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
G市,喬宅。
從平安夜的回憶抽離出來,吃過晚飯喬烈兒窩在房間里,指尖抹過小牛皮槍套感受著那份冷硬的皮質(zhì)感。
盧毅兒從門縫探進頭,“我能進來跟你聊聊嗎?”
喬烈兒蜷曲起長腿,騰出床尾的位置,“哥,坐。”
“這本子很有來頭。”盧毅兒隨手拿起一本硬皮抄,“不是你的字。”
“他媽媽的,以前也是一名法醫(yī),現(xiàn)在是大學的教授。”喬烈兒把玩著手中的槍套,“這是她作為禮物送我的。”
“看來他們家已經(jīng)完全接納了你。”盧毅兒放下本子,“你別把媽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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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烈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可是...”
“雖然他們接受了同性戀的事實,但是你一直生活在他們身邊從未遠離,出國這一年你不知道媽在家嘮叨了多少回,一會兒怕你吃不慣,一會兒怕你衣服不夠,三天兩頭讓我給你寄這個寄那個。”盧毅兒的手按在喬烈兒的肩上,“有他們家的照顧,我知道你在美國肯定不用吃苦,希望能體諒媽她一時接受不了你要移民的事,給點時間她,她會想明白美國更適合你們。”
“謝謝哥,我會理解爸媽的。”喬烈兒盤腿坐在床頭,“等我站穩(wěn)了腳跟,也把他們申請移民過去。”
“算了吧!我想他們也未必愿意跟你走,老人家在這里根深蒂固,去了怕是不適應那邊的生活。”盧毅兒鄭重其事地對他說,“倒是你要常回家看看,別有了情郎忘了爹媽。”
“知道了。”喬烈兒嫣然一笑,眉眼彎彎。
“你終于能走出來。”盧毅兒吁了口氣,“哥也替你高興。”
“趁著還沒上班,我想明天去看看他。”喬烈兒側(cè)頭看著哥哥,“你和嫂子?”
“沒事的,她愛鬧就讓她鬧去吧!”盧毅兒從褲兜里掏出車匙,“開我的車去,天氣預報說明天雷暴,注意安全。”
喬烈兒接過拋過來的車匙,盧毅兒拍拍屁股離開房間。
陽光透過布簾間的空隙照進來,時差還沒倒過來,喬烈兒昨天很晚才睡著,勉強睜開眼拉開窗簾一室陽光,心想還好天氣預報不準。
車子駛到位于G市郊區(qū)的永久墓園,喬烈兒的領出嚴靖曦的骨灰盒放到拜祭臺上,點上香燭合掌拜了三下。
“靖曦,我回來了。”喬烈兒殿上三杯嚴靖曦愛喝的鳳凰單樅,“去的時候遇到飛機故障,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濃濃的茶水滲入泥土中留下一攤水漬,狂風卷過枯葉翻飛絮絮地落在祭臺的鐵皮頂棚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香燭隨風晃動忽明忽暗,喬烈兒不得不攏起手檔著風防止吹滅,“所以我接受了他。”
盡管身為法醫(yī)的他是無神論者,世上根本沒有靈魂的存在,人死后就灰飛煙滅回歸塵土中,但此時卻唯心地覺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嚴靖曦還是能聽到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失望?
“我可能要移民。”喬烈兒哽咽著說道,“以后也許不能經(jīng)常來看你,你會原諒我嗎?”
木質(zhì)骨灰盒瓷畫像上嚴靖曦那雙令人難以忘懷的桃花眼依舊張揚跋扈,可惜他再也無法回答喬烈兒。
天際黑壓壓的云團越積越厚,仿佛要塌下來的感覺讓人透不過氣,白晝?nèi)缤谝梗瑔塘覂喊压腔液兴突卮娣艠侵小?
墓園正大肆翻新修繕,到處都拆拆建建,主道路被挖得坑坑洼洼,喬烈兒不得不繞遠路去停車場,順著山坡穿小路走過去。
“噼噼啪啪”下起了冰雹,喬烈兒打著傘在雨幕中艱難前行,雨夾著豆大冰顆粒從傘頂滑落鋪滿一地,寒氣從打濕了衣服透進來,喬烈兒冷得打了個激靈。
土坡上方傳來輕微的響聲,喬烈兒停住了腳步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被暴雨沖散的泥土順著水流滾下來。
隨著滾落的黑泥越來越多,松軟的土層被徹底沖垮露出一個深坑,喬烈兒隱約看到深坑中藏著的東西,黑土中露出一抹慘白,泥土的流失讓那抹慘白越來越清晰,喬烈兒的瞳孔因驚愕而不斷地擴大,手中的傘傾側(cè)了也沒發(fā)覺,直到冰雹落在肩上砸得生疼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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