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

尹凡趕緊走到齋映雪身邊把她扶起來。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齋映雪眼神有些迷離，搖擺不定的視線許久才穩定下來。

“小師叔啊……咳。”

齋映雪遮住唇咳了一陣，看來身體還很虛弱。

“沒事吧，雪姐？”

尹凡一邊發出擔憂的詢問，一邊向齋映雪身體注入真元。真元進入她身體里卻好像進入一個空殼一般，這讓尹凡大吃一驚。

“咳……”

齋映雪再次咳起來，蒼白的臉龐看起來沒有一絲血色。

眉頭緊皺的云離望向這邊，人并沒有走過來。剛剛抬起頭的尹凡眼角看見他臉色有些異樣，但很快那抹異樣就像是錯覺一般消失。

感覺到尹凡目光的云離轉移視線，繼續烤魚。

尹凡很奇怪，正想詢問齋映雪生體是否好些時，云離忽然自顧自地低語道：

“原來如此……”

本在輕微喘氣的齋映雪突然全身一僵，唰的一下抬起頭直直地盯向云離，那模樣就像死人突然詐尸一樣讓人毛骨悚人。

周圍的黑暗好似更加濃了，甚至哪邊是海哪邊是岸都分不清楚。

寂靜中，水晶轉過身望向齋映雪，安靜的看了一陣后突然用陰森的聲音唱道：

“染上血的漂亮人，靜靜走向九目神，一去不復返啊，輪回轉世身，盤起的發，堆起的魂，不見邊的人頭海，喝不盡的……”

“水晶！”

受不了這種毛骨悚然的聲音，尹凡出聲怒喝制止。

被尹凡呵斥停止拍手的水晶，眨著眼睛偏頭看向齋映雪，雙手背在身后嘻嘻笑了一陣，轉身向云離要魚吃。

剛剛被水晶唱出的歌謠是尹凡從未聽過的，且自大半年以前被尹凡呵斥后，水晶也沒有再唱過，今天是為什么？

“小師叔。”

齋映雪聲音有氣無力的。

“雪姐，怎么了？”

“扶我起來走一走吧。”

被尹凡扶起來的齋映雪在咳嗽中看了云離一眼，拉著支撐她的尹凡向岸邊走去，經過云離時無力說道：

“云離師弟，我去海邊透透氣。”

“知道了。”

云離把魚扯下來遞給水晶。

齋映雪視線移到水晶身上，轉過頭向海邊走去。

周圍空間就像是涂了墨汁，什么也看不見。

偏偏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身體相當虛弱的齋映雪卻輕而易舉的辨明方向，或許是因為修為高強的緣故吧。

“傳聞天地裂開的第一道縫，長出一棵樹。”

沿著柔軟沙灘向前走去的齋映雪忽然安靜地說道：

“樹上結出兩顆果實，一顆果實里生出神界開辟者女媧與伏羲，另一顆果實里生出魔界開辟者羅睺。

之后裂縫進一步擴大，樹的上面出現了光明九重天，樹的下面出現了永暗九夜天。

女媧和伏羲居于第九天。

因為寂寞，在隨后的九千年里生下了十四個孩子，分別在第二、第三……第八這七天中放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從而讓他們誕生后代。

光明九重天的第一天，這個最接近誕生之樹的空間，因伏羲和女媧已經無法再進行生

育，也沒有辦法再放置孩子。加之這個空間靈力稀少，也沒有其他孩子的后代愿意居住于此，于是女媧便按照自己的形狀捏出許多人來，水滴一撒，這些泥人就變成了人類。

女媧發現其中有一個人很特別，竟然是銀白色的頭發。她便滴上自己的鮮血，命他成為統治第一天的真皇。這也就是人皇的由來。

這下你可知道天祭祈為何會如此傲氣了吧？”

齋映雪忽然偏過頭，向尹凡露出小孩子的笑容。距離上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還是在五年前剛上蓬萊拜訪她的時候。

“唔。”

她的笑容染尹凡感覺有些炫目。

齋映雪松開尹凡攙扶的手，向他輕微搖了搖頭后站定身子望向海面。

雖然看不見天氣具體情況，但通過沖上沙灘的海浪可以看得出，海面并不平靜。

“我要說的事情，也是那個赤魔宗之人所謂的我所知道的事情，則是另外一處空間，永暗九夜天的事情。”

尹凡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羅睺占據永暗九夜天后，同樣感到寂寞，但他也無法像女媧伏羲那樣生出孩子。

直到他見女媧用泥人造人，有感而發，也想到一個方法。

回到永暗九夜天的第九天，羅睺撕下自己一塊肉，讓這塊肉吸收第九天的陰氣來化形。可是第九天的陰氣雖然足夠，但還是差了些什么，于是他前往第八天繼續吸收，依舊差了些，直到在第七天，這塊肉才凝聚出一個生靈的模樣。

