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身邊人?
桃夭回到宮里,一心琢磨著琴妃的話。
琴妃所說的‘身邊人’是指如今看到的這些人嗎?
桃夭不由地打量起宮殿里站立待命的宮婢們,隨著襄蘭從外面進來的舉動,她又將視線轉移到襄蘭身上。
這個‘身邊人’會不會是說她呢?
如此一想,桃夭不禁自嘲一笑,搖搖頭,覺得自己簡直疑心生暗鬼,誰都可能是,唯獨襄蘭不可能!
襄蘭什么底細她再清楚不過,一個不惜已性命報仇的人,怎么可能為仇人辦事?
“娘娘,您要的針線拿來了。”襄蘭將一個圓盒擱在了桃夭的手邊。
桃夭收回視線,輕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襄蘭本要退至一旁,但她突然看見了什么,驚道,“哎呀,娘娘您的帕子掉了。”說話的同時,已經來到桃夭邊上,矮身去撿。
桃夭這才發現是真的,她的帕子向來放得比較深,居然會掉出來,真是稀奇。
就像是上天給予的機會,就在襄蘭伸手去撿帕子時,桃夭正好看見了襄蘭手腕上的印記!
怎么會?
“娘娘。”襄蘭將帕子抖了抖灰,還給了桃夭。
桃夭掩去眼中的震驚,故作無恙地將帕子接了過來。她腦子開始亂了,正欲重新梳理一下心緒時,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哎呀,都掉地上弄臟了,皇后娘娘如此金貴怎可再用。還是讓奴婢給您換張干凈的來吧。”
桃夭跟襄蘭一同望向這個突然講話的人。
直到那名宮婢兀自從里面拿來了手帕。畢恭畢敬地交予桃夭。再將桃夭手里的臟帕子收起。
桃夭才看清楚那宮婢的模樣,長得倒是挺水靈的。再看看身邊的襄蘭,臉上不爽的牌子早已掛出來。
桃夭總算瞧明白發生了什么,揶揄地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分別又看了看襄蘭跟宮婢,心中醞釀了一下,沖宮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宮婢臉上浮起笑意。乖巧作答,“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名叫紫嫣。”
“姹紫嫣紅,名字不錯。”
宮婢聞言,笑意更濃,“多謝娘娘夸獎。”
“你來本宮宮里多久了?”
“回娘娘,有幾日了。”
桃夭一想,前些日子因為孩子的事情,估計之前伺候的人都被處理掉了,來新人也實屬正常。
桃夭微笑。“本宮瞧著你討喜,人也機靈。從今兒起就跟襄蘭一屋吧。”
這個決定意味著她將要跟襄蘭平起平坐,在這個宮里的地位也得到了提升,受此恩典,紫嫣想當然地磕頭謝恩。
“紫嫣謝娘娘鳳恩。”
“先別急,”桃夭將襄蘭的不情愿看在眼底,又補充道,“你的襄蘭姑姑畢竟伺候本宮已久,你剛來還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以后可要虛心學習啊。”
此話一出,襄蘭的怒意得到了緩和,紫嫣也聽出來桃夭的言下之意,畢竟襄蘭跟隨娘娘時日久些,主仆之情肯定略深,娘娘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跟襄蘭明著作對。
“是,謹遵娘娘教誨,從今往后不管紫嫣做任何事一定會以襄蘭姑姑馬首是瞻,還望姑姑不吝賜教。”
襄蘭氣得壓根沒看她。
其實,表面上紫嫣也就是裝裝樣子,心里卻不那么想,尤其從剛才的手絹一事,紫嫣很有信心將來自己做得一定會比襄蘭更加出色,矮人一頭只是暫時的。
桃夭看到紫嫣的表現,滿意地點點頭,覺得如果是這個人,應該可以一用。
她意味深長地將視線轉移到襄蘭身上,再不留痕跡地收回,心底生出些小小的愧疚。
下午。
狐子罡過來了,說是奉了皇命,過來給桃夭請脈。
不似以前的太醫所用的金絲小枕,狐子罡所用的擱腕枕極為樸素,是最普通的棉布材質。
通常一樣物品可以體現一個人,桃夭想不通,這樣的一個人怎么會入朝為官的?
可能,人家有自己的理由吧。
狐子罡正拿兩指按壓在桃夭的脈搏上,桃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不知之前……是否也是大人親力而為?”
