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不怕,不過是見一見人,說說話而已。 ”車邊,韓氏一邊為女兒整理衣衫,一邊叮囑道,“小心些,不要亂跑,不要多言,沒什么事情的。”聽說嫻妃傳女兒進宮見一面,她略一打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范璃看中姚瑄華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啊。
安菁點頭,揚起笑臉道:“母親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的,倒是你在家不要太擔(dān)心了。”
老媽嘴上說的輕巧,手卻是有點顫呢。
“宮里的敬嬪娘娘那里,我已經(jīng)托人去打過拜托過了,若是有什么麻煩,她是以求助的。”韓氏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大方方的,別害怕,也別莽撞,不會有事的。”若是消息沒錯的話,菁兒這姻緣應(yīng)該不會出問題才對,畢竟……宮里最合適的公主只有這么一位了。
說不緊張,那是坑人的。這不是小說電視的情節(jié),女主進宮以后,越是特立獨行與眾不同,就越是得貴人喜歡。看看搖動不已的窗簾,安菁撇了撇嘴,要是她過去對嫻妃一頓吐槽,順便冷嘲熱諷范璃一通,說不準(zhǔn)就要享受紫薇的待遇,以身試針了,或者,那個古裝劇里出場率極高的刑具——拶棍就上場了。
想想一排小木棍把自己這兩只爪夾起來的情景,安菁搖了搖頭,她還是怎么老實怎么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丁悅蘭說了皇帝沒打算把范璃下嫁給姚瑄華,那嫻妃找她做什么?難不成是傳說中的——我女兒得不到,也不讓你得到,這個緣故?
還是說,只是為范璃出口氣——喵的,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把我閨女氣個半死,我就把你虐個半死?
不能吧,要是把大臣之女叫進宮里,只為蹂躪一番,恐怕嫻妃很快就要變嫻嬪,嫻貴人,嫻答應(yīng)了。
在胡思亂猜中,車子已經(jīng)到了西榮門前。
下了車,安菁看看身后,不禁有些郁悶,習(xí)慣了身邊跟著美杏,這次不讓帶丫鬟,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安小姐,請吧,不能讓娘娘久等呢。”前去接安菁的是嫻妃身邊的宮女耀華,她此刻正笑瞇瞇的站在安菁身前。
“還請耀華姐姐帶路。”安菁定了定神,穩(wěn)穩(wěn)的向前邁步跟上了耀華的腳步。從身邊人就能看出主子的態(tài)度了,顯然,這個不笑不說話,說什么話都透著一團和氣的宮女……其實對自己并沒有多親熱。
但剛一看清門前的侍衛(wèi),她不禁一怔,話說,那不是二哥么?記得二哥是在皇帝跟前的,怎么跑這里來守門了?想來,是為了她吧。安菁抿抿唇,見二哥沖自己微微頜首,她心底里忽然就有了些許力氣。
大昭的皇宮并不如故宮那般富麗堂皇。
這里不是景區(qū),沒有滿世界的旅游團,也沒有大呼小叫的導(dǎo)游,安菁不敢四下亂張望,只小心的抬頭掃了一眼就繼續(xù)低垂著視線跟著耀華向前走。但這這一眼,也足以讓她對這個皇宮心里有數(shù)了。單從外觀上來看,確實不如故宮金碧輝煌,只是不知道面積相比起來如何。
終于,,到了一處宮殿前,耀華停下了腳步。
安菁飛快的抬頭瞄了一眼,潤德殿,正是嫻妃的居所。
“安小姐少待,奴婢這就去通傳一聲。”
說是少待,這一去,就是大半天是鬧哪樣?安菁低頭,好讓人看不見自己撇嘴的表情。把人晾在外頭等著,這真是夠低級的手段啊,嫻妃娘娘,您老要僅僅是靠這個混上妃位,還坐了這么多年,那真是讓我對昭朝宮斗的精彩度喪失了信心啊。
只是吐槽歸吐槽,這天氣冷的很,在外頭晾著絕對不是什么好滋味。
安菁嘆氣,云華大姐啊,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一下了。
深吸一口氣,她心中開始默念:用生命來演戲的人啊,燃燒吧,我的小宇宙!
“娘娘,那個安小姐,在門前暈倒了。”聽完門口小宮女的通傳,耀華微皺了眉,快步走到自家主子跟前說道。
“暈倒了?”嫻妃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道,“那就讓人抬進來,順便叫個太醫(yī)來,好好的為她把把脈,看看究竟是什么病癥。”
很快,安菁就被抬到了一張小床上。
聽附近雜亂的聲音說請?zhí)t(yī)神馬的,安菁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聲,這次好像反過來了,她成了姚云華,嫻妃成了她了。
不過,問醫(yī)請脈么……那倒也不怕。作為一個手術(shù)室的護士,半個醫(yī)生,雖說她來到這邊以后幾乎快忘了自己當(dāng)初究竟都學(xué)過什么,但她至少知道脈搏是怎么回事,那是血流經(jīng)心臟擠壓進入動脈導(dǎo)致動脈壓力變動而產(chǎn)生的擴張。如果心情激昂,或者心臟跳動不規(guī)律,那血流壓力自然也會有所變動,脈搏自然也就不正常了,要不然,做心電圖或者讓人把脈的時候,怎么會要求人心平氣和呢。
于是,張?zhí)t(yī)就疑惑了。
這位安小姐的脈象有些怪異啊,一會兒好似什么病都沒有,一會兒脈象又亂起來,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形。
“張?zhí)t(yī),她這是……”見張?zhí)t(yī)臉色不對,耀華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連忙小聲問道,“沒事吧?”
