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弓著腰站在那里,兩只眼睛往外一鼓一鼓的,那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只大青蛙一樣。
那些村民嚇得‘哇哇’亂叫,有的甚至癱在了地上。我們幾個,以及萬金山,則站在原地,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那村長。雨馨害怕死人,反應(yīng)過來以后,‘嚶’的一下抓住了晨星的胳膊。
“別怕…”晨星攬住雨馨的膀子,她自己臉色看起來也有些發(fā)白。
師父緊跟著村長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知念了句什么,一指點(diǎn)在了村長的后腦上。就見那村長像被電到一樣,渾身猛一抽搐,嘴巴抖動幾下,發(fā)出一個聲音。
“這…是…哪…里…”
是村長本人的聲音,只不過,和他死前說話相比,節(jié)奏慢了許多,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
村長這一說話,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那些村民一個個驚恐的看著他。
“村長,是你嗎?”一個村民聲音顫抖著問。
村長拖著長音,‘嗯’了一聲。人群‘哄’的一下子,緊接著又安靜下來。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因?yàn)椋阋呀?jīng)死了。”師父冷冷的道,“死人是不能撒謊的,不然立馬就會魂飛魄散。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把你給害死的,告訴大家。”
師父一身正氣站在村長旁邊,目光緩緩掃向村民。那些村民則目不轉(zhuǎn)睛,表情各異的盯著村長,現(xiàn)場十分寧靜。
村長一動不動站著,過了好一會兒,發(fā)出一個聲音道,“萬…金…山…”
‘嘩’一下子,所有村民的目光都齊刷刷朝萬金山看過來。在眾人強(qiáng)大氣場的壓迫下,萬金山抖了抖,往后一退。
“呦…”我伸手一托他的背,“萬老板這是腿軟了么?”
“村長,是真的么?”
“真是萬金山把你給害死的?”
那些村民紛紛道。
“大家安靜!”
師父手一擺,人群馬上靜了下來。
“你應(yīng)該知道,萬金山之所以害死你,是怕你抖出他的老底,現(xiàn)在我問你…”師父對村長道,“為什么你們老村的村民只能待在這村子里,靠種地為生,而不能出去做買賣或者打工?”
“萬…金…山…”村長頓了頓,“借…村…民…的…財(cái)…運(yùn)…”
聽村長這么一說,我頓時眼前一亮,為什么萬金山個混蛋這么大方,出錢在這村子里建小學(xué),并且村民還有求必應(yīng),為什么其它地方緊隨時代,經(jīng)濟(jì)都漸漸發(fā)展起來了,可這村子卻停滯不前,看起來那么落后…霎時間,我全明白了,原來,萬金山在借這村子的財(cái)運(yùn)。萬金山往這村子里所投的錢,相對于借財(cái)運(yùn)為他所換來的錢,連皮毛都算不上…
這些村民之中,有不少聰明人,比如先前殺鵝款待我和雨馨吃飯的那個中年人于老四,聽村長這樣一說,似乎也明白了。
“好啊,萬老板,怪不得你那么大方借給我們大伙兒錢,原來你把我們大家的財(cái)運(yùn)給收走了!”
于老四這一叫嚷,其他人也跟著叫嚷起來,群情激憤,萬金山不說話,兩條腿抖來抖去的。
“大家別激動。”師父手一擺,沖村長道,“我再問你,萬金山借財(cái)運(yùn)用的是什么方法,那方法是誰教他的?”
“高…啟…恩…”
我后背猛的一涼,果然便是高啟恩。
“高啟恩現(xiàn)在在哪里?”師父問。
“現(xiàn)…代…人…”
什么意思?我被村長的回答弄的一懵,師父也皺起了眉頭。突然,我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說,高啟恩活了以后,偽裝成了現(xiàn)代人?!”我朝村長道。
“嗯…”
“除了借財(cái)運(yùn)以外,萬金山在這村子里還做了什么手腳?”我又問。
村長嘴唇動了動,正要開口,萬金山突然手一抬,指著他,嘶聲叫道,“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早知道,我不應(yīng)該哄你住在學(xué)校里讓他們打死,應(yīng)該把你弄出村子干掉,然后打的你魂飛魄散!”
萬金山這么一叫喊,村長突然渾身一震,喉嚨里發(fā)出一種‘咯咯’的聲音,然后,脖子‘咯叭’一擰。我看到,村長原來那種茫然無光的死人眼睛,此刻居然亮了起來,直勾勾盯著萬金山…突然之間,我明白為什么先前村長揭萬金山老底時,萬金山一句話也不說了,因?yàn)椋徽f話,村長就能看到他,然后找他報仇…我這個念頭剛落,村長就像詐尸一樣,‘騰’的一下子跳起一房多高,‘啪嗒’落地,蹦跳著朝萬金山撲了過來。
我一呆之下,就聽向風(fēng)大喝一聲‘閃開!’。我本能的拉起雨馨和晨星朝一旁跑去,只見萬金山從口袋里摸出也不知什么個東西,朝村長打去,被村長身子一側(cè)給避開了。然后,村長撲到跟前,和萬金山兩個纏斗在了一起。
那些村民都已經(jīng)嚇呆了。
突然,‘砰砰’兩聲巨響,村長和萬金山兩個分開了,村長‘撲騰’倒在地上,腦袋上兩個大洞,白色的腦漿子濺的到處都是。而萬金山手里,卻拿著一支黑洞洞的手槍。
“都別過來!”萬金山退后幾步,槍口掃向眾人。
“把槍放下!”師父厲喝一聲。
“放下?嘿嘿…”萬金山笑了笑,“我先干掉你再說!”
