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果然刁蠻得很,來日方長,我以后再和她算帳,現在我只想把事情問問清楚:“你說長生珠,也和那龍涎膠有一樣的功效嗎,可以使人長生?”?
左丘月明假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踱著步,邊踱邊搖頭道:“你還真是沒文化,白居易詩云‘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懵犨^沒有?”?
我一個大學老師,又是中文系畢業,被她當面說沒文化,真是可惱,當下沒好氣道:“不就是《長恨歌》嘛,下面兩句是‘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不錯?!弊笄鹪旅鹘拥溃骸皳段宕惵勪洝分杏涊d,當日唐明皇與楊貴妃結為愛侶,常年住在驪山長生殿中,每當夜幕低垂,唐明皇便命宮女將回鶻進貢的夜明珠掛于大殿正中,長生殿雖方圓二十幾丈,夜明珠卻可以將最角落處照亮如白晝,楊貴妃稱此恩物為長生珠。后來安史之亂,楊貴妃縊死馬嵬坡,唐明皇入蜀數載,長生珠再無人見過。昨天我哥哥一見此寶珠光華奪目,立刻想起傳說中的長生珠,試問中島美雪,她也直承不諱。哥哥說,就算此珠無奪目之光,單憑曾懸于長生殿上,又為楊貴妃賞玩,便是無價之寶。”?
原來這第二個匣子里的寶物來頭如此之大,我聽得心里怦怦直跳,穩了穩神道:“安史之亂以后一直有一個傳說,說是宮女謝阿蠻自愿瞞天過海代楊貴妃死,楊玉環輾轉東渡扶桑,也就是今天的日本。在扶桑她改名輝夜姬,憑借其出眾的美貌得到了石山本愿寺的保護,直至終老。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長生珠會在日本人手中?!?
左丘月明聽得高興,鼓起掌來,“沒想到你還挺精彩,與我哥哥昨天分析的一模一樣。”?
得這小丫頭一語之褒,我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笑道:“能用長生珠來打賭,中島美雪還真是豪氣?!?
“所以我說,她一定是黑龍會的重要人物。此外還有一樁奇處我沒有提到,龍涎膠、長生珠等都是小物件,從天秘堂中偷偷拿出固然困難,卻也并非全然不可能。但是中島美雪在第二年輸給我哥哥的寶物中,有一個‘灜洲九老流水傳觴景’的木雕,那木雕長五米、寬三米,最高處約一米左右,比一輛奔馳車還大。中島美雪是怎么把它從戒備森嚴的天秘堂中拿出來的,我想了整整一年,腦袋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來?!?
“會不會是分割之后……”?
“不會!”左丘月明一語否定,“我和哥哥事后檢查過,沒有半點分割拼合的痕跡?!?
這我也猜不透了,不過一個大木雕怎能與“長生珠”比肩?左丘月明耐著性子對我解釋:“‘灜洲九老流水傳觴景’是日本最嗜茶道的隆佐天皇前后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從中國、印度、東南亞群島、甚至非洲大陸收集了九種最為珍貴的千年茶樹,命日本的高手匠人用九種樹心為材料雕成灜洲九老,并以世上最堅硬的黑鐵鏵犁木為底座制成,木雕上鑿水道,各通九老腳下,并有暗流環繞其身,九老神態各異俱作品茗狀。此寶的異處在于將一杯以劣質茶葉沖泡而成的茶水放入水道內,任其順水漂流經過九老身畔,傳到最后一老手中時,原本粗劣不堪的茶水居然混合了九種幽香,成為茶中極品,時人稱之為九老茶,雖集天下名茶亦不能與之媲美。”?
這又是一件奇物,我聽后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別墅外隱約傳來汽車的剎車聲。左丘月明一下子蹦起來:“我哥回來了,早晨那件事你可別亂說話?!?
我直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見一輛嶄新的黑色寶馬停在外面,左丘知秋下車后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皮口袋,向屋內走來。?
左丘月明跳到門口,一下子拉開門大叫道:“哥,給我帶什么好東西了?這一上午,我都快被悶死了?!?
“好啊,那這個賠給你吧?!弊笄鹬镞€是一身的休閑裝,向我點頭打過招呼之后,把手中的皮口袋遞給了妹妹。?
左丘月明一把接過去,迫不及待地打開,然后就是一聲尖叫,丟下袋子凌空一個翻身落在沙發后面,跺腳道:“壞大哥!你從哪兒找來那么多惡心巴拉的東西嚇我?!?
袋子落在地上,我定睛一看,從里面爬出幾只長相丑惡的節肢類昆蟲,扭曲著身體,好像被下了什么藥,動作十分緩慢。我再仔細一看整個袋子都在緩緩地無節奏地蠕動,不用問滿滿一袋子都是“惡心巴拉”的蟲子。?
左丘知秋用腳尖將爬出的蟲子挑回袋中,扎緊口袋之后向左丘月明笑道:“我就知道普天下除了爹,就只有蟲子能治得服你。不過我可不是沒事捉蟲子來嚇你,這些都是鬼門十三針需用的毒蟲,還有一些有毒的植物,我都一道帶了回來?!?
左丘月明雙手擋在身前,擺出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咧著嘴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太可惡了?!彼呎f邊遠遠避開裝滿毒蟲的袋子,向二樓跑去。?
左丘知秋微微一笑,看來左丘月明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當他轉過臉來面對我時卻是一愣,仔細地盯了我幾眼。?
我忽然想起早上被左丘月明打了一耳光,雖然做了熱敷,但腫痕依然還在,想必是被左丘知秋發覺了。我不待他發問,搶先說道:“你家的樓梯有點陡,我一只手不能動,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左丘知秋聽了眼里lou出懷疑的神色,我知道不易瞞過他,便一指地下的袋子,故意轉移視線:“從哪兒弄來的這么多毒蟲毒草?”?
左丘知秋答道:“有些是人工養殖的,還有些是我從醫院的實驗室里弄來。沒有野生捕來的毒性強,不過也可以將就用?!?
我一皺眉頭:“將就?”?
左丘知秋哈哈一笑,道:“我也只是略懂些醫術的皮毛而已,可沒有十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