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璃安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來時外面華燈初上,她喊著口渴讓魚兒給她遞了水。這時從外面走來一個丫鬟道:“老爺問大小姐今日是否要與他們一同入宮?”
“入宮?”穆璃安喝了口水不解的問道:“入宮做什么?三皇子的生辰不是明天嗎?”
魚兒一旁提醒道:“小姐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了,今日正是三皇子的生辰,老爺他們正準備進宮了。”
穆璃安抬頭問道:“那二皇子殿下可也回來了?”
魚兒道:“那奴婢就不知曉了?!?
穆璃安還是有些頭暈,本應該繼續躺著休息,卻想著也許進宮能見到顧亓麟,便起身答道:“你去告訴老爺,我收拾下就來?!苯又活欞~兒勸阻,硬是要換上衣裳進宮去。
魚兒給她換上最為華麗的一件衣衫,又好好的梳了頭發,再給她披上了一件粉色刺繡斗篷。
“魚兒你就不用去了,你最近不是也著了涼,我只帶著苓葉去吧?!?
穆璃安見斗篷已系好,正要吩咐苓葉跟著她出門。魚兒卻拉著她道:“不行,今晚我無論如何也要跟著小姐,上回沒跟著小姐出去,小姐就失蹤了一晚上,昨兒又掉到了湖里,想必苓葉不知曉小姐的習性,只一味聽小姐的話,放任了小姐,才出這些事故?!?
穆璃安看她意志堅決,知道拗不過她,便笑道:“好好好,那今晚你陪著我就是了?!?
魚兒扶著穆璃安出了房間,與穆將軍等人一同上了轎子,往皇宮里去。
穆卿卿與穆璃安坐著同一頂轎子,見她上了轎只懶懶靠在一旁閉眼休息,且臉色蒼白,知她是昨日掉到湖里受了涼,現下估計正發著燒,就算這樣,竟也要跟著他們一同去,估計知道今晚多少達官貴人、富家公子都在,尤其是幾個皇子殿下,也許就是想趁這個時候隨便勾搭一個,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穆卿卿冷哼一聲,兩人一路無話。
等到了宮門,待下轎時,穆卿卿跟在穆璃安身后,向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會意,假裝上前扶她,卻一腳踩到了穆璃安的斗篷上,粉白的斗篷上赫然印上了一個黑色的腳印,分外明顯,穆璃安轉身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急忙道:“是奴婢沒長眼睛,沒看見大小姐的斗篷,奴婢給大小姐擦擦?!闭f著便蹲下身子拿著手絹去擦拭。
魚兒上前去一把推開那假模假樣的丫鬟道:“沒長眼睛的東西,別碰我們小姐,下回出門好好帶上你的狗眼?!?
穆璃安看了她一眼,又見穆卿卿在一旁站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現下無心跟她糾纏,脫下斗篷道:“你抱回去,給我換一件來?!?
那丫鬟跪著點頭如搗蒜,然后起身接過斗篷匆忙往回走了。
穆卿卿走到穆璃安身邊,假裝關心道:“這晚上風挺涼的,我看姐姐就別硬撐了,回家吧,不然留下什么病根兒就不好了?!?
穆璃安笑道:“妹妹也知我身體不適,又如此關心我,不如把你身上的斗篷脫下來給我?”
穆卿卿瞥了她一眼,不接她的話,與她擦肩而過時,才小聲道:“想得美?!?
穆璃安看著她前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魚兒上前扶住她,小聲地罵道:“這主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凈會背地里欺負小姐,要是在老爺面前,又裝作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一般,兩面三刀,真真是氣死奴婢了?!?
穆璃安笑道:“魚兒,這可不是在揚州稱霸的時候,你也收斂些你的性子吧,多提放著些,暗著斗是斗不過她的?!濒~兒點點頭答應了。
一行人往擺宴的宮殿走去,因穆將軍是朝中一品大臣,可直接與皇上在同一宮殿用膳。而穆夫人則帶著穆璃安和穆卿卿去了皇后特意為女眷準備的宮殿。
三人進了芙蓉殿,穆璃安只見這芙蓉殿中燈火通明,裝修奢華,金碧輝煌,一時有些呆住了。此時殿中早已坐了不少夫人小姐,穆夫人帶著他們先去給皇后請安,皇后夸道:“卿卿是越長越水靈了,跟個水蜜桃似的。”
“都是托皇后娘娘的福?!蹦路蛉擞指屎蠛蚜藥拙洌铝О苍谂哉局鴧s如透明人般,沒人認識她,她也一個都不認識,而且身份尷尬,只是一個庶出的私生女,皇后聽到介紹她也只是點點頭不做評價。她跟著站了半晌,只覺腦袋越來越昏沉,只想能盡快坐下來,不然就要站不住了。
好在又有人來跟皇后請安,旁邊的宮女便帶著她們到殿下坐著了,穆璃安剛坐下,卻發現對面坐著的正是汪凝爾與右相夫人,便笑著點點頭與她打招呼,汪凝爾見她臉色蒼白,笑容都勉強了,便指了指桌上放著的桂圓,又把手放在嘴角兩邊,抬起嘴角,似要告訴她:“吃點桂圓就高興啦。”
穆璃安笑著點點頭拿起一顆桂圓吃了,心里滿是感動,只因她提過喜歡吃桂圓,汪凝爾便記住了。
穆卿卿把她們間的互動都看在眼里,便撅了嘴瞪了汪凝爾一眼,好像吃醋似的。
汪凝爾只好又沖她笑笑,舉了舉手里的茶杯,仰頭喝下,又倒扣茶杯晃了晃,似是告訴她:“自罰一杯?!蹦虑淝浔凰盒?,也跟著喝了一杯茶。
不多時,門口的太監喊道:“三皇子殿下駕到?!?
