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突然覺得今夜讓他來是個不正確的決定。
同一時間。
華麗的攬月樓,美酒飄香、鶯歌燕舞,若惜掛著面紗,從房間的花格中看下面人來如潮。
這兒,的確是個蒐集訊息的好地方,只是一日,她已經知道了來自宮中的不少秘事。
甚至於,她還探聽到有關皇后的一個極爲奇怪的癖好,想必,這能成爲日後極爲有用的一條線索。
端起茶,淺酌了口,清新若蓮的一絲淡淡的苦香在舌尖氤氳開去,模糊中似看到對面男子瘦長的身形一顫。
“影九,何事?”
房間裡燃著上好的銀絲炭,溫暖如春。
影九又是湛雲落貼身的影衛,身子理應矯健得很,突如其來的冷顫讓她有些不解。
影九抱了抱拳。雖然,還不知夜無闌究竟是誰,可是從主上的神態中,亦然知道她在主上心中分量不輕,所以與她說話,多少有份額外的尊重。
“有些心神不定。”
“是擔心落嗎?”
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主上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我只是……今晚,應該是影四出宮的日子,可是不知爲何,到了現在這個時辰她還沒有出現。”
“你是說蘇蘭?”
“是。”
今天一下午,影四已經按照離王的吩咐把影衛的全部網絡都告訴了她,是以她會知道蘇蘭原本就是影四。
可是,爲什麼影四會沒有按時出宮呢?
看著影九眉心的凝重,若惜突然也覺得有些異常,逸王湛雲蕭原本與她約的是戌時相見,但是看著滴漏已經近亥時了,竟連人影也沒有。
以他那日的表現而言,這並非正常。
因著湛雲蕭一直未曾娶妻,所以便同雲芩一樣,並未出宮立府,而是長居宮中,今晚他未依約而來,而影四恰也並未準時出宮,這種巧合讓人心裡忐忑,莫不是宮中真的生了什麼變故?
“影九,你是喜歡蘇蘭的吧?”
影四一怔,“姑娘如何知道?”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既然擔心,就去宮裡探探消息,也好讓自己放心。”
影九眼睛一亮,瞬又沉澱下來,“不可。主上說過要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既然是影子就不該有情,影九不會入宮!”
若惜淺淺一笑,“影子無情人有情,既然心已經動了,何妨坦然視之?再者,蘇蘭既然不能出宮,說不定有價值的情報也傳不出來,以你的武功,來去一趟應該不至於被人發覺吧?”
影九驕傲地挺直了胸脯,“我自信如此,不然主上不會調撥我跟著姑娘。”
“那就去吧。來去小心!”
影九似有感激的話語縈繞在脣角,但囁嚅了聲,終究什麼都沒說,點頭離去。
刻在心上的人,絲絲念念都是對對方的關心縈懷,強要把那份情意壓在心底,會是對靈魂多麼殘忍的折磨。
不是影子不能有情,而是天地萬物都得有情啊。
滴漏的水一滴滴流淌著,影九一去已是很久。
“無闌姑娘——”
門外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宛似涼涼的風從湖面上拂過,他,竟來了!
若惜輕撩面紗,放出不著脂粉的素顏,她,並不怕被他見到。
況且,以真容示他,也是此前的約定。
若惜緩緩起身,“是逸王嗎?”
門外聲音幡然已入門中,他一身的白衣,堪比顧惜朝白衣勝雪!
可惜,終究兩個人不同,同樣的白衣穿在同樣修長的身上,竟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味道。
他一頭銀髮襲肩,風姿綽約,如墨的黑瞳和耀眼如流輝的銀髮交相輝映,多了比顧惜朝的陰柔,多了比顧惜朝的嫵媚,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散發出若隱若現、勾人心魄的風姿。
“無闌姑娘拒人千里之外的本事果然較之常人不同。”
湛雲蕭拍著巴掌一步步走近,挑花眼中暴綻出精明的光芒。
若惜淡淡一笑,“逸王一襲銀髮,天下皆知,想要無闌錯認也不是那麼容易。”
“是麼?”湛雲蕭手指一勾,繞起耳側一縷銀髮,盯著她的眼睛咯咯地笑著:“無闌姑娘縱然再冰清玉潔、心高氣傲,也該知這風塵中的規矩,叫破恩客身份,不就是爲著要對方不能盡興嗎,想必姑娘是才入此門不久?”
他風情雲淡的笑,眸光卻帶著幾重陰陰的尋味,看得若惜心頭一驚。
眼前的男子,絕非是個相與之輩!更絕非爲見夜無闌真容而來,因爲,自進門來,他竟未因見著她的絕世之顏而有半句讚美之詞。
這又豈非會是一個男子正常該有的表現?
他說她入塵不久,又是何意?
是偶然一問,還是根本在暗示她什麼?
戒備頓生,若惜不著聲色地側身讓他入座,斟了一杯茶道:“逸王所言甚是,無闌確是初來乍到,禮數不周還請逸王見諒。”
咯咯咯……
若惜的一席話招來他脆比銅鈴的笑聲,飄蕩在空氣裡,說不出的妖冶詭異,他的眼神比來時更多了幾分陰寒與鬼媚。
這一刻,若惜突然覺得今夜讓他來是個不正確的決定。
那日,他錦盒中一枝青色的麥穗,是以打動了她。
孃的家鄉有一種說法,在冬日見到青麥,是絕望之處見希望,代表來年天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人人會有想要的好生活。而在冬日,能送對方一枝青麥,那是比黃金都要貴重的禮物。
不成想,會有人在那種時候用孃的家鄉習俗爲她贈一枝青麥,她驚喜之下才將第二張花箋贈與了他。
此時想來,莫非那時候根本就是一種刺探?
心,從裡寒到外。
只期盼著自己所思並非是真。
週末考慮到大家會睡懶覺,蝶就發的 晚一點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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