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蒼白卻又棱角分明的英俊面龐映入她的眼簾。
元青菲微愣,沒想到這人心黑手辣,卻生了一張俊逸的臉,而且,他好像十分的年輕。
原本見他身材高大,元青菲以爲他有二十歲了,如今看來,應當只有十六七歲。
不過,元青菲見過的相貌英俊之人多了去了,不管是她前世的男朋友還是現在的爹,均是相貌不俗,可也都不是什麼好男人。
她對生的好的男子大多沒什麼好印象。
眼前這個煞星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就算生的傾國傾城她也不會有什麼憐惜之情。
她毫不客氣毫不避諱的伸手朝他身上摸去——在元青菲眼裡,這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杏珠卻嚇了一跳,連忙扯住元青菲的衣袖,不讓她繼續下去。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個男子!”而且兇狠異常,小姐怎麼能一點兒也不在乎男女之防。
元青菲笑了笑,僵著纏了厚厚紗布的脖子道:“咱們得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能保我們命的東西,這人兇狠手辣,萬一醒來要滅口,咱們難道束手就擒?”
她自然心知曉杏珠心中所想,男女之防勝於一切。
可是對於實際年齡接近三十歲的她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杏珠說不過她,咬了咬牙,道:“小姐,要不我來尋吧!”
元青菲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省省吧你,我歲數小,還是個娃娃,摸了他也不必以身相許,你可是與他差不了幾歲,我怎麼能讓你來。莫不是,你看上他了?”
杏珠聽了大急,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小姐別亂說,奴婢怎麼會……”
“咦,小姐,怎麼你說起這樣的話來一點兒也不害羞?”
“爲什麼要害羞?”元青菲一臉天真無知。
“因爲……”是啊,爲什麼要害羞,可是好像大家說這樣的話都會羞的不行,不害羞就會覺著怪怪的。
杏珠說不過元青菲,只得放開手。
元青菲摸索了一會兒,只找出兩樣東西,一隻玉佩,一隻荷包。
這兩樣東西都被他貼身藏著,應當是重要之物。
元青菲拿起玉佩,仔細看了看。
整塊玉佩比核桃略大一圈,玉色純淨無暇,玉質晶瑩剔透,溫潤光澤。
玉佩的正反兩面分別鏤空雕刻了個“陸”字、“徵”字,上下、左右對稱雕刻了俱是米粒一般大小的“福祿禎祥”四字,側面全部以鏤空螺紋裝飾。
刀工之精湛,手法之巧妙,堪稱鬼斧神工。
即便元青菲對玉石沒什麼研究,仍能一眼看出這塊玉佩的珍貴罕見,價值不菲。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塊玉佩握在手裡竟然發出微微的溫熱之感,竟是塊難得的暖玉。
這樣名貴的玉佩,放在這樣一個兇狠而又狼狽的人身上,頗有些不協調。
元青菲沒有任何猶豫,將玉佩收進懷裡,貼身藏好。
這枚明顯應該系在腰間的玉佩被眼前之人仔細的貼身收藏,而不是掛在腰間,他應當是極爲珍愛這塊玉佩,是他的重要物件。
元青菲猜測,或許,他的名字應該就叫“陸徵”。
她有些奇怪,竟會有男子以“宮、商、角、徵、羽”來命名。
在現下這個地方,曲樂之藝屬於賤技,一般而言,不會有人以此爲名。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玉佩都應當是這人重要之物,他持劍浴血而入,萬一是亡命之徒想要殺人滅口,這塊玉佩或許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元青菲收好玉佩,拿起那隻荷包細細翻看。
荷包本身並沒有什麼,雖然做工精細用料考究,明顯是出自女子之手,已經褪了色卻依舊被黑衣人貼身收藏,應當是他心愛的女子所贈之物。
這些元青菲都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這荷包裡竟有一萬兩的銀票!
杏珠亦是被驚得目瞪口呆,她哪裡見過這麼多的銀票。
元青菲眨了眨眼睛,“要不咱們把這人殺了,吞了這些銀票和玉佩吧?”
杏珠唬了一跳,白了臉急道:“不可,小姐!”
她說完才發現元青菲眼中藏著一絲戲謔,才知她又在開玩笑。
只是她覺著小姐今天開的玩笑好像都太大了點兒,難不成是因爲今夜被嚇著了?
她越想越覺著可能,要不然小姐平常那麼穩重懂事的人,怎麼今夜一直“胡言亂語”。
元青菲看著杏珠的樣子,覺著十分的好笑,她發現逗杏珠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因而有些樂此不疲。
不過眼下到底不是玩鬧的時候,她剛剛從這黑衣人身上摸東西的時候,已經發現他身上滾燙,而且還有傷口,整個人都被淋溼了。
再不救治,只怕真要死在這裡了。
“杏珠,快去告訴鄭媽媽,這人正在發著高熱,你就說再不救治就死了,讓她找些藥來?!彼裆幻C,“咱們不能讓他死在這裡。”至少應該死在那羣追殺他的黑衣人手裡纔是。
杏珠見自家小姐終於恢復了正常,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忙不迭的去尋鄭媽媽去了。
元青菲將銀票同玉佩貼身放好,僵著脖子站起身來,走到案幾旁將兩盞燈吹滅,只餘一盞亮著。
屋子裡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鄭媽媽很快便帶了藥來,還順帶了一套乾爽的男式衣衫。
元青菲一看便知是那兩個護衛的衣裳,不過看鄭媽媽的神情,怎麼覺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藥還好說,就說您受了傷要用,不會有人起疑心。但這衣裳,實在是沒個由頭,奴婢只好悄悄的拿了一套。”鄭媽媽說著,臉色略微有些赧然。
估計她這輩子還沒幹過偷男人衣裳這種丟人的事。
元青菲怕她不自在,心裡在笑臉上卻一本正經的道:“媽媽思慮甚是周全?!?
鄭媽媽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她走到屏風後頭,開始給黑衣人敷藥換衣衫。
她沒有讓杏珠幫忙,杏珠雖是個丫鬟,但畢竟沒有出閣,不宜看這來歷不明的男子的裸身。
她已經五十歲的人了,自然沒有這些計較。
鄭媽媽動作迅速的給他包好傷口,換上乾爽的衣衫,又與杏珠將人擡到了屏風後原本杏珠用來值夜的榻上,又去煮了能退熱的湯藥給他灌下。
折騰到大半夜,總算讓他的熱癥退了些。
三人這才疲累的歇了。
鄭媽媽原本不住元青菲的屋子,但今夜非同尋常,屋子裡還住了個危險的男子,即便這人昏迷不醒,她也不放心。
因此她與杏珠便在元青菲屋子裡打了地鋪,擠在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