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輪廓在步光石微弱的光芒下有些扭曲，暗淡的衣裳，順直長發搭在胸前。
“青……”
尹凡在看到來人大概模樣時候臉色頓變，原本想要喊得名字更是喊不出來了。
來人從額頭開始開裂，經過沒有五官的臉龐裂到下顎，裂縫中數個渾濁的眼珠來回移動。
水晶覺察到了什么，脖子九十度轉向盯著它。
尹凡小心翼翼的站起來。這個不知該不該稱呼為人的身影，實力讓他看不透。
看不透并不是對方實力強勁，主要是完全感覺不到她存在。在歸墟境第九重的齋映雪走后無聲無息地出現，光這一點足以說明詭異。
“你是誰？”
明知可能是無用功，尹凡還是發出這樣的疑問。
空曠的山洞回響著問詢聲，對方則完全忽視。它用飄著的方式繼續靠近，當完全出現在步光石光芒照耀下，尹凡才看清這個人。
可能是具女尸。她全身已腐爛，裂開處長滿眼珠。
尹凡拿出天妖劍，向后退去時發現空間被類似于結界的力量鎖住。
“嘻嘻。”
水晶突然笑起來，喚出七彩光劍刺過去。七色光照在女尸身上，發出噗嗤噗嗤的皮肉破裂聲，然而女尸不為所動，身上的眼珠一齊改變視線凝視著水晶。
女尸眼珠變的血紅，視線連接水晶的地方凝聚出紅光。
水晶身體被定格在空中不動，笑容都不曾變化。
尹凡握住天妖劍沖刺過去。但剛才為了躲避云離的攻擊使用瞬移，加之身體本就未恢復，沖出三步后他就感覺全身要虛脫一樣。
女尸身體又出現多處裂縫，露出許多眼珠，好像原本那些眼睛就長在上面一樣。從瞳孔中射出的視線立刻籠罩尹凡，他便跟水晶一樣定在原地。
略微冰涼的感覺游走全身，接著游離出自己的身體，順著那些紅色的光被送回女尸。
每來回一次，尹凡就感覺全身某種東西被抽離一次。區別于疲勞，那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尹凡心中有些恐慌。雖無法清晰知道被偷取
的東西是什么，但本能感覺到很重要。
偏偏這個時候無一人前來這里，也就發現不了他目前所處狀況。
身體本身虛弱，使用溶血刻印將使還沒有解決女尸，就會被強大的力量反噬，繼而撕碎肉體。
血缶符對付這種陰靈作用并不大。
這樣來看他的攻擊手段難免單一，遇到陰靈就難以做出任何反抗的手段。
但實在是他此刻身體相當虛弱，沒有能力做出像樣的攻擊。
突然空間里回想起古怪的低語，細細聽去，像是某個女人在極為凄慘情況下發出的詛咒。
“悲鳴之籠牢……夕色燈石下漸行漸遠……反復之人，永墜……無間劫……”
“啊！”
聲音中女尸突然尖叫，沉悶的叫聲從身體里側發出，竟然引起了旁邊墻壁的震動。
隨著女尸尖叫聲延長，它全身開始顫抖，一顆顆眼珠從身上落到地面，掙扎一陣后化作團惡臭血水。
女尸眼珠減少后，控制尹凡和水晶的力量逐漸變弱。水晶先是動了動手指，很快全身顫抖，刺啦一聲，她的嘴巴裂開到耳根，兩排細小的白牙變成尖銳的三角錐形。
水晶全身一震，震開了最終對她的束縛。只見她收回七色光劍，張開比女尸更為恐怖的嘴巴，沖過去一口將女尸整個頭都吞了下去。
尹凡吃了一驚，自從接觸水晶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水晶做這樣的事情。但他的身體虛弱，仍舊被女尸剩余眼睛盯著，無法動彈。
水晶咬掉女尸頭部之后，纏在她身體上扯掉她手臂吃掉，接著是身子，最后是腳。甚至到了最后，落在地面還未消融的眼珠，也被她撿起來塞進嘴里。
之后她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尹凡終于被解開控制，但隨之而來疲倦像是累積了無數天般沖上來，差點讓他暈死過去。他好不容易忍住，支撐著天妖劍站起來。
他很擔心水晶出了什么意外。對于他來說，水晶就算是萬年陰煞之體，被世人所唾棄的邪魔，但也是他的親人——
他的女兒。
“水晶。”
尹凡一邊撐著天妖劍前行，一邊向她低聲呼喊。還有一米距離就要走到水晶身前時，她的脖子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過來，低垂的頭痙攣般揚起，瞪著尹凡。
饒是對她無比熟悉的尹凡，都被她這樣奇怪的舉動嚇了一跳。
水晶殘留著剛才行為之后的痕跡，全身沾滿尸體腐爛的臭味。忽然一道肉體裂開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在她額頭印記的位置，出現一道豎直裂縫，接著裂縫像眼皮一樣睜開。
里面出現一顆血紅色的眼睛，瞳孔里刻有翅膀眼睛，忽明忽暗，顯得異常明顯。
雖然死死盯著面前的尹凡，但深處卻滿是不安和迷茫。
“水晶。”
尹凡再次呼喊，聲音因為虛弱而顯得無力。
“啊啊啊！”
誰知水晶突然把頭轉了回頭，抱著頭在原地瘋狂尖叫。
聲音充滿疑惑、驚恐、迷茫……
聽到這樣的聲音，尹凡在短暫恐懼后便是充滿溺愛的心疼，他松開天妖劍，顫巍巍地向前跨出一步，從背后將這個小小女孩抱入懷里。
“別怕，爹爹在這里，別怕，乖。”
水晶尖叫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后變成啜泣般，她全身在顫抖，其晃動力度讓尹凡都有點支撐不住。
但他必須頂住。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可她確實是自己需要守護的孩子。
“別怕，有爹爹在。”
這樣的話語在外人聽來或許可笑，定會認為他已經癡傻。
“爹爹？”
水晶抬起頭，向尹凡迷茫的喊了一聲。
“對啊。水晶，是爹爹啊。”尹凡語氣溫和。
水晶三只眼睛眨了眨，逐漸有了神光，她再次嘗試性的喊道：
“爹爹？”
“是爹爹哦，水晶。”
“爹爹？”水晶再次喊。
尹凡則不厭其煩的作答，這樣來回達數十次后，水晶忽然嘻嘻一笑，一邊不停喊著“爹爹”，一邊把頭埋進尹凡懷里使勁蹭。
正當尹凡本能性的松口氣時，剛才那股好似詛咒的聲音再度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