狐子罡似乎沒有任何異常,就連診脈的力道也沒有任何變化。
桃夭所言再明顯不過,她是在問打胎一事。
狐子罡將手收回,示意桃夭已經確診完畢,“娘娘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還有些虛弱,需要多注意休息,一會兒微臣給娘娘開點進補的藥,每日命人送來給娘娘服下便可。”
桃夭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笑了笑,“不必如此麻煩,想必狐大人在宮里也是繁事纏身,本宮這兒清閑得很,還是本宮派人去拿好了。”
狐子罡頷首一下,再無多言。
就在桃夭打算送客時,狐子罡突然開口道,“那日之事,情非得已,還望娘娘見諒。”
桃夭神情片刻凝重,雖然她已經猜到七八分,但聽到狐子罡的回答心里還是有些難受,不過,她還是很感謝狐子罡能如實相告。
“不知,大人最后是如何處置的?”桃夭捏了捏拳,猶豫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狐子罡聽到桃夭問及他是如何處置打掉的孩子時,平靜地臉上有了一絲松動。
他起身,低著頭,望著地板,語速緩慢而溫和,“娘娘,執著于過去的總是過不去,眼下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微臣還有事,不便久留,記得按時喝藥。”
狐子罡說完,對桃夭施上一禮,倒退幾步,轉身離去。
紫嫣原本要送送這位整個宮人的話題人物。早就聽聞清虛殿住著皇上的老師。長得是絕塵翩翩、英俊不凡。她打算趁此良機接近狐子罡,豈料中途被襄蘭攔了下來。
“你不是喜歡伺候娘娘嗎?這送人的活就不撈您大駕了。”
狐子罡不留痕跡地掃了眼紫嫣跟襄蘭的方向,立即注意到了異常,人還是繼續著離開的行為。
襄蘭說完跟了上去。
紫嫣一跺腳,翻了個白眼,“有什么了不起的。”
襄蘭一路送狐子罡到了殿門口,她特意搶著送人倒不是有話要跟狐子罡說,僅僅是為出口惡氣。一想起剛才紫嫣氣得發紫的臉,她就覺得特舒坦。
“狐大人慢走。”襄蘭任務完成就打算打道回府了,畢竟在外頭她得裝做跟狐子罡什么關系都沒有,經過上次的教訓,她可不想再掉顆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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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剛一轉身,就聽見身后的狐子罡喊了一句,“且慢。”
襄蘭背脊一僵,心想不是不能在人前暴露彼此的關系嗎?他喊我做什么?
轉身僵笑地問道,“不知狐大人還有何吩咐?”
狐子罡一雙長眸看得襄蘭渾身發怵,只見他冷冷地命令道。“跟本官回清虛殿一趟。”
襄蘭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是不是太熱的緣故。她沒聽錯吧,狐子罡光天化日讓她跟他走?
“娘娘的藥從今天開始就要服用了,你先跟本官回去拿第一幅藥,以后每天這個時辰都要去拿。”
狐子罡說話的聲音很大,襄蘭知道他這是在說給別人聽,不過既然有了理由,她當然不能推辭,于是跟著狐子罡回了清虛殿。
此處原是桃夭住過的地方,襄蘭自然對這里再熟悉不過。
可是她已經很久沒來了,殿里早就改了格局,內里的陳列也全部換過。
襄蘭跟著狐子罡進了一處大殿里,以前還能看到的高床軟枕,花瓶玉器,此刻全都沒了。
空氣中浮動著一股股苦澀的藥香,滿屋可見深紅的藥柜和不知名的用具。
與其說這是座宮殿,不如說是座披著宮殿皮的豪華藥廬。
跟之前在番禺時的荒宅差不多,清虛殿里幾乎看不到什么人,非要說的話,也就殿門外站著的兩個侍衛。
在襄蘭看來,那兩侍衛充其量也就是個擺設而已,就采不宸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手,估計他們連他的影子都沒瞧見過。
“進來。”狐子罡沖還在外面探頭探腦的襄蘭喊了一聲。
襄蘭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小跑過去。
走進門里,屋里到處都是貨架,每一個貨架的每一層都擺滿了瓶瓶罐罐。
這么多,是要拿來做生意嗎?
狐子罡迅速來到幾個貨架前,拿了幾個白瓷瓶,然后在屋里唯一的桌案上拿出一張紙來,將白瓷瓶里的藥粉悉數倒在了紙上,包好,系好,交給了襄蘭。
“回去拿溫水沖服即可。”
襄蘭接過藥包,不由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讓屬下一次性拿完藥?”
狐子罡淡淡道,“娘娘的病很特殊,每天用藥都不一樣,所以每天的用藥都是依照她身體的狀況而配的。”
襄蘭原來如此地點點頭。
“那個紫嫣是怎么一回事?”
狐子罡突然把話題拉到這上面,讓襄蘭有些驚訝。
“她啊,愛出風頭的死丫頭一個!”
“怎么回事?”
襄蘭一看不講不行了,雖然也不是什么必須要報告的事,但狐子罡既然有興趣知道,她還是得說的。
于是她將手絹的事告訴了狐子罡。
“……事情就是這樣。”
狐子罡聽完,低頭走了幾步,像是在思考,抬頭又問道,“你是說娘娘讓你跟那個紫嫣住在一起?”
襄蘭點點頭,“是啊。”
“怎么會這么突然?”狐子罡像是在自言自語,下一秒又沖襄蘭問道,“你是不是漏了什么地方,譬如之前你跟娘娘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