能在宮里混的,沒有一個是傻的。雖然不知道安菁是什么人,但張?zhí)t(yī)知道自己最好還是先別往嚴(yán)重了說。收回了手,他搖頭道:“她的脈象有些怪異,我看她臉色潮紅,手腳卻冰涼,想來是受了冷風(fēng)的緣故,同時還有些心神不寧的癥狀……也罷,我先為她施針,令她醒來,再好好問一問吧。”若是如他所猜那般的話,他最好還是快些叫醒這位姑娘,然后就沒他什么事了。
我靠,扎針?你針頭消毒了嗎!安菁聞言差點破功,還好及時忍住了。
然后她就察覺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手指,隨即指尖一疼。
“我想,她應(yīng)該會醒來了。”張?zhí)t(yī)說著,將針拔出來,手指輕輕彈了下安菁的掌心。
竟然……被看穿了?安菁無語,既然人家都給你機會了,那就借坡下驢吧。
先輕哼了幾聲,再用力皺眉,搖頭,終于,安菁睜開了眼睛。
“我……我這是在哪里?”這明明該是穿越劇的第一句臺詞啊,竟然她在這里活了大半年才用上。
耀華忙開口道:“安小姐,你在門口暈倒了,是我們娘娘溫柔體貼,讓我們趕忙將你抬進來,又請了太醫(yī)來為你看病。”
溫柔體貼?要真是溫柔體貼,我還會在門口暈倒嗎?安菁心里吐槽,臉上卻是露出了虛弱又感激的笑容:“這樣么……真是多謝娘娘慈悲……沒想到我還沒進門,竟然就給娘娘添了亂子,真是……無地自容啊……”喵的,病入膏肓也就她這樣了吧。
“快別這么說,聽說你暈倒,我們娘娘急得不得了呢,好好兒召你來說說話,這還沒見著呢就暈倒了,要是讓那喜歡胡說八道的人聽見了,不知道怎么傳說我們娘娘。誰不知道我們娘娘是個最慈悲的人兒,偏就有喜歡嚼舌頭的人,哪怕遇見菩薩都得挑菩薩的錯兒。”耀華說著,招手叫過一個捧著衣裳的小宮女來,歉然笑道,“你的衣裳方才沾了不少灰土,我們娘娘命人拿下去清洗了,這是我們七公主的衣裳,安小姐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先拿去穿。”
安菁連忙搖頭:“我怎么會嫌棄,這是公主的衣裳呢,只是有些惶恐,就這樣穿了公主的衣裳,是不是太不敬了些?”
先前怎么不見你對公主這么敬重?耀華心下嘲諷,仍舊笑容滿滿的說:“又有什么敬不敬的,是娘娘賞賜下來的,你放心的穿就是了。話說回來,安小姐你身子還真是有些弱,是有什么病癥?連太醫(yī)大人都說你脈象有些怪呢。”說著,她看了一眼張?zhí)t(yī)。
果真不是好事。從這三言兩語中,張?zhí)t(yī)已經(jīng)猜出了潤德殿的態(tài)度,以及安菁的身份,不禁心下叫苦。叫歸叫,他還是得開口:“不知這位小姐平日里有哪里不適?我看你體質(zhì)偏弱,怕不是一時半會兒才有的癥狀呢。”聽說安大人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幾乎是捧在手心里了,他不能得罪嫻妃娘娘,也不能去得罪安大人啊。
那大理寺的刑罰,別說嘗試了,看上一遍也得噩夢幾天。
“這個……實在是有些慚愧,我自幼身子骨就不太好。”安菁哀怨,她現(xiàn)在完全是姚云華附體了,話說一會兒嫻妃會不會祝她早日駕鶴西去?順便夸她音容宛在什么的。
“原來如此,那我為你開個調(diào)理的方子,小姐回去慢慢調(diào)理。”張?zhí)t(yī)說完就坐到一旁去了。
安菁抬起臉來,沖耀華虛弱的笑:“不知娘娘她有生氣?明明是來覲見娘娘的,還沒向娘娘請安,我就這樣了……”
耀華擺手笑道:“娘娘再善良不過了,你是身體不好暈倒,又不是冒犯到娘娘,娘娘豈會為著這個生氣?”不過,話說回來,瞧張?zhí)t(yī)那意思,這丫頭倒像是真的有些體弱似的,真是晦氣,她在門口一暈,不知多少人盯著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