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實在憋不住,卟的笑了。
張獻忠捶了羅汝才一拳,笑罵道:“李兄弟還小呢,你他媽的長眼沒長眼?。俊?
雖是戲謔,可他也明白,羅汝才這是真心的,要知道,大伙兒被圍在山西的時候,眼看要死了,羅汝才都舍不得那些女人,此時李巖還沒開口,羅汝才就以美女相送,足見其對于李巖的重視。
于是張獻忠也道:“李兄弟想要什么,只管提,只要俺老張有的,全給?!?
李巖一笑,放下了茶碗:“精兵五百,外加五百匹戰馬,一千兩黃金,刀槍軍器一千把,就要這些?!?
張獻忠與羅汝才對視一眼,都露出微笑,張獻忠道:“小事一樁,咱們吃完飯,這些東西和人馬就送到你營中去,如何?”
李巖一拱手:“如此多謝了??磧晌淮蟾缛绱丝犊?,小弟也就直言了。以我看,如今陜西,山西,四川三地,唯有陜西可去。”
羅汝才冷冷一笑:“方才說了,洪承疇坐鎮在那邊,他手下的洪兵,極難對付,怎么說唯有陜西可去?”
李巖道:“我方才說過,入四川有三不易,話說回來,進陜西,則有三易?!?
張獻忠道:“說來聽聽?!崩顜r道:“兩位大哥手下,多是陜西人,地理熟悉,人脈暢通,這是一易。陜西連年大旱,饑民遍地,招兵容易,這是二易,至于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此時的陜西已經十分空虛。明庭的強兵悍將多半來了河南,陜西只剩下一些守城軍隊,也是分散在各個縣城,容易攻打。況且在華陰,還有一支強悍的秦軍,這個事情,張大哥很清楚,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如何,不用我多講。只要二位率軍回到陜西,立時就可以攪得天翻地覆,到時候二位與秦軍聯手,呈鼎足之勢,明軍攻其一部,另兩部可以援救,攻其兩部,另一部可以接應,若同時進攻三部,我們則流動作戰,牽著他們的鼻子走,如此,不愁明軍不敗?!?
這番話說完,張獻忠與羅汝才都皺起眉頭,半晌不言。
他們都是估算李巖的話所能帶來的后果,羅汝才喃喃地問了一句:“那回山西豈不是一樣?”
李巖搖頭:“朝庭剛剛提拔了一個人,做山西巡撫,此人叫盧象升,我們秦軍就曾敗在他手里。他手下的軍隊戰斗力很強,而且盧象升喜歡身先士卒,為官也十分清廉,手下將士很愿意為他賣命。這種人,我覺得眼下還是別招惹他得好?!?
羅汝才嘆息一聲:“如此看來,只能回陜西,去硬碰洪承疇了。”
李巖道:“早碰晚碰,總得碰頭,而且眼下是個機會,如果等明軍主力全部或者部分調回陜西,那時候我們再想發展,就難得多了?!?
張獻忠一拍大腿:“就這么干,曹操,你定了沒有?”
羅汝才半天無言,最后問道:“你所說的那支秦軍,有多少人?”
李巖道:“五千人左右?!?
羅汝才問張獻忠:“都是精兵?”張獻忠點頭:“全都身經百戰。再加上李巖兄弟的統領……嘿嘿,那可是一支強援。”羅汝才在張獻忠耳邊上輕輕道:“老哥想清楚,一旦進了陜西,再想出來,就難了。明軍卡住了潼關,我們這大隊人馬,就還得走老路,偷渡黃河進山西,那要損失多少人馬錢糧,我們不是沒吃過虧!”
他說得不錯,上次被曹文詔等人追得沒辦法,陜西的民軍進山西,就是偷渡黃河,當時各營人馬都是一片混亂,有很多人被溺死,更不用提損失的財物了。
張獻忠看似早就有了主意:“我們不會再過黃河了,進了陜西,就得扎住根,立定腳,這次有點骨氣,和洪承疇好好干一下子,趁著他手底下沒多少兵,咱們猛攻西安,說不定還能宰了那老小子?!?
