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下詩社的意外成功之外,楊悅也有不小的意外收獲。
詩社成立大會上,令楊悅最為得意的是她與李業嗣最后的“飛人”表演。穿著“滑輪鞋”在眾人面前“飛”了一圈,立時震驚全場。
李慎與李貞當下便下了訂單,被楊悅毫不客氣地恨恨敲了一筆,“五千文一雙”。還是打了半價后的價格。正式價格“一萬文一雙”。
一品官月俸不過八千文,加上食料、雜用總共一萬一千文。只有親王才是一品,國公不過從一品。一個親王一個月的月俸不過才買得起一雙鞋,這雙鞋可謂是天價。而一個九品官的月俸總共是一千三百文,唐代的月俸還包括辦公費,因而一個九品官不吃不喝不干活,也要七、八個月才能飛買得起一雙鞋。
楊悅給滑輪鞋起了個名字叫做“飛鞋”,是她計劃中的“飛”字系列產品中的一個,以后還會有“飛板”、“飛鳶”……
當楊悅說出“飛鞋”一萬文一雙時。
李業嗣的小臉緊張地漲得通紅,擔心地問道:“一萬文一雙,太貴了,能賣得出去么?”
楊悅則嘿嘿地奸笑:“貴?那是咱的特點。咱就是要貴,不貴還沒人買呢!”
等到幾天后,訂單紛紛而至時。
李業嗣又張著興奮的小臉,后悔不迭地說道:“早知道,還不如不給越王、紀王打折。白白損失了一萬文的收入。”
楊悅哈哈大笑,李業嗣這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材,立刻便露出了奸商本色。敲敲他的小腦瓜笑道:“沒有他們兩個做廣告,咱們哪來那么多訂單?”
“廣告”是什么東西,李業嗣不大明白,這幾天他卻是一直在即緊張又興奮中度過。
幾個木頭輪子,幾個鐵片,能賣出“一萬文”的價格。望著一堆堆的錢,李業嗣有點作夢一般的感覺。他對這個如同天上掉下來一般的“二哥”,現在已佩服得五體投地。因而對于楊悅說什么,他是言聽計從。
但對于楊悅堅持要他將“大唐軍神制造”幾個字刻在滑輪上,還有一小行奇奇怪怪的字刻在它的下面表示了費解。
“二哥,這‘大唐軍神制造’幾個字,我能明白,咱們是要成立一個‘大唐軍神制造廠’,是咱們的字號。但是為什么非要刻上那串怪字?象螞蟻一樣,曲曲彎彎,不太象字。”李業嗣追著楊悅問道。
“螞蟻一樣?”楊悅見他將阿拉伯數字說成螞蟻一樣,不由呵呵笑了起來。想一想阿拉伯的文字,除了那幾個數碼之外,還真象螞蟻,讓人看了摸不著頭腦,不知從何處下筆寫起。
“那個叫大食數字。跟咱們的一二三四一樣,是數字。”楊悅解釋道。
“數字,那也叫數字?”李業嗣疑惑地問道,不過楊悅說什么便是什么,已沒有什么可質疑的。
“那串數字組成的數碼叫‘編號’。記錄著咱們產品的編號,標明它是第幾件產品。”
“為什么標它?有咱‘大唐軍神’的字號,還不成么?為什么還要編號?”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楊悅神密地笑道,“山人自有妙用。”
楊悅賣個關子。李業嗣追著問,楊悅卻只笑不答。李業詡在一旁看了,也正十分納悶,見楊悅故意調李業嗣胃口,笑了笑,向楊悅問道:“我也正不明白,那個‘編號’到底有什么用?”
對于李業詡這個兄長的問話,楊悅不好不答,嘿嘿一笑,解釋道:“咱們這個滑輪鞋創意雖好,但結構簡單,如果大家醒過神來,便會發現,找個木工便能做出來。之所以要打上咱們‘大唐軍神’的字號,是要讓大家形成一個‘品牌’意識。這個東西畢竟是咱們首先創新出來的,有得天獨到的優勢,是最為正宗的,其它人再做不過是仿冒而矣。
打上編號,第一是為了仿偽,咱們賣出的‘飛鞋’數量有限,而且有去向可查。如果有人敢冒沖‘大唐軍神’的字號,通過編號能查到。一查便知那個是仿冒的。再次,可以表明擁有這雙鞋的主人是第幾位擁有這雙鞋的。咱們創造的東西,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數號越靠前,證明擁有這個東西的時間越靠前,因而這也代表著一種身份。或者說一種對最新事物的擁有的時間,有一定的收藏價值。若干年后,沒準還能成為古懂。”
楊悅講得這個道理,到也不難懂。便如名人的字畫一般,收藏價值是顯而易見的。古代的金石字畫收藏家不少,李業詡到是立時便明白了楊悅的意思。見楊悅能想出如此絕妙的點子,摸了摸下巴,嚴謹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意:“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來的?”
