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將命運寄托于別人手上,倒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好不容易將你帶回安全的境遇,你又飛蛾撲火?而且還是在青樓,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落,你聽我說。”
若惜瞪著一雙美麗而聰慧的眼睛,極為認真地對他講:“有今日之決定,并非是我一時沖動。要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以前,我只想過最平淡的生活,只是想讓娘得到余生的幸福。可是,如今,發生了這么多事,我已經徹底想明白,一味避世隱忍并不能得到如鏡中花水中月般的一切,與其將命運寄托于別人手上,倒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明澈的眼睛中閃爍著熠熠光輝的神彩,那份堅決看得湛云落心神一蕩。
“所謂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既然你有心身披龍袍,讓天下山呼萬歲,那么,我要在繁華的市井中幫你!”
“我并不需要你來幫我。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快樂!”
“是的,如此做就是我的快樂!現在,皇后已經把大哥從邊城調往回京,邊城并無靠得住的將領,而北方狼琊國正蠢蠢欲動。自古,煙花之地就是消息傳播最快之所,縱然朝廷機密依然會在這里頃刻泄出,就讓我來幫你打探些消息。”
“你都從哪里聽來的這些東西!我不準你再如那日在臺上那般魅惑蒼生,我也不會允許你再那樣妖嬈嫵媚地……”
湛云落氣急敗壞,漫說之前她就是那張素淡的臉,他都不會容忍別人去瞧,現今這張傾城傾國之姿,他就更不放心了。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會保護好自己,大不了你派人來暗中監視我,看我是不是失了分寸。”
“若惜,我看不得別人見你的真容,我不放心,特別是逸王,他……”
“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藥。當年師父送我易容丸的時候,也一并給了一份迷幻香,必要時我一定會用到的。”
“師父?你什么時候又出來個師父?”湛云落挫敗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人,似乎,自從她眉間突然多了那分英氣后,連帶著故事也多了。
師父?
那又是什么人?
不會是個男人吧?
“這個暫時保密,師父并不讓我與人提及他。說起來有件事,我還想問你,如果你真的當了皇帝,太子和太子妃你打算如何處置?”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廢太子的存在對新皇來說是一種潛在的威脅,若是從國體穩定出發,廢太子的下場通常難逃一個死字。
但是風燕凌與她是有血緣的姐姐,嫁與太子為妃,她無法接受這種血腥的結果!
湛云落臉上情緒倏然退去,他深沉地望著若惜的眼底深處,一字一頓地問,“換做你,你打算如何?”
咬了咬唇,若惜搖頭,“我不知道,我希望他們可以革去封號,做個平民活著。”
“倘使他們并不甘心如此呢?比如,他們想著東山再起,要了我的命呢?那時,你準備站在哪一邊?”
“我……”
若惜氣結,這個答案她真的沒有想過。
她只想著幫他,可是真要到了這種攸關生死、選擇立場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彷徨而又無助。
“呵呵。”
湛云落突然拍了拍她的手,揚起一陣清脆的笑聲,“讓你也嘗嘗糾結的滋味,以后你就不會再對我那樣無情。我答應你,絕不殺他夫婦就是。倘使我連如此的胸襟都沒有,又如何贏得美人心呢?”
他一雙明亮閃著眸華的眼睛,調皮地沖著她眨了眨。
這一瞬間,若惜為他眸中某種從未見過的輕松愜意而感動,逆光而立的他仿佛周身帶著一圈好看的光暈,將整個人襯托愈加俊美灑脫、神采英拔。
風,揚起他原本垂在肩上的發,在空中飄逸的舞起。
誰能料想,這一時的承諾又為將來埋下了隱禍。
“王爺,皇上有旨,請您速進宮——”
遠處,一騎棗紅的色快馬飛奔而來,報信的衛士顯然因奔馳得太快額際隱隱在冬日下竟有了汗意。
這人,自然是他的親信,否則不會在他與她私密談話的時候突然來此。
但是,似乎還是防備著若惜,用的是“王爺”的稱呼,而非“主上”。
湛云落隱隱有著不快,眉心重重的隆起,“何事?”
“聽……宮里蘇蘭姑娘講,皇上心情郁結,極想念王爺,是以……”
“影四當真是越來越多事了。”
語氣幽冷,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這樣子的湛云落并不是若惜所熟悉的,轉眼間,他已從方才那個多情款款的公子形象,轉為一個沉斂霸氣的王者之尊。
若惜望了他一眼,心里暗忖:倘使他真的登上極位,應該也是一位雷厲風行、絕不優柔寡斷的帝君!
而衛士卻似詫異地也同時抬頭看向湛云落,只見湛云落對他點了點頭,“以后,攬月樓無闌姑娘是自己人,無需避著。”
衛士飛快地掃了一眼若惜,眸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抱拳對若惜道:“影九見過無闌姑娘。”
若惜微微頷首,心里不禁有些欣慰的情緒升騰,這是他第一次將身邊暗藏的這些力量介紹給她,意思自然她與過去再不相同!
從這一刻開始,她成了他的戰斗伙伴,生死與共的歃血盟友!
夜風習習,風涼如刀,幽幽吹拂宮燈吱吱作響。璀璨繁星熠熠閃爍,卻不能給皇宮增添一分明麗,淡淡的銀輝根本無法穿透皇宮層層疊疊的黑色。
龍行殿里燈光昏暗,搖曳的燭火將幾個人的影子晃成模糊的交錯,沉重的氣息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形容憔悴的皇上無力地半躺在暖榻上,眼中流露著濃濃的哀傷,最終視線停留在湛云落英俊卻稍顯輕浮的臉上。
“云落,發生這種事,父皇……很痛心。朕的孫兒……怎么能……咳咳……。”
湛云落眸光驟深,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迅速沉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