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貴并不耽擱,架著李念就直接往上走,頂層樓道的空間開闊起來,四周的墻壁上也不在是光滑的巖石,鋪滿了堅硬的木料,那樹木的大小比較均勻,應該是經過篩選而制成的木制墻壁,燃燒的油燈是從墻壁里延伸出來的,外露的燈盞都經過了特殊的處理,遠遠的就看到一層層黃亮的油脂,這應該是比較古老的阻燃劑,在這密不透風的環境里,想必已燃燒了上千年的光景。
李念伸手摸了摸,墻上木頭的質地顯得十分的溫潤,隔著這么近的巖石,就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這種選擇與規劃,就仿佛讓人置身在一個恒溫的空間里,這樣的設計理念,已經超出了那個年代,讓人不免嘆為觀止,再往上,就是樓道中間懸掉的油燈,形狀比其它的燈具都大了不少,只是那燈芯的位置,有一個人為的缺口,使燃燒的火焰,近距離看起來像是散開了一樣,李念來不及去細看,便將眼光落在倒掛于木頭上的編織帽。
隨著火苗忽亮忽暗的閃爍,把倒掛的編織帽,襯托的像是在輕微的擺動,要不是近距離觀看,確難以讓人相信,楊德貴上樓的步伐,緩慢了些,李念讓他將自己放下,靠在石階上。
楊德貴不明所以,只能照做,卻始終有些擔心,連忙問道:
“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我背你上去,往上也沒幾步了。”
李念朝他擺擺手,將自己胸口的傷口扯開,這一路上一直沒有時間觀看,趁現在這個時段,還是認真看看,也許這是最后一次了,李念的心里不免有些悲觀。
胸口那團黑色的印跡又顯露了出來,上面夾雜著皮肉破碎的裂痕,讓人有些抓狂,李念強忍著心里的波動,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對著那黑色跳動的位置,劃了一刀,黑色的液體便順著刀尖就流了出來!一根纖細的黑藤絲探出了觸角,向體外慢慢的延伸。
李念伸出左手,一把就抓住了它,黑藤像是感覺到了危險,又趕緊伸出幾根黑絲,將李念的左手死死纏住,楊德貴在旁看的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李念為什么要這樣做,剛想勸阻,就見李念把一顆黑色的東西放進嘴里,然后,右手舉起匕首,只見手起刀落,纏在李念左手上的藤條全都被他切斷了,黑藤立刻在李念的胸口翻騰起來,擴散出無數的黑線,順著皮肉向李念身體的各個部位延伸而去,看來黑藤是想徹底控制李念,將他淪為自己的傀儡。
楊德貴被嚇的連連后退,這黑藤的威力他早已見識過,眼下只有他一個人,倘若黑藤真的復活,恐怕比那蔭尸更加的可怕,想到這,楊德貴將m9的子 彈壓滿,萬不得已,只有犧牲李念,下定決心后,楊德貴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冷酷!
掙扎中的李念,并沒有意識到危機四伏,只是在他的心里,此刻,必須要博一博,原來,他剛剛吞下的黑色東西,是白毛蔭尸之前吐出的“鎮尸丹”,當時倒地搏斗中,李念也是故意為之,傳說“鎮尸丹”為道家秘制丹藥,原屬茅山一派,能阻制陰氣蔓延、壓制尸毒,只是不知道鬼域是如何尋來的,此丹在蔭尸的體內壓制千年,吸收了大量的陰氣和尸毒,如今已是百毒之物,其毒性劇大,也許能克制李念體內的黑藤,所以李念才想冒著生命危險,搏一搏,故意激怒黑藤,利用黑藤反撲,大量吸食身體機能的時機,將這劇毒之物通過身體,傳播給它。
這是一個危險的舉動,生死只在一線之間,稍有不慎,便不能復來,所以李念才未告知楊德貴。
此時李念的身體在黑藤肆虐的反撲中,猶如山崩地裂,地動山搖,像是要炸開般痛苦,就連呼吸也成了一種負擔,那全身如黑線一樣的東西,正通過勁部擴散到臉上,看來,最后的時間到了,楊德貴舉起了m9,顫抖的手指準備扣動扳機!
這世上,命運是最無常的東西,剛剛兩個人還在并肩作戰,而這一刻,卻要殺戮相向,李念整個人痛苦的倒在石階上,雙手死死的握住,他還在做最后的掙 扎,而楊德貴已準備好隨時扣動扳機!
樓梯的下面突然傳來連續的腳步聲,楊德貴大驚,以為是那白毛蔭尸跑了上來,連忙調轉槍口朝下,緊張的額頭上已滲出了汗珠,樓道里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黑色的人影率先出現在石階上,看那模樣,像是一個女人,楊德貴稍顯一愣,就見章雪敏和郭正庭出現在樓道里,原來那人影是她們,章雪敏早就看到了李念,本是急忙中想去攙扶,可抬頭看見楊德貴黑洞洞的槍口,不免嚇了一跳,楊德貴先是一愣,見是她們,心情也平穩了些,只是m9的槍口并沒有收起,而是重新指向李念。
郭正庭站在章雪敏的后面,并不知道樓道里發生了什么,十分不解的說:“楊德貴,你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把槍指著李念,你是不是瘋了!”
楊德貴深吸一口氣,把他們在樓道的前前后后都講了一遍,末了,還說李念已經瘋了,不知道吃了什么,竟然主動攻擊體內的黑藤,弄得黑藤在他的身體里極速擴散,現在的他怕是要變異了,得趁黑藤還沒有完全復活,我們要先下手為強,要是等到黑藤完成對宿主的變異,那可就糟了,說著話,楊德貴已經準備扣動扳機了!
