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微微一笑,溫婉的問禮。沒有之前的活潑。
楚離也自然是先見禮,隨后說道,“皇上,楚離今日來是有事情要說?!彼送磉叺你咫x,她臉上只有強裝出來的淡淡笑容,眼睛里面沒有一點光芒。
就算是死,他也要將沐離留在身邊。
“這件事還是公主說出來比較好,我想皇上會十分開心的。”楚離道。他已經(jīng)執(zhí)了沐離的手。
沐離拼死想要反抗,不過她靈力尚未恢復(fù),根本打不過。
楚離靠近以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安定公主,你別忘記了表情要自然。上官楚寒還等你去救,你最好是笑,別讓皇上發(fā)現(xiàn)破綻。不然.......”
沐離嫣然一笑,款步上前,跪在宣明帝的面前?!案富剩咫x懇請您賜婚,沐離與楚離將軍已經(jīng)相愛多時,今日懇請您成全?!?
宣明帝先扶起沐離,看了看楚離將沐離拉到那棵桃樹下。
“沐離啊,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我和你娘的故事。這棵樹見證了我和你娘,你娘雖然已經(jīng)去了,不過她依然活著我的心里面?!毙鞯壅f,“這些年我很快樂,因為她留下了許多東西一直陪著我。”
他摸著沐離的頭?!把绢^,你也長大了,就要嫁人了。今天你就當(dāng)父皇是尋常的父親,你告訴我你愿意嫁給楚離嗎?”
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都已經(jīng)是注定的。
逃不掉。
沐離臉上有些苦澀的笑笑。“父皇,我很快樂。因為這是我的選擇。你說過的桃花見證你和娘親,同樣的,桃樹也見證了我的秘密,那些秘密不會因為事情的改變而消失。”沐離道?!拔铱鞓肥且驗槲倚闹兴谂蔚氖虑橐呀?jīng)完成,我心里面無憾?!?
“你能這樣想很好。”宣明帝道。
“我知道,我不但是你的女兒我也是姜國的公主。”沐離第一次伸手去抱住了宣明帝?!案富?,我現(xiàn)在明白了,我也長大了,你放心吧?!?
沐離松開宣明帝,轉(zhuǎn)頭走向了楚離。與之前不同沐離臉上散發(fā)的是真正的笑容,她拉過楚離的手齊齊走到宣明帝面前來,一齊跪拜在宣明帝的身前。
沐離聲音清脆,“父皇,沐離懇請你賜婚。”
只要賜婚了,解藥就到手了。
上官楚寒就可以醒過來了。
他醒來了。只是世界里面不會再有一個叫做沐離的女子。她不能在陪著他走下去。那些曾經(jīng)說過的一切一切都不可能在完成。
沐離跪在地面上。
她心已經(jīng)死了,跟極北的寒冰一樣冷。
她手里面握著楚離的手,楚離回頭望著沐離,明顯不一樣了。不過又感覺不出哪里不一樣。剛剛宣明帝與沐離說了什么,他不知道。不過沐離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好,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父皇便成全你們。”宣明帝道,他站在兩人面前,“楚離,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你得好好疼她憐她,若是我知道你膽敢對她不好。朕會替沐離收拾你的?!?
話畢又對沐離道,“沐離,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學(xué)小孩子心性,做一個好妻子。好王妃,知道嗎。”
沐離垂頭。“是,沐離知道了。”
她的確不是小孩子了,帝都里面生存法則應(yīng)該明白,什么時候該做什么。即使她是公主也不能違背,天子腳下是黃金窩,也是送命窩。有時候必須屈服。
桃樹的影子的夜色里面移動,三人的影子交錯落在地上。此刻她的心卻是靜悄悄的,聽不見一絲心跳。從前的那個女孩已經(jīng)離去,留下來的是姜國公主鐘沐離。
兩人與宣明帝寒暄了一番才告辭離開,楚離在前沐離故意與他避開距離跟在后面。楚離腳步平緩是沐離能夠跟的上的速度,她今日穿的是宮裝多有不便,走路的時候也十分費勁。沐離一直跟在身后,上了馬車出城門。沐離坐在馬車里面卻已經(jīng)坐不住,楚離根本沒有提起過關(guān)于解藥的事情。只字未提。
依照楚離的性格絕對不會是忘了,那就是不想給。她怎么會相信楚離,一個擁有冷面閻羅稱號的人怎么會有閑心來管一個人的死活,何況還是上官楚寒。殺人如麻,手段沐離已經(jīng)見過。這個男人是毒,都說美麗的女人是毒藥,男人同樣也是。是比毒藥還有殘忍劊子手。
“慢著,楚將軍?!鄙砗蟮鸟R車里傳出沐離清冷的聲音。
馬車停下來,沐離伸出一只手探出去掀起了簾子。她只露出了頭,眉目間有些漫不經(jīng)心。安定公主與楚離將軍之間已有婚約,不過安定公主卻沒有應(yīng)有的開心,她甚為端莊的坐在馬車里面,伸手挑簾子。
白皙的手指輕觸車簾,一舉一動之間自然而然露出一份高貴有禮的禮節(jié),比之常年生活在宮中的女子也是不差的。她眉目間卻有些疲憊,一雙眼睛卻是閃亮,有一絲溫和卻也帶著股凌人之氣。