楊悅嘿嘿一笑,心道:這不過是后代一種普通的營銷手段而矣。被她拿來運用到古代,不過是大唐沒有專利權保護法,她想了一夜才想出的點子。
楊悅想到他們目前造出來的東西,工藝不是太復雜,估計很快便會有人模仿。即然專利權不能保證,因而樹立“品牌”意識是必須的。好在“大唐軍神”這幾個字,本身便閃閃發光,衛公府的機械廠用這幾個字再合適不過。楊悅的目標便是將品牌打造成行業里的“勞斯萊斯”。市場定位瞄準的是“貴族階層”,因而產品價格“貴”也是必須的。
但李業詡顯然對楊悅的“貴”字策略,不以為然。感覺楊悅將一雙價值不過十文的“滑輪鞋”,賣到上萬文,太不厚道。
盡管楊悅又進一步改進了滑輪鞋的構造,不是在鞋下面按滑輪,而是按著尺碼付帶著送人一雙靴子,將靴子與滑輪渾然一體。但是那雙靴子無論再精美,即使加上了些銀飾,也超不過百文價值。
怎耐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賣得貴反正有人買,又有什么話可說。
楊悅到是覺得自己,其實也很厚道。
楊豫之與尉遲洪道的飛鞋,便是免費贈送。一想到一下損失了“二萬文”,李業嗣有點肉疼。被楊悅罵了一句“小奸商”才不再說話。
不僅免費送鞋,而且還免費當教練。因而樂得楊豫之與尉遲洪道兩人,“大哥”二字不離口。覺得跟著楊悅就是好。他們二人在乎的并非錢,主要是這個面子夠大。
不過,楊悅有一個條件:“我們要組成一個‘飛人隊’,在街頭表演。”這是前話。因為不等他們的飛人隊組成,“飛鞋”的訂單已排出十天之外。后來便沒有特意去表演。再后來根本不用他們再去表演,因為大街上已有人在“飛”著替他們表演。
對于這么個小要求,楊豫之與尉遲洪道兩人哪有不從之理。本來倆人就是表演狂,整日在街頭閑鬧,有這等“正經事兒”要做,更是求之不得,忙連聲答應。
“我呢?”李愔見楊悅答應免費贈給楊豫之、尉遲洪道二人飛鞋,笑著問道。
“你?自然也要白送一雙。”楊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過,你得出點贊助費。”
李愔聽了前半句,正自高興,又聽到后半句,苦笑不得:“看來不被敲竹杠,不會被你放過。好吧,贊助多少?”
“十萬……”
李愔唬了一跳,沒想到楊悅如此獅子大張口,比買還貴了十倍,更是苦笑不迭。
楊悅卻來了個大喘氣,接著嘻嘻一笑道:“……分之一,出一文錢吧。”說完已把手伸到李愔面前,讓他拿一文錢來給自己。
見楊悅不過是在開了個玩笑,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李愔看到她頑皮,心頭一跳,拉住她的手說道:“好,一言為定,你跟我來。”拉起她便往內院走。
楊悅不解道:“一文錢你都沒帶么,還要回房去拿。”
李愔不答,只管拉著她走,直到書房,才站住。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金鏈子,笑道:“給你一文錢。”
果然那鏈子上串著一只“開元通寶”。不過不是普通的通寶,而是一只“金開元”。
楊悅沒見過“金開文”,看著稀罕,前后瞅了瞅,發現上面除了“開元通寶”幾個陽文之外,還多出一個陰文刻的篆字。幸虧楊悅是中文系出身,還不至于露怯,這個字卻也認的,是個“愔”字。不由納悶地問道:“你這通寶怎么還是專門特制的?”
“這是我弱冠禮時,父皇特賜的小玩意兒。”
楊悅一怔,心中知道這枚金開元對于李愔來說意義不凡。忙遞還給李愔道:“這個太貴重了。”
李愔拿起來,卻戴到楊悅脖子上,說道:“你說了要一文錢。現在想反悔已來不及了。”
“早知道要一百萬,你要給一百萬只金開元,我豈不是發大財了。”楊悅見是退不回去了,只好開玩笑道。
“知道你是個財迷。可惜,你想要那么多也不成,這世上帶李愔名字的金開元,只有一枚。”李愔也笑著揶揄她一句。
“我怎么覺得我的脖子好沉啊。”楊悅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自我開解道。即然退不回去,只好把它的意義盡量降低點。想了想,說道:“好吧,既然收了你這么重的禮,便多贈你一份。”
“哦?”
“再送給蜀王妃一份。”
楊悅說完去看李愔,卻見李愔臉色一僵,皺眉說了一句:“不用了。”
楊悅嘿嘿一笑,不再多說。
李愔卻十分緊張地瞅著她,鄭重地說道:“你戴上了,不準再拿下來。”
“管得著么?”楊悅白他一眼,順手便要從脖上拿下來。
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起。“你們怎么這么久還不來。”楊豫之與尉遲洪道見二人久不出來,已跟著過來。那二人正急著去做滑輪鞋,摧著楊悅快走。
楊悅忙將“金開元”掩到衣領下,飛快地看了李愔一眼,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沒來由臉上一紅。答應一聲:“馬上來。”跑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