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元四老爺還真是冤枉元青菲了,她不是不想問安,只是她此刻是在猶豫著該喊他什么好。
喊“父親”吧,總覺著叫不出口,喊老爺吧,又太見外了些。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直到元四老爺臉色發青、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她才“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低頭輕聲道:“給父親請安,女兒不孝受了重傷,未能同姐妹們一起迎父親回家,還請父親莫要怪罪,等女兒傷好了多多道父親跟前盡孝。”沒法子,以前的元青菲就是喊“父親”的,她若喊“老爺”也太奇怪了些。
元四老爺被元青菲易一席話說的愣住了,原本準備好的訓斥的話語也說不出來了。這個女兒什么時候這般會說話了?她每次見了他只會低著頭支支吾吾的,何曾像現在能一口氣說這么多話?
他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的看了元青菲一眼,不過他很快發現,元青菲雖是說話多了溜了,卻依舊不曾抬頭看他,可見還是膽小的,遂板著臉冷聲道:“知錯就好,家里這么些人,怎么偏你受了傷?整日里不要亂跑,學學你的姐姐們,安安靜靜的在屋子里做女紅不就沒事了?”
元青菲低眉順目的輕聲應道:“父親教訓的是,女兒記住了。”
元青菲很是恭敬順從的樣子,讓元四老爺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以往都是他說什么這個女兒都只是渾身發抖沒個回應,他也能借故繼續說教一番。如今忽然變了,他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也一下子沒了說教的興致,過兩日便又要啟程去濟南府了。與其在這兩個病秧子這里浪費時間,不如趕緊回去與柔的像水一樣的高姨娘溫存一番,到時候再去大小羅氏那里折騰上一回,這兩個雙生姐妹伺候人的功夫極好。
他原以為高姨娘是極厲害的了,沒想到羅氏姐妹二人也毫不遜色,而且二人比高氏年輕好幾歲,又是雙生姐妹,每次都能想出些新花樣兒,讓他*的很,沒枉費他大費周章的將二人從戲班子里贖出來帶回家。
元四老爺想到這里,連一刻也呆不住了,“嗯”了一聲便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留下元青菲一臉的茫然,不知這元四老爺這是怎么了,剛剛還一副要發怒教訓她的模樣,怎么忽然火燒屁股般沒頭沒腦的離去?
這邊元四老爺腳步飛快的到了高姨娘的院子,高姨娘的丫鬟春桃忙請安行禮打簾子。
元四老爺腳步不停的進了內室,口中喊著高姨娘的閨名“如云”,卻見內室除了高姨娘外還有元紫菲在。
元四老爺不由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強壓下心中的燥意,聲音略有些溫和的道:“阿紫也在啊!”
元紫菲忙給元四老爺行禮,剛要說話,就聽高姨娘柔聲道:“阿紫,我與你父親有話要說,你去練琴去吧,回頭好彈給你父親聽。”
“哦,好。”元紫菲愣了片刻才應道,父親進來之前娘可不是和她這么說的,怎么一會兒又改了?不過高姨娘一向比她厲害,她說的肯定沒錯。
待元紫菲走了,元四老爺再無顧忌的一把將高姨娘拉進懷里,高姨娘“哎喲”一聲,卻并未有絲毫的掙扎,反而往元四老爺懷里靠了靠。
她自元四老爺一進屋就發現些許異樣了,對此高姨娘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知道老爺這是想行那*之事了,這才忙支走了女兒。
怪不得回來的這樣快!
她之所以苦勸元四老爺去陳氏母女那里,自然不是真的關心她巴不得早點死的人,而是為了顯示她有能容下人的大度——起碼日后元四老爺要納妾她會支持,最重要的是為了凸顯她的善解人意、溫柔如水,和冷冰冰病怏怏的陳氏一比,自己的好處就全顯出來了。
“老爺看過姐姐了?她可好些了?這幾日我去看姐姐,都被姐姐拒之門外了,也不知她如何了,姐姐連我請的大夫都打發了。”高姨娘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元四老爺。
“管她做什么,你這要伺候好老爺我就行了!”元四老爺已是呼吸粗重,臉上露出不耐之色,雙手在高姨娘胸前的飽滿處用力揉捏著,他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碰女人了,此刻溫軟在懷,那里能忍得住。
他將身材嬌小玲瓏的高姨娘打橫抱起,三兩步走到榻邊,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將高姨娘扔到了床榻之上,隨后如餓狼般壓了上去。
高姨娘被摔得骨頭生疼,卻硬生生忍住了,擠出笑容嬌聲道:“爺您怎么還像二十幾歲一般!”
