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蓮
第八十章回憶(六)
有人說,如果太過驚訝的話,人們會在那一瞬間愣住。
有人說,如果依靠的人死去,人們也會在那一剎那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眾弟子只是愣愣地望著紅蓮一般的身姿被長劍貫穿,望著那鮮血順著身軀滴下,染紅了最后一片潔凈的雪地。
當那凄美身姿倒地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幾百年,甚至數千年一直依靠的那朵蓮花,就這么隨風而逝了。
那代表著地獄魔障的紅蓮,猶如欲.火鳳凰一般,妖艷詭異血腥的芳華乍現了一剎那,然后隨風散去。但那一剎那,足矣震撼世人千百年。
佛教有言:火焰化紅蓮,魔道盡退散。
然而他們錯了,用血染成的紅蓮燃燒的一剎那,有著可以殺死天下人的力量。蒼穹也在冥冥之中收到了召喚一般,大片的紅云低低地壓下人間,一朵朵血一般鮮紅的火焰飛快地砸在各個角落。
一時間,哀嚎四起,死傷無數。在墨國的修仙者盡數死去。
這一剎那,讓六界之人都牢牢記住了紅蓮的光芒,那血腥之氣久久回蕩在人們的心中,不曾散去。
據說,這就是當年的天地浩劫,讓天下的修仙者再也不敢踏入墨國一步的根本原因。
而當年的凡人,墨國先帝也不幸故去,有饒幸活下來的凡人,也不敢講述當年的情境,生怕遭到紅蓮報應。而且……當年的浩劫,他們再也不想記起來了,寧愿永遠塵封在記憶的深處。
云博天愣了一秒,隨即狂笑起來,那笑聲在天地浩劫里帶了幾分癲狂,更多的卻是得意。
黑無常卻沒有理他,只是急急地奔過去,打算在白羽徹底消散之前奪走魂魄。白無常則飛奔過去,用靈氣護住白羽身軀。
眾弟子也立即沖過去,無奈云博天竟拿出了一個血紅的令牌,正是代表權力的黃泉令!有了此令,眾弟子也不敢妄動。
突然,云博天一揮手,只見倒下的白羽身下竟是猝然多出一白色陣法,散發著威脅的光芒。
天魔陣!
黑無常飛快地揮動匕首,無奈此陣威力頗大,竟是一下光芒一閃,就將匕首彈開,黑無常連連退后兩步,望著被困在陣中的白羽魂魄,表情漸漸陰冷下來,臉上的黑色符文也發出陰森的光芒。
“你早就和仙道勾結了?”已經來到白羽身邊的白無常卻冷不防也被此陣困住,血紅的眸子惱怒地望著一臉得意的云博天。
只見云博天冷笑一聲,道:“我這是自保之計。”
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乳白色寶珠,正是琉璃珠。一揮手,此珠不顧白無常揮來的碧水劍,飛快地將白羽魂魄收去。
“你……”白無常惱羞成怒地握緊了劍,望著毫無生機的白羽,終于做了一個決定。用碧水劍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頓時鮮血四溢。
與他在一起數千年的黑無常在一瞬間就猜出他的舉動,卻也沒有阻止,只是面色詭異地望著云博天。
只見白無常竟是用手腕上流出的鮮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詭異符咒!待到符咒完成之時,他的臉色也蒼白無比,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
一個極為不好的念頭在云博天心中擴散,他吃驚地望著白無常:難道他要用……
“六道輪回,以吾之軀,愿喚汝魂,碧落黃泉,生生不悔!”
黃泉邪咒,以自己的記憶和生命作為代價,換回死去之人的一縷魂魄。但使用邪咒之人,也會立
即進入六道輪回。
鮮紅的血緩緩流淌,伴著白無常的話語,形成了一個法陣。
“你……瘋子!”云博天惱怒地大吼一聲,空中的琉璃珠卻已經破開了一條裂隙,有一道魂魄飛出,漸漸消散。
逃走了一縷魂魄,這也是云博天想不到的,但事到如今,他也追不回來,只能一咬牙,帶著琉璃珠頭也不回向青云門奔去。
白無常的眸子也漸漸恢復白色,無力地笑了一聲,但那笑,依舊如往日那樣爽朗,只見他仿佛無所謂一般,對著黑無常高聲道:“黑,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宗主就交給你了。”
黑無常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白無常放下心來,修長的手腕上,鮮血依然在流淌,就如同他漸漸流逝的生命一般。
“宗主,放心吧……”他輕輕地道,看著她同樣蒼白的容顏,淡然一笑,卻是充滿了凄涼。眼前之人卻再也沒了回應,他倒下去,就這么默默地,閉上了眼。風輕云淡,點點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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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黃泉宗主死后,副宗主云博天投靠了天庭。從此,黃泉宗變為天庭的附屬門派。對此,在天地浩劫中存活下來的黑無常一直沒有表態——他那被動的立場,也無法讓他表態。
他就這么日復一日地在黃泉崖祭壇上守護著宗主,于是,世人說本來就喪失了情感的他,已經瘋了。
四靈也沒有了投奔的地方,不得不和天帝大打一場,可惜以慘敗為結局,被封印在了不同的地方。
白無常依舊是沒有消息,仿佛已經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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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平安無事地過了幾年。
墨國,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村子。
“孩子……娘終于等到你了……”一個躺在床上的窮苦寡婦激動地望著眼前剛出生的孩童。
一般來講,剛出生的孩童所做的第一件事只有哭泣,但這個孩子,顯然是有些不一般。
他眨著明亮的眸子,一聲不響地望著四周的環境。許久,竟似是無奈地一笑。雖然什么記憶也沒有,但他依舊能隱約感受到一些不同。
寡婦的丈夫在她剛懷孕時就染病死去了,這個孩子,顯然是她唯一的依靠。
咚咚咚!
