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翟凌雲的整個故事,溫沫離覺得渾渾噩噩的,腦袋脹的疼。
她背脊挺得筆直的走出了房間,眼睛裡含了冷漠之外的悲憫。
按下電梯,溫沫離回到了自己的車內。坐在駕駛座上,滿腦子都是翟凌雲那雙通紅的眼睛,以及他最後輕輕問出口的那句話。
“溫醫生,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溫沫離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腦子裡一片混沌。
直到前方天光大亮,陽光照進車裡,溫沫離這才發覺她竟然在車裡坐了一整夜。
拿出手機,電量耗盡根本無法開機。
也不知道如風昨晚看到她不在家,手機又打不通會是怎樣的反應。
懷著焦急的心情回到家,家裡空無一人。
臥室裡的玻璃窗裂了一塊,好像在控訴溫沫離昨晚的行爲。
把手機給衝上電,溫沫離本想給刑天佑打電話。但想到昨晚兩人的爭吵,她又有些猶豫。
她一夜未歸,如風現在肯定是在氣頭上。如果打電話過去,兩個人說不定又會吵起來。還是等見了面再好好跟他解釋一番吧。
深吸了一口氣,溫沫離躺在牀上補了個覺。
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她就醒了過來。心裡裝著事,她怎麼可能睡的安生。
想到昨晚刑天佑離去時的控訴,以及翟凌雲做出的解釋,溫沫離當機立斷下了牀聯繫了樸中基。
得知樸中基在家裡,溫沫離開車趕了過去。
另一邊的楊氏,魏明接了一通電話,低聲在刑天佑的耳邊說:“老闆,找到樸中基的住址了。”
刑天佑點頭:“馬上過去。”
“是。”魏明也不敢怠慢,跟上刑天佑的步伐,想起今早自家老闆來公司時那濃重的黑眼圈,以及他陰沉的能滴出水的臉色,心臟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難道老闆昨晚跟夫人的溝通並不順利?
想到刑天佑凝著寒冰的雙眼,魏明立刻挺直了腰桿。
不管怎樣,今天他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能讓老闆對他有一丁點的意見。
開車到了樸中基家樓下,溫沫離下了車,看到樓下停著的黑色邁巴赫,那熟悉的車牌讓她知道刑天佑現在多半也找到了這裡。
快步上了樓,在門口撞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夫人。”魏明略有些驚訝地喊道。
背對著溫沫離的刑天佑,在聽到她的名字後抿起了脣,整個人散發出了生人勿近的氣場。
溫沫離走到他的身旁,見他戴著墨鏡,從她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他凌厲的下頜,和鋒利的薄脣。
按下樸中基家的門鈴,溫沫離本想跟刑天佑說話,但看他現在的狀態也能明白他是不想交流的。
還是緩一緩吧,溫沫離低下了頭。
門鈴響了兩聲,樸中基出來開了門。
見到他,刑天佑摘下墨鏡,精緻的面龐難掩疲倦,眼眶下的烏青,看在溫沫離的眼中,更增添了一份愧疚。
“樸先生,打擾了。”刑天佑朝樸中基伸出了手。
“啊,你好。”樸中基困惑地看著刑天佑,再看看他身旁神色異常的溫沫離,腦子裡全是問號。
刑天佑自然也察覺了樸中基的眼神,不悅地皺起眉頭,握手的力道加大了些。
手上力道的變化一握便知,樸中基自覺自己的失禮,他一聲不吭,禮貌的把三人請到了家中。
刑天佑跟溫沫離坐在了沙發上,爲了不讓自己被兩人誤傷,魏明坐到了一邊。
“我給你們泡杯咖啡吧?”樸中基看著三人,客氣地問道。
“不用了。”溫沫離跟刑天佑同時開口拒絕。
魏明則搖了搖頭,腹誹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瞧瞧這默契的。
“樸先生。”刑天佑站起來,指著另一邊空著的沙發,“您也請坐。今天不請自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刑天佑混跡商場多年,一舉一動間都帶有幾分傲氣跟自信,同時還有不可辯駁的霸道。
這幾種氣勢疊加在一起,配上他嚴肅的神色,頗有幾分上位者的肅殺之意。加上他對樸中基的行爲非常不滿,更沒有隱藏自己的氣場,反而故意在樸中基面前做足了姿態,也好讓這個覬覦他老婆的男人知難而退。
樸中基不自覺坐到刑天佑指著的位置,見這三人均是一臉嚴肅,一時坐立難安,“發生了什麼事嗎?”
“楊氏的股票,是你在暗中收購的?”看樸中基有些緊張,溫沫離在刑天佑開口之前先問了他,試圖讓他放鬆一些。
果然,她一開口,樸中基輕鬆了不少。
他不太好意思的朝溫沫離笑笑,“嗯,是我做的。”
小狐貍一問話,這臭小子就從剛纔的緊張立刻笑的春風得意,必是心懷不軌!刑天佑瞇起了雙眼,眼睛裡聚了些怒氣。
他倏然起身,厲聲質問道:“樸先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對楊氏造成多麼不利的影響?”