“你給我住手,沒有我的命令,你敢開一槍,我就讓你一無所有!”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厲聲喝道!
楊德貴整個人都呆住了,準備扣動扳機的手,也停了下來,原來是章寒天從樓道后面走了上來,楊德貴連忙收起m9;章寒天其實是聽到了楊德貴的講述,但是他不同意楊德貴的莽撞,便讓章雪敏先去查看清楚,然后再做打算!
章雪敏來到李念的跟前,眼前的小伙子,整個臉除了額頭,全是黑色的細絲,猶如萬根的神經網狀,將面部緊緊的蒙住,整個人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章雪敏伸手看了看李念的眼睛,然后回頭說:“他現在呼吸困難,我們得把他先抬上去,將身體攤開,盡可能讓他能呼吸順暢!”
“把他抬上來?要是中途變異了,會很難控制他的!”楊德貴有些驚恐的說。
章寒天略微的沉思后,看了看郭正庭,兩個人的意見是一致的,“把人先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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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貴無奈,只能照做,七層的樓道比較寬敞,因為是頂層,四周也沒有往上的樓梯,只有一扇半掩的石門,緊貼著墻壁,看不見里面,那石門的外面,掛著一頂編織帽,在油燈的映輝下,一個圓形的陰影,正反射在樓道的空墻上。
剛才因為李念的事,楊德貴并沒有看清這里的狀況,現在來到石門邊,楊德貴不免好奇起來,伸手將石門緩緩的推了推,露出一條縫隙,一個圓拱形狀的宮殿呈現在眼前,那景象,簡直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其奢華程度讓人嘆為觀止,在拱形的圓頂上面,有一盞黃金打造的油燈,露出來九根燈芯,使燃燒的火焰,在半空形成了一個火球,所散發的亮光,照亮了整個宮殿。
黃金油燈的周圍,還鑲滿了許多形狀各異的寶石,在油燈的映輝下,一閃一閃的,仿佛像是天空的星星,璀璨無比,宮殿四周的墻壁上,也掛滿了許多金色的飾件,有人的造型、還有各種動物、植物,看的是讓人眼花繚亂,就連石門背后的地磚,也鑲上了黃金,一條金碧大道,直通殿中,在大道的兩邊,還擺放著許多的人形陶燈,全是呈跪姿的形態,每十步一個,向前排列!
楊德貴整個人都看呆了,情不自禁的推開石門往里走,章寒天他們被楊德貴的舉動驚到了,透過石門,也看到了金碧輝煌的宮殿,那耀眼的黃金,光彩奪目,仿佛直射人的內心,讓其不能自拔!
郭正庭快步向前,一把就拉住了繼續往前的楊德貴,楊德貴這才恢復了意識,激動的對郭正庭說:“唉呀,老爺子,發財了、發財了,這輩子發達了!”
郭正庭二話不說,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楊德貴用手摸著火熱熱的臉,只覺得眼冒金星,怒火瞬間就竄了起來,大聲的喊道:“老頭子,你干什么!”
章寒天在后面也愣住了,他沒想到郭正庭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只見郭正庭認真的說道:“小伙子,你已被眼前的金銀迷失了心智,你可知道這是那里?”
“那里?我丟!滿屋子的金銀財寶,夠我吃幾輩子的,這里就是我的金山銀山!”楊德貴斬金截鐵的說!
“這里是冥殿,殉葬的地方!”
“冥殿?正好!老子就是來盜冥器的,你要是不動手,這里的東西都歸我了!”說完,楊德貴甚是得意!突然又轉念一想,
“不對!你剛剛說這里是殉葬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郭正庭冷冷一笑:“你若想為鬼域殉葬,只管往前,我絕不阻攔!”
楊德貴雖然好財,可言及生死,不免有些膽怯,俗話說的好,金山銀山,也得有命花才行,一陣左顧右盼后,便灰溜溜的跟著郭正庭退了出來!
章寒天見二人前后都出來了,十分奇怪,便問郭正庭,郭正庭也不隱瞞,告訴他說:“這個地方本是為大祭司而建的冥殿,里面藏著鬼域神殿的秘密,也是鬼域最兇險的地方,并且冥殿的祭品都被詛咒過,只要碰過祭品的人,便會成為冥殿的殉葬品,為大祭司殉葬!如果藤妖的傳說是真的,那冥殿里的大祭司,有可能并沒有完全死去!”
楊德貴從一出來就十分不解,見郭正庭話說一半,立刻追問:“我說,郭老爺子,你的話能不能說的透亮點,這有可能沒有完全死去,那倒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啊?還有,你老爺子怎么就知道這里是冥殿,而不是別的黑殿啊、白殿的?”
郭正庭指了指門口石門上的字,示意他自己看,章寒天和楊德貴順著手指的方向,定晴一看,我去,上面竟赫赫的刻著兩個形體大字,十分的醒目!
楊德貴瞪大了眼晴,不敢相信,緊張的說道:“這兩個什么字啊?我敢保證,剛剛我進門的時候,上面是絕對沒有字的!”
這時,半天沒說話的章雪敏站了起來,“這兩個字是“冥殿”!而郭叔說大祭司并沒有完全死去,我想是因為,冥殿的大祭司還在等待新的殉葬品,所謂的不死不滅,用科學的話來說,應該是一種變異的尸毒,通過不斷的吸食和犧牲人命,來維持它的活躍,一旦沒有犧牲源,尸毒便會自動進入休眠,分泌出特殊的物質,保護寄生宿主的尸身,從而達到不死不滅的狀態,這就是說,冥殿中的大祭司,已不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