接著只見一席淺黃色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眾人起身向今天這位主角行禮,穆璃安卻見他分明是那日在客棧前的白馬公子,心下了然,怪道:原來錦衣華服,風度翩翩,竟是三皇子殿下。
顧旻禮進了殿向皇后請了安,又招呼大家坐下,隨意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又走了,走前還特意往汪凝爾的方向看去,沖她眨了下眼。
汪凝爾看到只低頭笑著,顧旻禮見她的表情竟是一點也不驚訝,心道:“她為何不吃驚,難道早已知曉,只陪我演戲?”這樣一想,顧旻禮越發覺得她是個如此聰明的女子,又多看了幾眼,才出了芙蓉殿。
汪凝爾其實早就知他的身份,只是他既然編了謊話騙她,那她自然要陪他把這戲演下去了。
穆璃安此時卻情緒低落,只因進宮后一路也沒見到二皇子殿下,恐怕是還未回京了。又喝了幾口茶,坐了會兒,便開席上菜了。她沒有什么食欲,只吃了幾口清淡的菜心,便放下筷子只喝著茶水。坐了會兒又覺得殿里憋悶,看穆夫人和穆璃安都專心的在看舞女表演,便偷偷的溜了出來。
魚兒緊跟著她,見她出來后大口呼吸著,忙上前給她捋著背,又見她臉色越發蒼白,勸道:“小姐,不如我們請示了夫人早些回去吧,奴婢看著小姐的氣色實在不好看?!?
穆璃安抬眼往四周看了看道:“我再一個人走走,你不用跟著了,我只一會兒就回來找你?!?
魚兒看她臉色不好,情緒也很低落,便只好順了她意,答應了就在這里等著,只一味囑咐她別走遠了。
穆璃安便自己往前走去,又嫌路上來往的宮女太監頻繁,便只往那沒有人的地方去,因腦袋昏沉,身子又沒有精神,導致情緒也一直低落,她現下撐著虛弱的身子在這宮中晃蕩,而二皇子卻不在,仔細想想,她與二皇子殿下卻也不算多熟,來到宮里,也不知他住在哪座宮殿,要是跟宮女打聽,別人只當她一個女子能有什么要緊事找皇子殿下,恐怕白白鬧笑話。她再仔細一想,竟已有十一日未見著他,可這二皇子殿下,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呢?若是染上鼠疫,又回不來了怎么辦?想到此,她竟鼻子一酸,落下淚來,而此時,突然身后傳來腳步聲,一雙手擋到了自己眼前,穆璃安驚聲叫道:“誰?”又欲抬手去攻擊身后的人,沒想到那人早有準備,右手遮擋著她雙眼,左手環繞在她胸前,把她箍到了懷里,她的頭撞上了那人堅實的胸膛,動彈不得,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緊接著有氣息緩緩吐在她耳邊,弄得她耳朵癢癢的。
“穆璃安,你倒是猜猜,本王是誰?”
穆璃安聽了這句話,心里所有的復雜情緒瞬間一起上涌,眼淚也只掉個不停,既不再掙扎,也不作聲。
顧亓麟捂著她眼睛的手感覺到一些濕熱,心里一怔,正欲拿下手來,卻被穆璃安抬手抓住,依舊放在自己雙眼上,身子微微顫抖著。顧亓麟不知她發生了何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道:“猜不出來也不罰你,哭什么?”
穆璃安抓著他的右手,拿下來一口咬了上去。顧亓麟悶哼一聲,也沒躲閃,只任她咬。
穆璃安只覺唇齒間嘗到了些鐵銹的味道才放開他,見他右手手背上已被咬出牙印,心內又是一陣疼惜。
顧亓麟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晃晃右手道:“多日不見,這就是你的見面禮?”
“我的見面禮還多著呢。” 穆璃安低著頭說話間帶著濃濃的鼻音。
顧亓麟聽聞把左手也伸她面前:“那這只手也來一口吧?!?
穆璃安被逗笑,抬眼看著他嗔道:“我牙還受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