“師父小心!”
師父身手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向風(fēng)隨手摸出一道神符,朝萬金山手腕打去。萬金山身子一側(cè),朝向風(fēng)開了一槍。我把向風(fēng)猛往旁邊一推,一顆子彈貼著我后腦勺擦了過去,打中了一個村民的膀子。
隨著那村民一聲大叫,人群登時亂了營,你推我擠,狂呼亂叫。
“大家別亂!”師父喝道。
但根本不頂用,頃刻之間,我們就被擠散了。好容易混亂平息下來以后,只見萬金山已經(jīng)趁亂逃走了。
我擠出人群,來到大門外,望向路道兩旁,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師父,向風(fēng),雨馨,晨星,楊叔,也先后擠出人群。
“媽的,讓這老混蛋跑了!”我氣喘吁吁的垛了一腳。
“別氣了…”師父說,“我卜算過,今天不利于行抓捕之事,萬金山跑掉是必然的,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為,不過,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他遲早有一天會落網(wǎng)。現(xiàn)在,所有村民都可以作證,村長是死于萬金山之手,萬金山朝他的頭開了兩槍,這么一來,村長的死就跟被你們打沒關(guān)系了,萬金山卻成了通緝犯,后面,他只能躲在暗處,不敢再出來害人了。”
“可是師父…”我撓撓頭,“如果法醫(yī)驗(yàn)尸的話,村長的死亡時間,和他中槍的時間對不上啊?”
師父微微一笑,“對的上的。”
“哦?”我和向風(fēng)同時一愣。
師父盯著校門口的樹,“村長和和萬金山一旦交手,哪怕萬金山不開槍,兩分鐘之后,村長也會倒地不起。如果驗(yàn)尸的話,村長死亡的時間,就是他和萬金山交手之后倒地的時間。”
“師父,你施了術(shù)對不對?!”我和向風(fēng)同時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萬金山施術(shù)把村長的死賴在你們身上,那么,我就施術(shù)給他賴回去…”
我心里面又驚又佩。
“那村長呢師父,這么一來是不是就魂飛魄散了?”我問。
“這是他的命。”師父冷冷的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連鬼都做不成…好了,走,回學(xué)校。”
被槍打傷的那人,已經(jīng)被幾個村民抬去送醫(yī)了,其余村民都還沒走,正或蹲或站的在操場上休息。見我們進(jìn)來,蹲著的那些人紛紛站了起來。
“讓讓,讓讓…”
那中年人于老四來到人群前面,朝師父一拱手,“求大師幫幫我們,把萬金山借走的財(cái)運(yùn)收回來…”
“求大師幫幫我們…”其余村民也跟著道。
“怎么…”我冷笑一聲,“不再懷疑我?guī)煾甘切靶g(shù)師了?”
“冷兒!”師父斥道,然后,朝那些村民道,“大家就算不求,我也會幫你們的,但是…”
“大師有什么條件,盡管說…”
“就是就是,盡管說,只要我們有的…”
“我要的不是物質(zhì)。”師父手一擺,緩緩掃視眾人,伸手指向我,冷冷的道,“你們當(dāng)初是非不分,差點(diǎn)打死我徒弟,我要為他討還一個公道。”
眾人鴉雀無聲,面面相覷。
“當(dāng)初…當(dāng)初打小冷師父,我也有份,但他卻沒對我下狠手,我…小冷師父,我自抽十巴掌,給你賠罪了…”
說完,于老四左右開弓,‘啪啪啪啪…’連打了自己十個耳光,兩邊臉都腫了起來。
“小冷師父,我們也給你賠罪了…”其余村民紛紛道。
一時間,‘啪啪啪啪’聲此起彼伏。眾人打完之后,師父問,“冷兒,這樣了結(jié)可以么?”
我眼眶一熱,不知該說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師父說道,“于四哥,找東西把村長的尸體蓋起來,其余大家都先回家吃飯吧,星兒,打電話報警。”
“我覺得這樣。”于老四回頭沖那些村民說道,“眼看就快過年了,我們大家家里都備的有年貨,集體湊一湊,開大席熱鬧熱鬧,一來給大師跟小冷師父賠罪,二來沖沖村里的晦氣跟邪氣,大家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