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依冷笑一聲,冰藍(lán)的眸子里射出寒意:“他成功的幾率是百分十二。”
這個答案慕容修元是知道的,他逃避似的不去回答,可楚夢依卻不容他當(dāng)鴕鳥,她依然看著慕容修元,慢慢地用話語割著慕容修元的心“難道你要看著燕洛昊陪著燕洛璃一起死嗎?”
慕容修元迎上楚夢依的目光,冷冷地笑了:“既然燕洛璃必?cái)。悄阍趺催€教唆他謀反,據(jù)我所知,他很寵你。”
楚夢依笑容不變,認(rèn)真地道:“他最大的錯就是生在王室,又身為太子。他不死,天下難安。你以為,我為什么在楚國滅亡一年后才出現(xiàn)在燕國?”
慕容修元又是一怔,楚夢依果然是有備而來。慕容修元看著這個第一個和自己分先下棋的人,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啪的一聲,楚夢依將白子落在了棋盤了,她斂起笑容,冰藍(lán)的眼眸凝著霜雪:“天下已經(jīng)到了重新歸一的時候了。”
慕容修元也下了一子,問道:“你到底是誰的人?燕洛軒的?還是燕洛琪的?亦或兩者都不是?”
楚夢依的臉上又掛上了完美的微笑:“任君猜測。”
慕容修元不再胡思亂想,全心全意的應(yīng)對楚夢依,楚夢依也默許他的沉默,二人在棋盤上又是一陣廝殺,這盤棋也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對那塊地兒,二人相互爭奪,誰也不肯想相讓。
慕容修元在楚夢依思考的時候,緩緩地道:“辰王生日的時候,我沒有去。可洛昊說,你和他是舊識。燕洛軒的心比他的外表還要冷,我的直覺是你不會喜歡燕洛軒那樣冰冷的人。”
楚夢依完美的微笑上揚(yáng)了幾分,語氣里有些自豪:“那是你不了解我家王爺,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慕容修元啊的一聲,然后哈哈大笑:“這是我這半輩子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楚夢依不以為然,落下一子:“你不打算投降嗎?”
慕容修元眼神突然變得很犀利,快速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太小瞧洛昊,你們可是會輸?shù)呐丁!?
楚夢依大震,看著勝負(fù)明朗的棋盤,垂下了頭,過了片刻,她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復(fù)見笑容:“所以,我才來和你下棋啊。”將手中的棋子丟還棋盒之中,楚夢依笑得傾國傾城“我輸了,但只是在和你對弈中。”
慕容修元淡淡地笑,開始收拾棋子:“師妹,明日柳湖泛舟,可否賞臉?”
楚夢依嘴角抽了抽,一邊收拾棋子,一邊打擊慕容修元:“現(xiàn)在已經(jīng)冬天了,去泛舟?大哥,你確定你出門前吃藥嗎?”想了想,楚夢依補(bǔ)充了一句“看心情吧,明天我要是心情好了就答應(yīng)你。”
慕容修元裂開嘴笑了:“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在太子府的后門等你。”
楚夢依驚訝之余,叫了起來:“喂,還有人權(quán)嗎?你哪只耳朵聽見
我答應(yīng)你了。”
慕容修元可憐兮兮地望著楚夢依,大有你要不答應(yīng)我就哭給你看的意思。他聲音低沉,溢滿了憂傷:“師妹,你就不能稍微報答一下你英俊又帥氣的師兄嗎?我好歹救了你一命呢。”
楚夢依挑眉,心道:不答應(yīng)他,估計(jì)這事他會提一輩子吧。于是,點(diǎn)點(diǎn)了頭,算是答應(yīng)了下來。
“耶!”慕容修元一掃剛才的陰霾,興奮的高叫起來“說定了,明天我去接你。”
楚夢依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被騙了,這只不是人,太會裝可憐了。
第二日,楚夢依在太子府的后門不遠(yuǎn)處,看到了慕容修元。沖他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燦爛笑容。慕容修元迎了上去,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二人并肩西行,剛剛走過拐角,就看到了兩頂嬌子停在那里。楚夢依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只好順其意,上了轎子。轎夫?qū)⒍颂У搅肆希吂煌V恢恍≈邸0哆呎局鴥擅膛种芯弥裰氐囊挛铩R姸讼罗I,便迎了過去,將衣物披在二人的身上。
披上衣物,楚夢依頓時覺得溫暖了起來。本來這幾日氣溫就有些下降,在湖邊就更顯寒冷了。楚夢依不禁暗自稱贊慕容修元的體貼,這樣的男人怕是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吧。
慕容修元為楚夢依掀開了簾子,一陣茶香飄來。首先映入楚夢依眼中的是一雕花束腰的小炕桌,桌上煮著一壺?zé)岵琛:炔璧钠髅髷[在一旁,是名貴的青花瓷。楚夢依彎腰進(jìn)入船艙,落座之后,細(xì)細(xì)打量著船艙內(nèi)部。
