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橘黃色團燈一個連一個自上而下的懸掛著,在無比高擴的地下空間里,恍若被施加了神奇的法術(shù)漂浮其間。
周圍向上延伸的圓壁上修葺著螺旋階梯,沿著階梯不時會有攢動的人影在密密麻麻地洞口進進出出。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運輸車很快來到了盡頭,由于視覺上帶來的震撼,阿良跟桃夭冷不丁地被突然撞停的車子震得蹌踉一下,當(dāng)她們回過神時,就聽到前方傳來了罵喝聲。
“賤骨頭,動作快點,說你吶。”站在前方空地上手執(zhí)皮鞭的男人用力地抽打著一名衣衫骯臟破爛的奴隸。
黑色泛繡的鐵鐐禁錮著奴隸的手腳,腳上的鏈條在地上刮出沉重而又刺耳的聲音。在男人的淫威下,奴隸顫顫巍巍地扛著一個木質(zhì)箱子來到阿良跟桃夭這邊。
阿良第一時間將桃夭的頭按回車內(nèi),奴隸來到車前,見阿良久久不開車門,悶哼著抬起了腦袋。
當(dāng)阿良接觸到奴隸的視線頓時全身一僵,她是被奴隸的空洞眼神駭?shù)搅耍烤故苓^怎樣的折磨才會使一個人的眼底完全看不到一絲光亮。即使這里燈火通明,炙熱的火光也無法在其眼中印現(xiàn)出來。
阿良深刻地感受到自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的腳,她的指尖,溫度正在消失,她好像覺察出了什么,但在桃夭的拽動提醒下中斷了一切。
她伸手接過奴隸背上的木箱,這只木箱遠(yuǎn)比她想象中重得多。里面放了什么,怎么會這么重?即便再好奇,她也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再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男人,見男人又繼續(xù)專注在‘鞭策’奴隸的事情上。她才暗暗松了口氣。
她必需承認(rèn),剛才得感謝桃夭,不然的話,很可能就會引起對方的疑心,萬一在此時露陷,別說她功夫一般,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一下子解決掉那么多人,何況是在連出口都不明辨的情況下。
將木箱安放好后,阿良就啟動拉閘,車子很自然地按原路倒回。
阿良的思緒還停留在奴隸的眼神里。豈料腳下傳來了咔嗒一聲。桃夭在她走神時已然將木箱打開。只見她用手撥開干草。內(nèi)里之物借著車內(nèi)的火把泛出了金燦燦的光芒。
“哇,是黃金,這一箱都是。”桃夭連連發(fā)出了感嘆。這也太奇怪了,山洞里竟然有人偷運黃金,看來這批黃金見不得光啊。而且那么大規(guī)模,不像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鳳君鴻知道這事嗎?
突然間,木箱子被人拿走,只見阿良毫不猶豫地就將整箱的黃金扔出了車外,連帶已經(jīng)醒過來的男人也被她一同扔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桃夭被阿良突如其來的瘋狂行為弄懵了,雖然她有想過車?yán)锓艂€敵人總是很變扭,但至少不用擔(dān)心他會通風(fēng)報信。而扔掉黃金是不是也太浪費了,再怎么也得讓她拿幾塊再扔啊,黃金跟你有仇還是怎樣啊。
桃夭多半停留在對黃金的無限惋惜中,看著碎裂的木箱漸漸隱匿在黑暗下,而她們的車子已經(jīng)開得很遠(yuǎn),她才收回目光瞪著杏眼看向身邊的罪魁禍?zhǔn)住?
怎樣?給姐一個解釋吧。她只是無聲地用眼神說完以上的話。
阿良一副很是不解地看向桃夭,她似乎沒料到桃夭會真的在乎那箱黃金,按道理堂堂的南陵王妃,不應(yīng)該啊。
“哼,可惡的狗王爺,連自己的女人都隱瞞。”阿良冷笑地說了句。
桃夭聞言立即眨眨眼,這話她就聽不懂了,阿良說的狗王爺肯定是指鳳君鴻,隱瞞?他對自己隱瞞了什么?
“鑒于以后我們還要合作,天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不如你告訴我,你跟南陵王有什么過節(jié)吧。橫豎出去也是一死,就當(dāng)是讓我死個明白?”桃夭用商量的語氣說道,見阿良半天不出聲,卻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利器橫脖得威脅了,看準(zhǔn)機會她想了想又道,“那,看在我以前還給過你‘愛’字的份上,也不行嗎?”
阿良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輕輕抬起眼眸,被桃夭的話帶回到深深回憶中,似乎她們那次的偶遇造就了甜蜜而又殘酷的今天,所以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幸福卻又極為痛苦,最終她將所有的情緒壓下,閉了閉眼再睜開,帶著失落與恨意地開了口。
“我的郎君是南陵王府的一名監(jiān)工,因為一次邂逅我們相愛了。
他是第一個外族男子中全然不介意我紋身的人,還說我身上的紋身很美。
由于我族素來有文化卻無文字,所以那天我在大街上想向人討要一個‘愛‘字秀在衣服上贈予愛郎。
可就在我?guī)е路吲d地趕到約會地,這一等就是一夜。
他絕不是一個不守時甚至爽約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擱了,我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站在原地寸步不離地等著他。
但我終究沒有等到他……”
阿良說到這里頓了頓,之后的話呼之欲出,從呼吸里似乎能聽見她在極忍著悲傷。
既然她聲稱跟南陵王有仇,而她的愛郎又是南陵王府的監(jiān)工,證明這件事一定跟南陵王脫不了干系。
“他,還活著嗎?”桃夭小心翼翼地問道,明知這是撞槍口的話,她還是想明確一下答案,雖然這個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有什么能使一個少女不顧生死來刺殺皇族王爺,若不是已經(jīng)到了萬念俱灰的地步,也不可能會走這一步。
“他死了。”跟桃夭想象中的不一樣,阿良在講出這句話時,語調(diào)很平淡,平淡到像在訴說著別人的事。
還未等桃夭繼續(xù)追問,她又接著道,“知道我為什么知道是南陵王干的嗎?哼,天網(wǎng)恢恢,恐怕南陵王也想不到愛郎會留一手。”
那天,阿良拖著疲憊的身子一路回到了愛郎的家門口,雖說就職王府,但愛郎深居簡出,不太喜裝門面,所以所住的屋子依舊是青墻灰瓦,她就是想不通愛郎何故不遵守約定,難道是病了?
還未敲門,大門就被風(fēng)吹開了一條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