這個生命長相與羅睺一模一樣，于是羅睺也給他取名為羅睺，同時將第九、第八和第七天用自己的力量合為一天，稱之為魔夜天。

依照同樣的方法，羅睺在第六、第五和第四天又創造了一個生靈。但這個生靈長相奇特。

他有九顆半人半獸的頭顱，四只長在身體兩側的手臂，下部軀干跟魚一樣，尾端卻分裂出十條蛇尾。

不過這個生靈比羅睺體型還要巨大，羅睺也相當高興，為其命名為大蛇鳴。將第六、第五和第四天合為一天，稱之為妖夜天。

在最后，也就是最后這三天，羅睺興沖沖而來，所花的時間也最久，但是最終創造出來的生靈讓他臉色大變。

這個生靈，除了背后有一對翅膀之外，其他特征與女媧伏羲那些神一模一樣。

羅睺很厭惡這個生命，也不為其命名，只是將這第一、第二和第三天合并為冥夜天后就回到魔夜天。

其后不知多少年的歲月里，生活在冥夜天的那個生靈，給自己取名為冥，其后他根據羅睺同樣的辦法，創造一個跟自己模樣相似的人，一個女人，取名為夜。

這之后的數千年，冥和夜通過用自己的肉來創造同類，只是這些同類已經與他們有了區別，力量遠遠不及他們。

后來羅睺與女媧伏羲發生爭執，三人消失在了光明九重天的第九天。

冥和夜得到了更多的自由，他們接觸到了人界。于是，冥和夜也學人類那樣結尾夫妻，產生后代。

這也就是冥族和冥皇的由來。

但是冥族在永暗九夜天地位很低，被繼承魔夜天的羅睺和繼承妖夜天的大蛇鳴所壓迫。而光明九重天的神族又憎惡永暗九夜天的魔族，于是——

冥族成為

了不屬于魔界，也不屬于神界的遺棄之族。

有一年，冥皇在生命誕生之地，也就是那顆金樹所在的星空，發現了一個神魔都未發現的秘密。

在金樹深處樹干里，竟然有一顆沒有長出來的果實。因為年代久遠，果實已經死亡腐爛。

冥王想借助這股可以創世的力量，來開辟屬于冥界的另一處空間，以此來與魔族和神族對等，可這個力量并沒有徹底死亡，而是被某種力量封印了。

冥皇被這股力量吞噬，與那被封印果實的生命結合成了另外一個種族，邪魔。

由于封印未完全破除，邪魔只能通過向神魔兩界滲透力量，找尋力量來破除自己的封印。

化身為邪魔的冥皇，為自己取了另外一個名字——”

齋映雪側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尹凡，說道：

“九目神。”

一股從海面吹拂來的冷風透過尹凡全身，驟然想起在那個地下空間神殿所供奉的怪物。

那個怪物便擁有九只眼睛。

可即便是這樣，剛才水晶為何會突然對著只唱起那首莫名歌謠呢？水晶是怎么知道九目神的？

話又說回來，神魔傳說也好，九目神也罷，這跟蓬萊消失和洛青衣、界靈被俘這兩件事情又什么關聯呢？

“雪姐。”

被好幾個問題困擾著的尹凡醞釀著用詞，小心翼翼地問道：

“九目神跟蓬萊消失與界靈、洛青衣消失這兩件事情具體關聯在哪里呢？”

“這個嘛……”

一抹愁容爬上齋映雪臉龐，她有些猶豫，好半晌才說道：

“我的記憶不知為什么出現斷痕，相互之間有些連接不上。但隱隱約約記得蓬萊消失的這件事情，跟九目神有關，好像還有一個黑袍人……”

“黑袍人！？”

“嗯，好像跟他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可具體是什么……咳”

臉色蒼白的齋映雪忽然劇烈咳嗽，隱隱有鮮紅色從她捂住唇的手掌里溢出來。

“雪姐！”

“沒事。”

齋映雪立刻抬起手阻攔尹凡的靠近。

借助遠處微弱的火光，被攔住的尹凡隱約看見齋映雪臉龐上出現開裂的傷口，但再定睛細看時那傷口又向消失了。

莫非是錯覺嗎？

“蓬萊消失這件事情，在我們沒有調查清楚前絕對不能讓其余幾個宗門知曉，至于洛仙子和界靈的話……”

齋映雪臉龐浮現為難之色，說道：

“小師叔你先莫要急，待我們從長計議。”

“……嗯。”

大吸一口氣平緩情緒，正準備攙扶齋映雪往回走，齋映雪卻先他一步向火堆走去。

尹凡怔住了。

明明虛弱至極的她，為何此刻看起來好似完全治愈一般？

即便是血缶符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也相當困難，身體的疲勞即便在肉體完全修復后依舊存在。

比如尹凡現在的狀態。

齋映雪并未擁有血缶符，剛才也未使用什么法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師叔？”

走出一大截的齋映雪回頭向尹凡喊道。

“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