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可是情況已經變了!慕容家的勢力在一步步的擴大,現在可以說是我們秦麓的第一大族,慕容智、慕容瑰、慕容珀都是我們拓跋氏必須要拉攏的對象, 而且對方家室清白, 沒有那么多的根系, 是我們兩家聯姻的不二選擇。你大哥必須要娶慕容辰, 慕容辰也必須要嫁給你大哥。”
“憑什么!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現在為了所謂的聯姻就要我放棄?!”拓跋瑚目眥欲裂。
“你懂點事吧,這已經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而是兩個家族、甚至是整個秦麓的事情, 由不得你的那些小性子。”
拓跋瑚怒極反笑,踉蹌后退兩步, 臉上似哭似笑, 看上去格外讓人心酸, “我不管是誰的事,我只要他。”
“拓跋瑚!只要你還姓拓跋一天, 只要你還是我拓跋彪的兒子一天,就必須為這個家族盡你的一份力。”拓跋彪也是氣結,沒想到拓跋瑚竟然如此不懂事。
拓跋瑚滿眼血紅,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 疼的已經聽不見父王訓斥他的那些話了。怎么會這樣,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怎么突然就冒出來這樣的事情來。
拓跋彪也不忍心看拓跋瑚如此痛苦, 可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像當初拓跋煜跟謝夢泉一樣, 愛的死去活來,鬧得轟轟烈烈, 最后不也是屈從于現實分開了。現在拓跋瑚比起那時好了很多,至少感情還沒有那么深,受到的傷害也小了很多。
“你好好想想吧。”
拓跋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間的,從聽到父王的話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逐漸死去,現在在活動的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犧牲自己的幸福,為什么父王一定要將慕容辰嫁給大哥?大義,呵,他真的不懂。他從未想過要跟大哥搶過什么,權力地位,他渴望,但是卻不強求。可是現在,只想保住自己這么一點點的小家他都做不到,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該怎么辦,拓跋瑚知道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父王不同意,那就去找大哥,只要大哥不愿意娶慕容辰,那么這一切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拓跋瑚霍的一下站起來,好像看到了希望,卻在走了一步之后愣愣的停了下來。若是大哥知道他最欣賞最信任的慕容瑯皓其實就是慕容辰,那他還會不愿意嗎?拓跋瑚握緊了拳頭,這個險他不敢冒。
直到此時,茫然四顧,拓跋瑚才發現就算是掌握了一定的兵權,他手中的籌碼依舊少的可憐,面對父王的這個決定,他還是像三年前的那個少年,毫無反抗的能力。
慕容辰這邊還完全不知道洛州那天翻地覆的情況,在集州城站穩腳跟后,下一步就是芙州。
“殿下不打算直接進攻芙州?”慕容辰有些疑惑,要知道楚麓那邊已經連下五城,比他們走的遠了太多,若是不及時跟上,那么就會喪失好多優勢。
“恩,不急,我們先去清繳賊匪。”拓跋煜指了指地圖上被他圈上圈的地方。
“我不明白,這些賊匪對上正規軍根本就不是對手,什么時候去清繳都可以,為何一定要在情勢如此緊張的時候去剿匪?”