楚離回頭忘記她坐在馬車里,比之之前的隨意此刻的沐離卻是疏遠而陌生,好似變了一個人。
“將軍,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便咫x說話懶懶散散。一字一句咬的清清楚楚?;食抢锏娜苏f話都喜歡慢吞吞,在慢吞吞的過程中無形就給人施加一種壓迫力。
沐離學(xué)了不少過來,如今用著甚好。她是安定公主也就自然也要拿出公主的氣場。
“哦,末將聽不懂公主在說什么?!背x坐在馬背上,十三依然跟在他身邊,十二鐵騎分散在馬車周圍。沐離帶著公主府的人,一行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跟楚離的十二鐵騎比起來卻是天差地遠。
“將軍是想反悔?”沐離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語氣,她索性掀開簾子卻是無比優(yōu)雅的從馬車里面走出來。站在馬車前,流蘇輕輕搖動,沐離一身宮裝將她的身影襯得更加嬌小。
“楚離,似乎你也忘了,本公主已經(jīng)不欠你什么了。你若是想玩本公主便陪你玩。”沐離慢吞吞的說。
楚離有氣,沐離陰陽怪氣的樣子是在刺激他。將沐離留在身邊以后多的是時間取的沐離的原諒。而姜國也必定會是屬于他的。沐離垂著手臂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兩道視線交纏在一起,互相撕扯誰也不頹然。
“這是你自己找的。”今日她不會讓楚離輕易就出了皇城,她將離天劍喚出右手握劍,高高站在馬車頂端。平靜的說道,“楚離,男人要說話算數(shù),把解藥給我。”
她手里面拿著劍,劍已出鞘,鋒利的劍身閃著白光。十二鐵騎也已經(jīng)抽出劍眼見著宮門前就要上演一場刀光血影。
周圍的人見著兩人拔劍相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公主,又是剛剛賜婚,卻鬧的這樣僵。
沐離怒然喝道?!岸冀o我退下去。”她和楚離之間的事情不要傷及無辜,她不是楚離,沒那樣心狠手辣。
“我說過的話必定會做到?!背x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沐離,現(xiàn)在你對我連信任兩個字都做不到了嗎。
楚離的心默然一痛。他的手扣在腰間碰到了一個硬物,那是沐離送給他的玉環(huán)。一直都留著。
不過楚離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向沐離出手。沐離也同樣執(zhí)劍一躍而跟上,她的劍法舞的十分漂亮,在夜色里兩個人身手簡直是不分上下,楚離一直讓沐離,沐離卻是步步緊逼。手里面的劍舞的越來越快,若不是楚離閃得快沐離的劍已經(jīng)刺進他的胸,而不是只劃破了衣袍。
兩個人在皇城門前打了半個時辰,兩個高手對決,這些人只有看的份。于是只能看著,也沒有人敢去稟報。
沐離之前給上官楚寒逼毒元氣大傷,此刻與楚離交戰(zhàn)已經(jīng)拼了全力。她雖然拼力堅持不過楚離看的出她已經(jīng)不能在打下去。他出手夾住沐離的劍,沐離只感覺手里的劍不聽使喚一般帶著她連同向楚離而去。楚離將她的手腕捉住反手控制住沐離,將劍從沐離手里脫下扔給一邊的人。打橫抱著沐離便向馬車走。
“今晚的事情不許說出去,違令者,斬?!?
這次楚離沒有騎馬而是同安定公主一同坐馬車。
趕車的太監(jiān)聽見楚離冷冷的說了一字,“走。”一鞭子抽在馬背上一行人便朝著城門口奔去。
沐離此刻躲在馬車角落閉目養(yǎng)神。楚離與沐離相對而坐,沐離不說話他也不說話,馬車顛顛簸簸的一路上也不覺得安靜的滲人。沐離睜開眼睛是因為總感覺到一股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睜開眼睛便看見楚離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沐離偏過頭不理繼續(xù)閉上眼睛。
楚離此刻間發(fā)話,眸子里面流露出的是柔情。“沐離,我們之間怎么會變成這樣?”原本不是這樣的,與楚離想的不一樣,至少他們不會見面是仇人,當(dāng)著別人的面便是裝無事,背后則是拔刀相向。
“你深陷大牢的時候我像是要瘋了一般去找你,救你。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一直守在你身邊,生怕你離開。我平生從來沒有這樣怕過........”
“楚離將軍,似乎你忘記了,梁沐離已經(jīng)沒有了,現(xiàn)在有的只是安定公主?!便咫x端坐在一邊,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適時馬車停下來,公主府已經(jīng)到了。
“將軍若是愿意,以后便叫我安定公主吧。”沐離道,“本公主今日身子不爽,將軍無事不必來打攪,明日將軍記得-派人把東西送來公主府。”
這樣下去沒什么不好。至少有恨。她便還記得自己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