一旁的魏明被刑天佑這滔天怒氣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樸中基,頓時心如明鏡。
老闆這是在吃醋,也怪這小子倒黴,撞老闆槍口上了。
溫沫離微微蹙眉,對刑天佑的反應多少有些無奈。
樸中基面對刑天佑的質問雖然受到了一定的驚嚇,但他更多的是困惑。
他一頭霧水的看著刑天佑,“難道這不是在幫楊氏?”
看樸中基一臉真摯,魏明也知道這個小子真的是什麼都不明白,就看老闆現在願不願意相信他了。
見樸中基是真的不懂,邢天佑心裡更是一肚子氣。
你不懂商業好好待在家開你的餐廳不好嗎?非要跑到商界來摻和。
坐回了沙發,刑天佑正要解釋,一旁的樸中基歉意的看向了溫沫離,“沫離,我真的做錯了?”
那眼神,像是在向溫沫離求救。
樸中基其實算是最無辜的,如果不是她把楊氏的事情告訴了他,他或許就不會被捲進來,也不會一個人面對刑天佑的質問。
都是她的錯,如風現在帶著這麼多惡劣的情緒對待樸中基跟昨晚兩人的爭執也脫不了干係。
偏過頭,溫沫離正要張嘴,刑天佑看她要爲樸中基出頭,想到她幾次三番維護這個男人,不禁狠狠地瞪了溫沫離一眼。
他的眼睛裡有怨懟,有憤恨,有不解,有不甘,各種情緒在刑天佑的眼裡交織著,看的溫沫離心一痛。
她儘量放平了語氣,“天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包括我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真的很抱歉。”
溫沫離的示弱沒有在刑天佑面前起到任何的作用,他冷漠的看著她,最終面向
了樸中基,“楊氏的股票昨天上漲了這麼多,我已經緊急停牌。既然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引起怎樣的後果,我來告訴你。你這樣做,會讓其他對楊氏有野心的人趁虛而入,一旦我處理不慎,楊氏就會易主。而這期間,公司內部也會受到影響,陌生人大量持股,會有人懷疑我這個總裁的能力,這個公司到底還能不能發展,最後會弄得人心惶惶,公司像一盤散沙。”
一個公司一旦人員像一盤散沙,這個公司破產只是時間的問題。
樸中基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鄭重的看著刑天佑,懇切的說:“那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措施?不管投入多少錢,只要能改變目前的局面我都願意。”
魏明聽的頭痛。
這個小子是真傻。現在這個局面跟錢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怎樣不要讓別人查到他的頭上。
一旦有人跟樸中基聯手,楊氏真的沒有活路了。
既然樸中基想要補救,刑天佑也沒有吝嗇自己的想法,“第一,你要停止繼續購入楊氏股票的行爲。第二,我要你保證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第三,我……”
刑天佑跟樸中基一條一條的商量餘下來的補救措施,溫沫離坐在一旁也在認真的聽著。
待刑天佑說完,樸中基點點頭,“你放心,你說的這些我都會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對於樸中基的誠信,刑天佑還是相信的。
起身跟樸中基握了手,三人向他辭行。
走出樸中基的家門,溫沫離拉住刑天佑,鄭重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動聲色地扯出被她抓住的袖子,刑天佑冷淡地回道:“公司還有許多的事情在等著我去處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以後,以後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對昨晚的事情耿耿於懷,若是現在不解釋清楚,以後這件事絕對會成爲他們的阻礙。
“昨天晚上我沒有回家的事……”溫沫離試圖解釋。
“我說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刑天佑的語氣已經有些危險,眼裡佈滿了警告的冷意,那眼神彷彿在說:別再提起昨晚的事,至少他現在真的不想談,也不想聽。
溫沫離努力讓嘴角上揚,不想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苦澀,“那晚上再說。”
刑天佑沒有回答,堅定地轉過身,那背影讓溫沫離覺得非常遙遠。
魏明從溫沫離身旁走過,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溫沫離點點頭,朝魏明笑了笑。
坐上車,刑天佑眼裡的陰雲沒有散開,反而越聚越多。
魏明感受到了車廂內的低氣壓,默默地繫著安全帶,把車開出了小區。
“魏明。”刑天佑在後座閉目養神了好一陣才睜開眼睛。
魏明的身體顫動了兩下,“老闆。”
“我們等待的機會就要來了。”
本來以爲會被老闆罵一頓,結果老闆是說這個,魏明鬆了一口氣。
是的,他們等待的機會來了。之前跟莫子淳見面的時候,老闆就在計劃著把楊氏從刑氏手中脫離出去。
之前一直沒有好的對策,現在樸中基這件事情也算是個機遇。
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魏明心中燃起了熊熊的鬥志,“老闆,我會做好準備的。”
刑天佑目光如炬,放在腿上的雙手不斷地收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