經過這么一打氣,羅汝才眼睛也放出光來:“對,兵貴神速,出其不意,萬一真能干掉姓洪的,那么整個陜西,就是我們的天下。”
到此時,二人再無異議。
李巖也十分高興,他明白,只要這幾萬人馬一入陜,立時便是風起云涌,天崩地裂一般的動靜。而自己有了他們資助的五百鐵騎,加上原來的人馬,也將近有兩千之眾,再不用怕白起了。
他與李敢等人當然不知道,追殺他們的別有其人,并不是白起。
雙方說定了,于是氣氛就變得融洽了很多,張獻忠吩咐大擺酒宴,給李巖等人接風,明朝時候,女人是不可以參加這種酒席的,可大家都是造反的精英,也不用管這些凡俗禮法,紅娘子與小青也大大方方的就座。
大家一邊喝著酒,一邊討論著如何進陜西,其實也用不著怎么討論,自古進攻陜西只有一條路,就是進潼關,可攻克潼關,可不是容易的事,李巖等人看過地形,自然知道那道關的險惡。此時黃河雖然已經冰封,可以踏著冰攻擊,但關城仍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強攻是不可以的,只有智取了。
紅娘子提議:“我們可以由禁谷過去,偷襲潼關?!崩罡覔u搖頭:“大隊人馬走禁谷,根本不可能,那地方根本沒路,幾個人穿行還可以。”紅娘子道:“誰說非要大隊人馬?”
李巖道:“對,以小股奇兵,偷襲潼關,張大哥和羅首領可以在外面佯攻,配合這支奇兵?!?
張獻忠想了想:“這個可有點冒險,按你們的意思,大隊人馬過不去,用小股奇兵偷襲,萬一兵力不足,偷襲不成,非但外面的人進不了關,這支奇兵也得完蛋。這是一步險棋。”
羅汝才同意:“潼關守兵,應當不下兩千人,就算我們佯攻,官軍也不會把所有人都調到城墻上去,他們必留人在關城后面?!?
李巖道:“那是一定的,因為秦軍就曾偷襲過一次,經過此役,官軍一定注意身后。”
張獻忠道:“若如此,這事更難成功。”
李巖看了看紅娘子:“你有什么好辦法?”紅娘子一笑:“自然有,只是眼下還沒想出來?!?
眾人都笑,小青嘴快:“我們紅娘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有辦法的,你們就放心吧。”
張獻忠與羅汝才對視一眼,目光中都隱隱有一絲疑慮。
吃過了飯,李巖帶著大家回到自己營帳,不多時,只聽外面一陣騷動,出來看時,外面來了一大群騎兵,約有五百余人,還拉著不少車輛,車上裝的是兵器,看來張獻忠并未食言。
李敢張羅著將人馬歸攏,由于當時農民軍很多是聯合作戰,因此借人馬的事,并不罕見,只是借完了就還,傷了或死了,自由天命,各營不會怪罪。
不多時,李敢領著那五百人的頭兒來到營帳中見李巖,那人名叫周順,以前當過官軍,由于職位太低,一怒之下殺了頂頭上司,一位旗總,然后逃到張獻忠的民軍當中,張獻忠看他有些本事,提拔他做了副千戶。
周順聽張獻忠說過,李敢是他的結義兄弟,生死之交,哪里敢小看,對李敢非常恭敬,對李巖也十分有禮。李巖好言撫慰了幾句,賞了他些銀子,讓周順去休息。
第二天,三方面的人馬開始掉頭向西北開去,準備回陜西。
其中李巖帶著自己的兩千來人走在最前面,張獻忠居中,羅汝才在后,一路上不擾民,不攻城,以免暴露目的與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