付一般人還行,但根本不是李愔對手。
柴令武略一沉吟,已明白李愔之所以找他麻煩的原因,因而說道:“是為了她?”
“是又怎樣?”李愔也不隱瞞,眉頭一揚,帶著三分輕蔑,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笑了笑,說道:“如果為了她,不必打了。”
“你怕了?那就離她遠點。”李愔似笑非笑地看著柴令武,柴令武不敢接他的拳頭,道讓他不再輕視,暗贊一句,“好個冷靜的柴二郎,不愧是魏王的智膽。”
魏王雖然現在被貶為順陽王,不過并不代表他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這一點李愔十分清楚。李世民當年對魏王的寵愛,便如李世民自己當年與隱太子李建成的關系一樣,甚至于暗底里曾答應過將太子之位傳給魏王。太子謀逆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被李泰所逼。
太子造反李世民心痛不已。斥責李承乾原因,李承乾第一個便是將魏王李泰拉下水。說如果不是魏王逼得太緊,擔心太子之位不保,怎會造反。李世民終于恍然醒悟,知道自己玄武門之變遺留下了毒根。因而為了警戒子孫,將李泰也一同貶斥,以絕后世妄圖以陰謀得位的想法。最后在長孫無忌的堅持下,將太子之位傳給了晉王李治。
長孫皇后三個嫡子,便是這樣在一場政治斗爭中失去兩個。
柴令武當日是魏王李泰的智囊。自然也不是可以小瞧的人物。
柴令武冷冷說道:“不是怕,而是你已經晚了。”
“什么意思?”
“我已向她的家人求過婚了……”柴令武緩緩說道。
李愔嘿嘿一笑:“那算什么,我還向她親自求過婚。”
“她答應你了?”
李愔一愣,笑道:“很快便要答應了。”
“也就是說還沒有答應。”柴令武卻也不緊不慢,“他兄長卻是已答應過我。”
“武氏兄弟,他們算什么,有什么資格決定她的事兒……”
“長兄如父,應國公已去逝多年,只怕她的婚事終是兄長說了才算。”
這一點李愔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愣了一下,轉瞬一想,又哈哈大笑起來:“那你也太不了解她了。她豈會受他人擺布……更何況你已有巴陵公主,你以為父皇會對你格外寵愛,做夢吧你!”
“哦——”柴令武一愕,突然想到楊悅的脾性,的確如李愔所說,皺了皺眉,已轉身向府外走去,丟下一句,“你已有王妃,只怕她也不見得會嫁給你。”
李愔聽了卻怔在了當場,他雖然一向不喜歡蜀王妃,但他有王妃卻也是事實,難道楊悅之所以不肯嫁他,是因為他已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