“因為南嶺的情況跟各麓大不相同,雖說是戰亂,其實各麓的官府都還在正常運作,賊匪并不猖獗,等到大勢平定下來之后,更是銷聲匿跡,不敢為禍一方。可是南嶺這邊不一樣,一直處于控制的邊緣地帶,本來匪患就非常的嚴重,后來天下大亂,更是讓這些勢力如虎添翼,到處禍害百姓,實屬一大害,就算是官府和地方大族也不敢輕易同他們正面對抗。
可是這樣一來就苦了百姓了,那些賊匪可不像話本中所寫的那樣多是義匪,多是為了金銀財寶而大肆搶劫的惡人,經常掠奪路過的商戶和去一些小鎮進行掠奪,所到之處皆如蝗蟲過境,人財不留,深為南嶺百姓所痛恨。
不過自從三麓勢力進入南嶺,這些賊匪也不是個傻的,要么就跟各路軍隊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就干脆投奔去了,這也是楚麓和齊麓皆未對其下手的原因。但是,我并不打算這么做。
一來清繳這些賊匪不過是我們順手為之,卻能博個好名聲,也算不錯;二來是大奸大惡的頭目可以除掉,但是余下的烏合之眾卻可以收編軍隊,也算是擴充人員,量這些人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拓跋煜一一分析到。
慕容辰細細思量,拓跋煜這樣的做法確實也有所得,但是說到底不過是……想要為這一方百姓除害罷了。要知道一旦他們占領城鎮,那些賊匪就會來投靠,到時候就無鏟除的理由了,可是這些人可都是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惡人,現在卻只能容其逍遙法外。
“殿下……”慕容辰嘆了口氣,卻是心服口服,作為臣下,他自然是更加愿意追隨這種仁義明主,而不是拓拔野那種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之人。而且拓跋煜不是無底線的仁義,他的仁義是大義,是建立在自己的原則之上的。
“瑯皓知我意便好,其實軍中將領也多有反對之聲,不過我都一一壓下去了。大家也都是想要在楚麓大肆擴張之前先一步搶占地方罷了,我都明白。只是站了地方,穩不住民心亦是無用,所以我才有如此打算,而且相信我,不會耽誤多少攻城計劃的。”拓跋煜說。
慕容辰點了點頭,拓跋煜的聲音不大,卻仿佛有著千萬重量,讓他感受到了沉穩和力量,他相信這個男人會帶領著他們開疆擴土、問鼎天下。
“賊寇據點眾多,人數也不算很多,所以我打算分兵壓制,瑯皓可愿領兵?”
“定不負殿下所托。”慕容辰傲然答到,若是連區區賊匪他都鏟除不掉,那這參軍也可以給別人做了。
“好!”拓跋煜撫掌,就喜歡看見慕容辰這驕傲自信的樣子,他就像是蒙塵的寶玉,在自己的打磨下一點點的綻放出光輝,就算是自己極力想要用錦布遮掩,也但不住那灼灼其華。
“瑯皓……”拓跋煜突然情不自禁的握住慕容辰的雙手,在感受到對方想要抽回時緊了緊,不讓他離開。
慕容辰想要掙脫,卻被他的眼神定在了原地,那雙一直深沉的讓他難以看透的眼睛此時卻好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帶著些許的愉悅和滿足就那么認真的看著他,讓他的心也跟著輕快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在經歷了這么多風風雨雨之后還能遇見你。”拓跋煜一字一頓的說。
慕容辰輕抿了一下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拓跋煜的話很普通,可是卻像千斤頂一樣壓在他的心坎上,重的讓他無法承受,他何德何能讓拓跋煜能說出這樣的話。
拓跋煜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輕笑了一下,“你不需要有負擔,只要按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我所做的努力、我所做的決定,都會由我自己去承擔。”
“殿下……我一直很不解,為何你會喜歡我?”慕容辰很久之前就想要問這個問題了,因為他真的是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我發現時,已經深陷其中了。”拓跋煜的目光深邃而繾綣,仿佛在回憶兩人初相識的場景。
“可是我……”慕容辰想說什么,卻被拓跋煜輕輕的捂住了嘴。
“不要說,我承受不起。再給我們點時間,我終究是相信我們之間的緣分的……”
慕容辰那一瞬間被他的目光和語氣刺痛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全都咽了下去,垂下眼眸,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去看這個人的臉,因為他會難受。
以集州為據點,拓跋煜的剿匪行動以芙州為中心從邊沿掃蕩開來,聲勢浩大、卻又顯得格外的奇怪,就連軍中好些個人都不明白拓跋煜的用意,更何況是外人,多的是想要看拓跋煜笑話的。
慕容辰選擇的是蘭山一帶,這里最著名的就是涯流寨,向來以搶劫過往商戶為樂,倒是沒有對周邊村鎮下過手,但是卻在南嶺一帶赫赫有名。他之所以選擇這一帶,也是因為對于涯流寨,拓跋煜的意思是以勸降為主,這樣一來對于很多將士就變成了個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慕容辰來攬了過來。
慕容辰帶的是拓跋煜特意分給他的精兵,人數雖然不算多,但質量卻是極高的,剿滅這片地區都是綽綽有余。他曾經推辭過一番,最后也沒能改變拓跋煜的注意,只能帶著這么個“高射炮”去打“蚊子”了。
蘭山說是個山,倒不如說是個丘陵,地勢并沒有多高,但好在里面高低起伏,倒也算是個安營扎寨的好地方。這一片除了涯流寨,還有一些小的團伙,根本就不用慕容辰出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很快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