一看便知不是燕洛昊的,船艙不見奢華,給人的感覺素雅清淡。船壁上掛著一把古琴,另一面懸著一把長劍。
慕容修元在楚夢依對面坐了下來,笑道:“稍顯簡陋了一下,洛昊比較忙,平時里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沒怎么布置。”
楚夢依笑了笑,表示不以為意,心中感慨:這愛情真是奇怪,慕容修元明明是這么淡然的一個人,卻愿意去遷就燕洛昊的張揚(yáng)、華麗。
慕容修元命令開船,將煮沸的茶水倒入茶壺之中,一邊斟茶一邊喃喃自語:“我很喜歡水,即使湖水上凍,我也喜歡沿湖邊走走。總覺得,看著粼粼湖水,所有的壓力都釋放了。”
楚夢依抬起看著慕容修元,慕容修元專注的斟著茶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男男相戀,為世間所不容,想必這二人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吧。況且,燕洛昊還身為安王。
慕容修元將茶壺放下,突然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叔叔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他曾說,有徒如此,不枉此生。”
提到師傅,楚夢依有些愣神,腦中浮現(xiàn)中那名堪稱謫仙的中年男子。頭一次見慕容浩然,楚夢依驚為天人。那真是畫般的人物。
慕容修元瞥了一眼楚夢依接著道:“叔叔還說,那個時候如
果不是見你真的很迷戀跳舞,他是絕對不會放棄你的。”
楚夢依聞言笑了:“他最終還是放棄我了,他也和我說過,當(dāng)他游歷歸來的時候,就傳你衣缽。然后找個無人深谷隱居起來,再不踏入凡塵一步。”
慕容修元也笑了出來:“的確是叔叔會說的話。”想起楚夢依賣身的那一次,慕容修元笑聲高了幾分“我還記得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如果不是燕洛軒搗亂,我還真就把你買了下來。”
楚夢依莞爾:“那時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要不說你們慕容家都是狐貍呢。”
慕容修元認(rèn)真地看著楚夢依,問道:“那次,你是故意的吧。”
楚夢依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里似乎有些酸味:“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我就想你來了。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能師傅三天一提,兩天一談。為了給你驚喜,我選一個獨(dú)特的出場方式。可惜,被燕洛軒給攪黃了。”
慕容修元真摯地笑著:“的確夠獨(dú)特。”他沉思片刻,目光灼灼的看著楚夢依,提出了一個請求“叔叔曾贊揚(yáng),你的琴藝天下無雙。能為我談一曲嗎?”
楚夢依淡淡地回他一笑,反問道:“你帶簫了嗎?”看慕容修元有些訝異,楚夢依跟著解釋道“師傅曾說過,你的簫吹的很好,他最喜歡聽你吹簫了。”
慕容修元笑著解下腰間的簫,楚夢依看著那只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那是一支綠玉洞簫,上面刻有精致逼真的龍形花紋,碧落兩個字異常醒目,瞧那筆跡,依稀可辨是出自燕洛昊之手。
看到楚夢依驚訝的表情,慕容修元解釋道:“我們都是男人,總不能用龍鳳簫。那樣,也太委屈洛昊了。這一支,是他親自雕的,他那里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不過是黃玉的。”
楚夢依愣愣地問道:“那支是你雕的?叫做黃泉對嗎?”
慕容修元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道:“取自上窮碧落下黃泉。”
“上窮碧落下黃泉。”楚夢依低聲的重復(fù)著,她被二人的感情深深震撼著,說實(shí)在的,這句碧落黃泉可比什么山無陵、天地合要強(qiáng)烈的多。升天也好,下黃泉也好,就是神也無法將二人分開。二人堅(jiān)定的信念,讓人覺得誰若分開他們,誰就十惡不赦。
慕容修元仿佛對著心上人般低語:“我們不只要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誰也無法分開我們。”
這個話題太沉重,楚夢依不知如何繼續(xù)下去。她將桌上的物品收起,瞇起眼睛笑得溫柔:“我們就合奏一起師父最喜歡的《行云流水》吧。”
柳湖上空飄蕩著令人側(cè)目的琴簫的合奏。優(yōu)雅流暢的琴聲和幽遠(yuǎn)清新的洞簫,兩種聲音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如行云似流水,飄渺而靈動。
突然,一個人影踩著湖水而過,穩(wěn)穩(wěn)的立在了船頭。突然而降的人,令小舟搖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