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小城,來回行走的人群,偏偏有兩個人是沉默著的,仿佛是被孤立了一般。
是一個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的少年,和一個看似風(fēng)流倜儻的公子。
不過,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灰頭土臉,衣衫上沾滿了灰塵,略顯疲憊的面容,仿佛遠(yuǎn)行而來的游人。
這二人似乎并不注意四周一臉詫異的人群,仍是自顧自地向前走著,仿佛他們之間,也不認(rèn)識一般。
這種無奈的間隔,似乎蔓延了整個小城,因?yàn)椋瑹o數(shù)百姓都垂頭喪氣,說不出的凄涼。
不知從哪傳來的消息:孫翊要和這座小城開戰(zhàn)了!
而開戰(zhàn)之日,正是后天正午。
兵家交戰(zhàn),苦的還是百姓。
聽到百姓所講的傳言,少年突然抬頭,似乎終于起了一點(diǎn)興趣一般。
后面的公子望著少年,眼里有著說不出的神情,像是欽佩,又像是憐愛。
“或許,這二人是兄弟吧”
人們的竊竊私語仍是逃不出二人的耳朵,相視一笑,卻讓四周的人更加確信了。
路旁的說書先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極為響亮地敲了一下快板,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話說這孫翊,可算是一代梟雄,先是在家鄉(xiāng)征兵買馬,無數(shù)豪杰爭先恐后的投到他帳下,然后他又輕而易舉地奪取了臨邊小城,雖說是剛剛起步,但前途不可小看啊……”
這個話題顯然是眾人最關(guān)注的一個,便紛紛湊到看似什么都懂的說書人面前,聽他滔滔不絕地講著莫須有的事情。
那走在后面的公子嘲弄地輕笑一聲,玩味地望著說書人,一旁的少年仍是風(fēng)輕云淡:“百姓總是要聽一下那神乎其神的謠言的,即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也給了自己一個安慰。”
那公子也索性不再聽說書人的演說,而是跟著少年,緩緩向遠(yuǎn)處走去。
到了一扇大紅門面前,少年猶豫片刻,走上石階,卻被左右二衙役攔住:“你是誰?沒事就快走!”
這兩個衙役都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似乎剛來不久。
后面的公子皺了皺眉,正要上前,卻被少年攔住,“你們忘了我嗎?”
兩個衙役疑惑地看著少年,努力回想著
遇到的大人物。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衙役說到一半,聲音卻是越來越小,滿臉畏懼地看著少年。
那年輕的衙役卻不知道少年是什么來頭,看著另一個的衙役,似乎要找出一個答案。
“你是新來的?”少年突然沖向那年輕衙役,輕聲問道。
青年衙役嚇了一跳,連忙點(diǎn)頭,怯生生地看著少年和公子。
“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最近他記性有點(diǎn)不好。”另一個衙役討好地笑著,將大門打開。
少年和公子走了進(jìn)去,背后傳來兩個衙役的聲音:
“你不是和我一齊來的嗎?怎么會知道這位大人物?”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啊?那你怎么……”
“真笨啊,若是像你這樣,我們死十次都不夠!”
“哦……”
少年突然一笑,那是一種純粹的笑,沒有一絲雜質(zhì),也沒有意味深長。
后面的公子歪著頭,顯然弄不清他為什么而笑。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少年注意到了后面之人的疑惑,臉上露出回憶的樣子。
當(dāng)年的她,不就是那憨厚的小衙役嗎,初入人世不久,處處都要他遮風(fēng)擋雨。
走進(jìn)大堂,一略顯蒼老的中年人正伏案而坐,深深地皺著眉。
少年輕咳一聲,頓時吸引了中年人的注意,抬頭,正是劉知府的臉。
“你、你……”劉知府看見少年,頓時驚異的說不出話來,竟有一瞬間的失態(tài)。
“你……咳咳,天師今日怎么不在府中?本府正到處找您呢!”
那少年,正是柳讓,而那公子,是勿離。
柳讓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近來去調(diào)查孫翊的底細(xì)了。”
“這樣,本府就放心了、”劉知府緊繃的臉突然放松,轉(zhuǎn)為欣慰的表情,“少年真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啊,哈哈哈……”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見,一定會以為他是一個慈愛的長輩。
目光突然轉(zhuǎn)向勿離,“這位是誰?”
勿離看著劉知府,審訊似的目光令人一顫。
柳讓面無表情地道:“我請來的幫手。”
“走吧。”
不等劉知府說話,二人就走出了木閣
,只留下張口欲說的劉知府。
“小子,你給我等著。”劉知府看著二人的背影,咬牙切齒。
走過練武場,看見那一群大漢正熱火朝天地拿著大刀演練,突然,一人看見了柳讓和勿離,驚喜地叫了一聲:“天師!”
大漢們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臉急切地問道:“您這幾天去哪了?可把我們急壞了。”
柳讓緩緩點(diǎn)頭,輕輕一笑,示意眾人不必?fù)?dān)心。
突然,一道綠影飛快地跑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柳讓,“太好了……不過……你、你……去哪了?”有些語無倫次,眸子中明顯地多了一絲掩蓋和逃避。
“沒事。”柳讓也微微一笑,卻多了一些戒備。
勿離打量著此女,卻發(fā)現(xiàn)是熟悉的面孔,頓時將頭轉(zhuǎn)向一邊,不再做聲。
“哎?是你!”蕭玲兒卻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面容,驚訝地問道。
勿離仍是選擇沉默。
蕭玲兒也只能氣憤地?fù)]了一下拳頭,在她眼里,勿離向來是冷漠的。
“什么時候開戰(zhàn)啊?”蕭玲兒卻問了一個大出柳讓意外的問題。
“后天。”
“太好了!我的偵查認(rèn)路術(shù)終于能派上用場了!”
看著眼前歡蹦亂跳的蕭玲兒,柳讓也無可奈何地一攤手,“我要去換一下衣服,玲兒,你去給他指個房間。”說完,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蕭玲兒沖勿離調(diào)皮一笑,蹦蹦跳跳地引著路,勿離仍是面色冰冷地跟著走去。
在他看來,蕭家的人,都是表里不一。
屋內(nèi),柳讓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想到后天的開戰(zhàn),不禁感嘆世態(tài)的無常。
……“就此別過!”
……“再見時,你我還是敵人!”
當(dāng)日的話語仍回蕩在耳邊,那個人,執(zhí)著的可怕。
不知他有沒有想過,一生叱咤,奪了這天下,又該如何?
從來是人心比鬼神更恐怖,人人都想君臨天下,然而又有幾個做到的呢?
人活一世,正如這杯中茶葉一般,浮浮沉沉,漂浮不定。
身邊的三個人,三個不同的性格,三個不同的經(jīng)歷,自己,又是哪一種呢?
或者,哪種都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