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
這樣的言辭,太過曖昧。
這樣的目光交錯,同樣,太過曖昧。
可,曖昧的背后,是疏離,更是冷冽。
是的,冷冽。
對上西陵夙的眸子,雖只剎那,她能讀得到這個詞。
她有些惶亂地低垂下眸子,手上的托盤,是她和他之間距離的維系,她略略抬了一抬,甫要啟唇,他稍一用力,已從她手中,把托盤執(zhí)了過去,順勢一擲,那托盤便被扔到泛著氤氳白氣的溫泉池上,除了激起些許水聲,再無一絲的聲響,他低迥動人的嗓音繼續(xù)輕柔地在她耳畔拂來:
“太后忘了告訴你,朕不喜歡不安分的女子么?”
沒有待她回答,他修長的指尖,帶著冰冷的溫度,捏起她尖尖的下頷,迫使她與他直視,另一只手移到她受傷的臂端,覺到她輕輕顫了一下,只加深他薄唇邊的弧度,卻并不加重手上的一分力:
“朕也從來不喜歡自作聰明,假意做作的女子。”
從他滟滟的眸華中,她看到,自個的神色做不到平靜。
“皇上,太后只吩咐奴婢要盡心伺候好皇上。”
多冠冕的言辭,然,現(xiàn)在,她能說的,也唯有這種套辭。
“是么?太后恐怕要你做的,遠不止這些罷……”他松開捏住她下頷的手,愈發(fā)湊近她,他的唇離她的,很近很近,正是這份近,她能清晰地觸到,冰冷席卷過來,讓她不自覺地想向后抵住巖壁,卻被他用力地扣住,“朕可以遂太后的意思——”
他說出這句話,眸華瀲滟間,是迷人的笑意,可這層笑意落進她的眼底,只讓她無措起來,而他似乎很滿意看到她這種反映:
“朕賜你一個機會,十日后,是太后的壽誕,若你在壽宴上,能獻出一藝,讓朕贊嘆,那朕就封你做朕的妃子,如何?”
“皇上,奴婢——”她想說什么,只是,她知道,亦是徒勞。
“噯——”他稍離開她些許距離,指尖點住她的櫻唇,不容她說出拒絕的話語,“連朕的皇弟都對你青睞有加,想必,你不會讓朕失望的,對么?”
不讓他失望?這話背后的丘壑,又有幾多呢?
難道,僅僅因為,翔王對她曾屢次出手相救,讓他不滿?
而,倘若她做不到,藉此,他反能將她徹底撇去,不必再顧及太后了吧。
果然——
“假如你做不到,那么,就休怪朕不憐香惜玉了——”
說完,他驟然收手,看她竟是盈盈拜了下去,在結(jié)束對視的剎那,她的語意已恢復平靜:
“奴婢遵命。”
他喜歡看她驚惶失措的樣子,那她就做予他看。
他讓她獻出一藝,以那樣的條件,不管背后幾多丘壑,她也必是要去做的。
因為,他是帝。
因為,這是太后的希望。
太后救過她,她是記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