元四老爺聽了大笑一聲,動作卻更加粗暴了。
很快,屋子里便響起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和破碎的呻吟聲。
*之后,高姨娘面色潮紅的靠在元四老爺懷里,似是隨意的道:“老爺過兩日便要去濟南府參加鄉試了,您身邊可少不了伺候的,不能像上回那樣一個都不帶就出門了,這回您準備帶哪個隨身伺候?”她的聲音里帶了一絲魅惑的沙啞,似是疲憊倦怠的很,只是她的眼神澄明,沒有絲毫的倦怠之意。
元四老爺已經十分疲累,聞言想也不想的道:“羅氏姐妹。”
他的聲音雖有些含混不清,高姨娘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四個字讓高姨娘心下一緊,同時心中涌起一股難言的酸楚和怒意。
元四老爺剛剛還與她翻云覆雨,此刻摟著的人是她,心里想著的竟是旁人!
她就知道這兩個不是安生的主兒!
如今陳氏已經徹底是沒了牙的老虎,而荷姨娘和蓮姨娘雖有時鬧騰些,使些小手段,但也不足為懼。
唯獨羅氏姐妹,雖然相貌一般,卻勝在年輕,兩人才二十幾歲,而自己已經三十多了,若不是仗著當年學的伺候男人的本事,元四老爺哪還能這樣頻繁的到她房里來。
而且這對雙生姐妹原是梨園里唱戲的,聲音清脆婉轉,只要一支小曲兒就能把元四老爺哄得不知東南西北,實在是可恨至極。
雖然她自己的出身也并不光彩,但關鍵是這些年她都隱藏的很好,家里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就連把她買回來的元四老爺也并不清楚,只以為她是父母雙亡的可憐孤女。
因此,她與荷姨娘、蓮姨娘這兩個打小伺候元四老爺的丫頭出身的姨娘,十分瞧不上羅氏姐妹,明里暗里諷刺二人。
只是二人從不回嘴,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聽話的很。時間長了,她倒也不放在心上了,覺著兩人倒也是好拿捏的。
沒想到在這里等著她呢!倒真是能裝能忍!
哼!高姨娘心中冷笑,在陳氏快要病故的關鍵時刻,誰都想要伸手搶那個位子,只是,二人難道真的以為陪老爺去趟濟南就能扶正了么?若是生了兒子還說不定有那么一絲勝算,現在姐妹兩個人才只生了一個閨女而已,更何況,扶正也只有一人能扶正,看誰能笑到最后!
過了兩日,已經三十多歲卻依舊只是個秀才的元四老爺,穿了身嶄新的銀色暗紋袍子,越發襯得相貌英俊的他風流倜儻。只是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讓他的好樣貌失色不少。
家里除了正房的母女二人未到,元四老爺的姨娘女兒們全在二門處送他出門。家里的女人們早都已經知曉元四老爺這趟去濟南參加鄉試要帶上羅氏姐妹,此刻看二人的目光便不免帶著酸意和嫉恨。
高姨娘倒還好一些,她自來心機重,心里想什么臉上不會露出半點兒來,而且心里已經有了計較,此刻自然是裝賢淑的。
荷姨娘與蓮姨娘卻笑得有些勉強,她們二人與高姨娘一樣,都沒有將聽話的羅氏姐妹放在眼里。
此刻大羅氏與小羅氏兩姐妹的臉上卻并沒有喜色,她們若是跟著元四老爺走了,誰來照顧才七歲大的女兒元白菲?元家十小姐元白菲是小羅氏生的,大羅氏并無子女,因此小羅氏曾懇求元四老爺讓她留下照顧女兒,讓大羅氏跟著他去鄉試,只是元四老爺怎么也不同意,還道“高姨娘不是在家嗎,讓她照看不就行了”。
小羅氏是一肚子的苦水說不出,她和姐姐嫁進來這幾年,別的不清楚,高氏整人的手段是一清二楚。沒見太太與八小姐連大夫都重新請的,據說藥方也是換了的,她怎么能放心的把女兒交給這樣的人!
她原本是想把女兒交給太太的,可是她也親眼見了太太病的只剩下一口氣罷了,八小姐亦是重傷在身,如今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哪里能顧得上她。
不過,昨日她還是去了太太那里,請她照看十小姐,也不管她答不答應,磕了頭留了自己的體己銀子便走了。陳氏是元白菲的嫡母,于情于理,照顧女兒是應該的。且不管如何,太太雖然面冷卻總歸是個心慈的,不會無緣無故難為女兒,就算太太病了顧不上女兒,也總比交給高姨娘要強得多,她已經把剩下的銀子首飾都交給女兒的貼身媽媽了,萬一有個什么急事也好能應付的了。
眾位姨娘帶著各自的女兒一一與元四老爺話別,隨后大小羅氏跟著元四老爺上了路。此時卻不知,二人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