突然,有人輕輕敲著破舊的木門,寡婦愣了一下,輕聲道:“請進。”
一身穿黑衣,面無表情,手持一把劍的清秀少年走進房間,深邃的眸子掃了一眼略顯驚恐的寡婦和那剛出生的孩子。
“這是他的劍。”少年將碧水劍放入門后,只是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了一句話,就轉身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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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就這樣又過了八年。寡婦也不幸病逝,當年的孩子幸好有村里人養活。
一個長相清秀的孩童倚著門,坐在村頭,口中叼著的一根青草有節奏地上下擺動。他就這么散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過路客。
那看似深沉的孩童的眸子里,卻有著一份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深意。而且,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及其鋒利的藍色寶劍。
一陣屬于孩童的嬉笑聲傳來,只見許多孩子手拉著手,蹦蹦跳跳地跑著,銀鈴般天真的笑聲讓村里人又可氣又無奈。
“喂,要不要來玩?”一個孩童發現了散懶的孩童,歡快地邀請道。
那深沉的孩童猶豫了一剎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拍拍布衣上的塵土。
只見許多孩子正圍著一顆參天大樹,指指點點。深沉的孩童抬頭,看見一只灰色的幼鳥可憐兮兮地
在樹上叫著,顯然是不敢飛下來。
有孩子嘗試著爬到樹上,卻以失敗告終。
深沉的孩童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望著。這時卻有一孩子請求道:“你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把它拿到。”
聽了這話,孩童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二話不說地走到樹下,只見他身姿輕盈地扶著樹干,一躍而起,飛快地跳到了樹上,很快就接近了小鳥。
“快,把它拿住!”
底下眾孩童呼喊道。
于是,深沉的孩童伸出手,輕輕松松地抓住了小鳥。
“拿住?無聊……”他歪了歪頭,清秀的臉閃過一絲猶豫,最后還是做出了一個讓底下孩童尖叫的舉動。
只見他破天荒地微微一笑,然后……狠狠地一捏!
“啊!”
底下孩童皆震驚,不可思議地望著樹上之人。
那小鳥的血濺在了深沉孩童那清秀的臉上,他卻好不懼怕一般,反倒是伸出舌頭,將唇邊的血舔.凈。染血的手一松,那鳥兒便在眾人的尖叫聲中,血肉模糊地掉了下去。
“怪物!”
“好可怕……”
眾孩童尖叫著四散而去,深沉孩童則興奮地一笑,瀟灑地跳下樹來。
望著自己的手,他詭異地歪頭一笑。
“呵呵呵……盡情的逃吧……”
自從出生起,他就不知道何謂‘玩耍’,也從來沒有感到快樂,直到有一次,他看著土匪進村,毫不留情地奪人性命時,才由衷地感到快樂。
似乎只有殺虐,才能讓他品嘗道唯一的快感。周圍的孩童都把他當做怪物一樣,敬而遠之。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不屑與這世間同流合污罷了。唯一有過一點感情的,也只有生母而已。
這時,卻又一匹馬路過,騎在馬上的中年人無意間和孩童的目光撞上。他卻立即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勒住馬,善意地一笑:“要不要和我一起修煉?”
深沉孩童最后掃了一眼村子的眾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當時,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只有更強大,才能殺更多的人……”
而那中年人的笑意中卻多了一層深意: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殺氣,如果好好訓練,長大之后定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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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匆匆,一晃十年。
白家千金突然復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城。
鬧市中,人人都在談論這個消息。
這時,有一手持寶劍,身穿白衣的冷漠之人路過,周圍路人都不同而約地打了個寒顫,恐懼地望著此人:他的殺氣,是別人的數十倍。
那冷峻的白衣人,正是天下第一毒師,無名。
無名在一家路邊茶攤坐下,招呼寒顫的掌柜,要了一杯茶。
茶已上桌,他卻掏出一包藥粉,將暗紫色的藥粉盡數撒入茶中,然后,將參了毒粉的茶一仰而盡。眾人皆不解地望著他,但沒有一個敢去多管閑事。
天色漸晚,已是黃昏時分。風流云渙,半邊暮色已是似聚還散。
他的臉上也愈加蒼白,這時,卻看見一白衣女子的身影款款而來,冷笑一聲,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將身上的殺氣盡數收回,裝作昏迷地起身,靠在路邊。
果然,那女子猶豫不決的目光在他那低垂著的臉上掃過,最終還是將他救走。
只留下一臉郁悶的眾人:難道他是故意要得佳人的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