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也聽到聲音從廚房里迎了出來,一見周晨就微笑著上看下看,那神情好像是母親看多年未歸的游子一般,讓周晨心里暖暖的。
周晨將帶來的早點和水果禮物遞給太婆,她立刻領(lǐng)著小星進屋收拾早點,洗漱去了。周晨這才坐下來與顧老爺子說話。
“老段挺好吧?”顧老爺子含笑而問。
周晨愣了愣,才記起‘賭圣’的名字叫段玉斐,笑笑道:“段老爺子看著很硬朗。精神頭也不錯。”
顧老爺子笑著點點頭,擱下手中的茶杯,道:“這小子那么多年沒有讓他服的人,沒想到,這次卻栽在了你的手里……呵呵……”
段玉斐好歹也是六七十歲的老人,況且周晨眼中除了傲氣些,品行絕對值得稱道的老人,顧老爺子能夠叫他‘小子’,能夠這么調(diào)侃,周晨卻不好接話,借著喝茶掩飾了好笑,悶聲道:“是‘賭圣’不與我這小輩兒計較。”
顧老爺子看了周晨一眼,對她這種不急不躁,不驕不狂的態(tài)度似是很滿意,微笑著點點頭,把這件事丟開,略略問了幾句瞿清和錢偉豪幾句,繼而問起周晨此次參加公盤的事來。
聽顧老爺子問起公盤,周晨正了正神色道:“此次我更主要地是想過來看望一下您和阿婆。公盤我倒沒想去參加。”
顧老爺子笑著搖搖頭:“你還是去看看的好。”
“哦?”周晨有些疑惑,難道這一次的公盤還有她不了解的內(nèi)幕?
“年前你幫楚卡家族賭出了大型礦脈,他們家族的日子是好過了,其他幾家的日子就沒那么輕松了。二月份的緬甸公盤又因為那邊控制太嚴,幾個家族沒敢多動,這一次平洲公盤,其他四大家族都送過來不少存貨。你最好還是去看看吧。”
四大家族的存貨?
周晨不禁想起楚卡家族毛料倉庫中那些珍貴的毛料賭石來,心中也開始蠢蠢欲動。心里就想著,等公盤開始,她去看一遍,有好的就競一把標,沒有好的,心里也不至于遺憾。
點點頭,周晨話題一轉(zhuǎn)道:“老爺子,您有沒有聽說廣州現(xiàn)在哪里還有好的木雕手藝人和木工師傅?”
“怎么,又想做木料?”顧老爺子抬眼望過來。
周晨笑笑:“前一次去緬甸賭礦,看著那邊那么多上好的木料,就與吳剛將軍談起來,想要合伙做一點兒木料生意。”
“木料……”顧老爺子略略沉吟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倒賣木材。”
直接倒賣木材,憑借周晨的空間和緬甸的吳剛將軍這條途徑,周晨也能夠大賺其錢。而且,不需要經(jīng)營管理工廠,不需要考慮太多的市場因素。那些貴重木材本來就有價無市,只要運進來,根本不會有滯銷的可能,也就不存在占用資金的問題。確實是個好生意!
周晨微微蹙眉沉思片刻,還是不愿意就此粗放經(jīng)營。她還是喜歡那種將木料變成精美工藝品、家具的感覺。也能夠?qū)⒛静牡睦麧欁畲蠡G疤崾撬漠a(chǎn)品質(zhì)量和款式都要做好。
好一會兒,周晨腆著臉對顧老爺子笑笑,道:“老爺子,我還是想把木材做成物件兒,您再幫幫我吧……”
“哈哈,你這丫頭!”顧老爺子對周晨的小賴皮也很受用。笑著道,“那好吧,我正好也認識幾個做木料的朋友,我下個帖子,邀請他們過來,你來和他們談?wù)効窗桑 ?
顧老爺子在玉石界的地位自然可以直接將瞿清和錢偉豪送人,但木料和玉料雖然類似,但畢竟隔著一個行當,顧老爺子能做到此,也是盡力了。
而周晨是不了解這些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若是讓她去談,她還真沒遇到對她給出的條件不心動的。看看薛景良和肖平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凡一個好工匠,往往最向往的便是將更多的璞玉琢磨成良材。周晨手里別的不多,璞玉卻是多的很。
“你那里只有柚木?”顧老爺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開口問道。
“老爺子還真是了解我,我也順便弄了一點兒紫檀和黃花梨……那個,伽南香也弄了一點兒。”周晨說著,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紫檀茶盤,放到桌上。
漂亮的紫紅色,金黃色的水波紋和金星,讓整個紫檀木茶盤透出一種低調(diào)的奢華。顧老爺子挑挑眉,看了周晨一眼,隨即俯身把那件茶盤拿在手中,細細摸索把玩起來。
這件茶盤是周晨托肖平安專門制作的,與眼下的流行的長方形茶盤不同,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只大大的荷葉,邊緣微微做波浪狀蜷曲,下水的縫隙雕琢成了葉脈形狀,下面又是兩個大小不等的荷葉,是承接廢水的水托。在茶盤的邊緣,還雕了兩朵荷花,一朵綻放正盛,另一朵則是蓓蕾狀的荷箭,花瓣、蓮須、乃至蓮房,具雕琢的精細逼真,又有一點兒寫意畫的美好,實在是……周晨當初看到的時候,都有些舍不得送人。
好半天,顧老爺子才將茶盤重新放到桌子上,卻把一直慣用的酸枝木茶盤移開,將自己那套心愛的紫砂茶具擺到了新茶盤上。
放上茶具,老爺子又端詳了片刻,終于還是將紫檀木茶盤移開,對周晨笑道:“這么好的茶盤,看來,我還得把茶具都打磨一邊才舍得用啊!”
