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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闆臉色聚變,我不由心裡一驚。之前沒太在意這兩人,自當是他的朋友,可當我看到他們一步步走進的時候,我感覺到我身後的小七有些微微顫抖。
一直拽著老劉的麻子鬆了手,他緊皺著眉頭切了聲。“今天老子心情好,算你走運。天快亮了,錢老闆,讓人放船過來!”
“這就想走了?”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他一張嘴就能看到金屬牙套和他一口白牙。他走路很輕,就跟他說話聲音一樣,輕的吹在風裡也難以捕捉似得,給人一種聽到了又彷彿沒聽到似得。
麻子打量著這個年前人,放軟了語氣道:“場子都砸了還玩什麼?”
蘇七七偷偷在我背後拽著衣角,將我向後拉扯著。很少見她這麼萎縮過,我稍稍挪動腳步,站在了大棚邊緣。
“這裡死了人,你就這麼走掉,好意思嗎?”
麻子一臉茫然,他遲疑道:“開什麼玩笑,這裡哪有死人?”
年輕人扯起嘴角,指向麻子。“我說這裡死了人就是死了人,你若走了,那我說的話就會失言,我若失言了,這位小爺可就會氣惱,他一氣惱,我老闆就會責罰我,所以,你不能走。”
見過女子唱戲的,可沒見過男子把唱戲當說話的,這繞來繞去半天,我才聽懂,他要殺麻子。
麻子也聽懂了,年輕人要殺他,所以他不能走。“神經病!”他虛張聲勢的大喊了聲,提起地上的老劉丟向年輕人,轉身衝出大棚,跳進了河塘裡。
正當我以爲年輕人會追出去的時候,他只是拍著手嘆了口氣,哀聲哉道:“沒意思,這就跳河了。”
敢情他是在嚇唬麻子啊!
剛一失神就聽到外面傳來麻子的慘叫聲,蘇七七拉著我來到大棚外,只見漆黑的河塘上騰起一團冷火,漂浮在半空中。仔細一看才驚覺麻子被這團綠油油的冷火包圍著,他不斷掙扎嘶吼,最終被燒成灰燼,散落在河塘上。
蘇七七吞嚥著口水,呆呆的望著河塘上逐漸熄滅的冷火道:“枯木鬼火。”
“蘇老闆若是剛纔想要跳河逃跑的話,下場也會如此。”年輕人揹著手,站在大棚下,他身後的黑麪男子一直撩著篷布,擡高的手紋絲不動。
蘇七七回過頭,美目盯著年輕人,明知故問的問道:“你是枯木家的人。”
年輕人衝她笑笑,對著我做了個請的動作。“小二爺,請。”
等我們回到大棚內,裡面已經收拾乾淨,王家兄弟不知去向,連錢老闆也沒了蹤影,倒是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老劉端坐在原處。
船塢四面喂水,人不可能從水上走,那便是在船底。
“老劉頭,還行不?”
老劉衝我擺擺手,溫吞道:“一把老骨頭,還算硬朗。”
年輕人落座後,拿起桌上的茶壺斟了幾杯茶,推到我們跟前。
我剛拿起杯子,蘇七七就啪的將杯子打落,茶水灑了一桌。
年輕人笑笑,換了個杯子斟上茶推到我面前。“蘇老闆是怕我下毒害這位小爺?”
“枯木家的人善於用毒,防著比不防好。”
“會用毒的總比不上會解毒,有蘇老闆在,這位小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年輕人話裡有話,我比誰都清楚枯木家的毒,這種事有過一次便夠了。
眼前這個人不簡單,記得師父說過越是會笑的人越是心裡藏把刀,這樣的人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變臉會是什麼時候,一旦他變臉,那便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我扣住蘇七七的手,冷下臉道:“做什麼?帶你出來見世面,可不是讓你來丟我臉的。”
蘇七七被我嚇到,她看看我再看看笑咪咪的年輕人,雙眼紅了,咬著脣瓣,憋著口氣,愣是沒有哭出來。
看著她這般模樣,我心疼極了,知道這小妮子向著我纔會那麼做,而我非但不領情,還要責怪她,她心裡一定是委屈極了。
年輕人見好就收,拿起剛剛斟的茶倒乾淨裡面的冷茶,換上熱茶,等我飲盡後,才緩緩開口道:“在下枯木青冥。”
蘇七七哼了聲,嘴裡小聲嘀咕了兩句,我乾咳了聲,她聲音雖小,我卻聽得分明。
枯木青冥,枯木族青門掌門人,在族人內算不上頭角,但以圓滑聞名,外號小狐貍。
蘇七七剛剛暗地裡罵他騷狐貍,頓時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枯木家大費周章的把我請上來,不會就是爲了讓玩兩把骰子,看場鬼火表演吧!”
枯木青冥哈哈兩聲,衝著他手下招招手道:“我雖沒見過小二爺,但對您的事聽過不說,知道您是個講義氣的人,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讓人送您朋友過河。”
“我能信你嗎?我也不曾聽過枯木家的封號,不過在來之前已經領教過你們的手段。”
枯木青冥嗯了聲,又衝著黑麪說道:“把人帶上來。“
黑麪轉身出去,不一會扛著個滿身是血的人進來。“下毒的人在這,隨小二爺處置,他雖爲我門人,但做出這種事有辱我青門門風。”
我翻過那人看了眼,認出他是書房裡的那個長辮子。“那就丟進河裡吧!”
枯木青冥嘴角擎著笑,衝黑麪點點頭。
黑麪扛起長辮子往外走,我叫住了他。“讓他這麼死了,太便宜了!我這人吧不好血味,殺人犯法。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我覺著這樣纔有點意思。”
枯木青冥揮揮手,黑麪走了出去。“多謝小二爺高擡貴手。”
“客套話就免了,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覺得吧,這事你們想想就好了,我很珍惜我這條命的,暫時還不想送給你們。”
不用他提,我直接把話撩在了明面上,想看他怎麼接。
枯木青冥瞥了眼老劉,順著他視線望去,老劉閉著眼像是要睡著了似得,他兩指輕釦,老劉呼哧了聲睜開眼茫然的問道:“怎麼了?”
“你打呼嚕了。”
一直賭氣的蘇七七噗嗤笑出聲,我無比尷尬的瞪了的她一眼,她哼了聲,扭過頭去。
老劉不好意思的擦掉嘴邊的口水,溫吞的說道:“小二爺是如何看穿這個盲局的?”
“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