周晨不解地看著顧老先生把茶具換上去又換下來,聽老先生這么一說,周晨不禁啞然失笑:“這有什么難的。”
說著,靈力一動,幾個茶壺茶碗隨即飄起,一簇簇細小的風刃隨之發(fā)出,只不過眨眼間,幾個茶杯茶壺,又再次落在了茶盤之上。還有一盞茶杯平穩(wěn)地落在了顧老爺子的手中。
整個過程,若是常人或許不一直盯著,只怕都不會注意到。顧老爺子卻看了個清楚,心中咋舌的同時,回頭正對上周晨對他笑著眨了眨眼睛,不禁釋然一笑,手指觸及茶杯的底部,竟是比拋了光的玉器表面還要滑膩,心下更加感嘆。
隨即,兩人又談起周晨賭礦之事,一老一少談的正投契,太婆端著早點出來。周晨趕忙起身,幫著太婆收拾桌面,擺放早點。
飯后,周晨又與顧老爺子談了一會兒,才告辭出來。
臨走,小星拉著她的手,大眼睛濕漉漉地望著她道:“周姐姐,你這次不會一走好多天吧?”
周晨心里感動,摸著小星的頭安撫道:“不會了,明天我還會過來陪小星玩。”
“嗯,嗯!”小星連連點頭。很乖巧地將周晨送出門外。
從老爺子家里出來,周晨就開始琢磨,她收羅了小葉紫檀、沉香、黃花梨、柚木……可是,偏偏忘了一種中國特產(chǎn)的貴重木料--楠木。
她記得去承德避暑山莊時,那座澹泊敬誠殿,俗稱楠木殿的建筑,就是全部由金絲楠木建造而成,離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淡雅的楠木清香。當時周晨可是好一會兒流連。
沒想到,她只記得在國外尋找珍貴木材了,卻把中國的國寶給落下來。
金絲楠木名氣很大,是中國特有的珍貴木材,但絕大多數(shù)人只是聽過沒有見過。因為自古以來金絲楠木就是皇家專用木材。歷史上金絲楠木專用于皇家宮殿、少數(shù)寺廟的建筑和家具,古代封建帝王龍椅寶座都要選用優(yōu)質(zhì)楠木制作,民間如有人擅自使用,會因逾越禮制而獲罪。
金絲楠,是非常珍貴的優(yōu)質(zhì)良材,而其生長規(guī)律又使大器晚成--生長旺盛的黃金階段需要 60 年。由于木材的光澤很強,(特別是在刨片時有明顯的亮點,有人據(jù)此為金絲楠),即使不上漆,也越用越亮。
從明代起,皇家就設(shè)立了專門金絲楠置辦的部門,各地官員也將上供金絲楠當成了頭等大事。官員進貢金絲楠,可以作為業(yè)績考核和晉升的標準,平民百姓只要上供一棵金絲楠就能做官。修建紫禁城的金絲楠木,都是從四川深山老林里采伐運輸出來的,因為山勢險峻,道路艱難,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有‘一根楠木一條命’的說法。
金絲楠木是中國特有的珍貴木材,在明朝末期就已經(jīng)瀕臨滅絕,康熙初年,也曾派官員往南方諸省采辦過楠木,由于耗資過多,康熙深感此舉太奢,勞民傷財,無裨國事,遂改用滿州黃松,很多大殿之木柱則以外包楠木拼接而成。
雖如此說,隨著現(xiàn)代人對森林資源的考察、了解,在四川等省境內(nèi)的原始森林里,還是有少量的野生金絲楠木存在的。只不過,如今的金絲楠已經(jīng)列為了國家保護物種,輕易砍伐不得。偶爾就有盜伐金絲楠獲刑的報道見諸報端。
另外,一些古寺園林中,也有金絲楠的種植,不過,樹齡過長,木材大都被破壞了。
不過,若是周晨想要弄幾株苗木,也不算太難。大不了就是去四川的深山里走一趟罷了。
而且,周晨對于這種中國特有的珍貴木料,還真的不想看著它就此滅絕。若是能夠栽植成功,那也算是一份功德了。
亂七八糟的想著,周晨猛地想起每次平洲公盤前廣州的鬼市來。上一次,因為遇到秦風父子,逛鬼市的計劃泡了湯,這次自己謹慎行事,說不定能夠淘弄點兒好東西。
邊思量著,邊往酒店走,經(jīng)過玉器街口的時候,一個瘦弱的小丫頭扯住了周晨的衣角:“姐姐,我這里有好石頭,您看看喜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