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博揚。”仲孫闊順著話題笑道“恭喜你啊,要做父親了。”
張博揚的臉上有了一些人色,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恩,過些日子,我把她接來讓你看看。”
話題成功地被引開,晚飯散后,燕洛軒并沒有跟楚夢依回房,而是和仲孫闊去送醉酒的張博揚。楚夢依坐在桌邊,露出淺淺地笑意,看來張博揚一定有話對燕洛軒和仲孫闊說罷。也不枉,她在餐桌上唱這一出戲。她還是很難相信張博揚,張博揚在龍山跳崖的時候,那就對不起太可疑了。
這時,楚夢依的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沒等楚夢依開口應答,那人就自顧自的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順便門將掩了起來。
楚夢依并不驚訝,有些無奈地看著踏鶴:“踏鶴,要等里屋的人出聲允許你進屋,你才能進來的,這是人類的禮儀。”
來人正是踏鶴,自從上次楚夢依說過之后,踏鶴已經(jīng)很小心了。生來隨性的踏鶴,感覺很憋屈,平日里看燕洛軒的眼神都能殺人。
踏鶴晃了晃脖子,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不以為然地道:“切,人類就是規(guī)矩多。”
楚夢依更無語了:“踏鶴,不要把人類這種詞這么隨便的說出口,會引起洛軒懷疑的。”
“知道啦,知道啦。”踏鶴隨意的應道“你讓我查的事,我已經(jīng)查到了。張博揚的老婆你認識。”
楚夢依有些疑惑,她歪著頭,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踏鶴,樣子又單純又可愛。
看著這樣的踏鶴心情突然很好,對燕洛軒占據(jù)楚夢依房間這件事的怨念小了一些。原來,自從那日和楚夢依關系更近一步之后,燕洛軒每日都會在楚夢依房里,僅是相擁而眠。對這件事,踏鶴和云嵐修的怨念可不小,可是,燕洛軒和楚夢依是夫妻,楚夢依又沒有反對,他們的不滿再嚴重也是徒然。
踏鶴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答案:“她的名字叫做蘇憶雪。”
楚夢依不可置信地問道:“踏鶴,你說的是真的?”
踏鶴認真的點了點頭,用很輕松的語氣道:“那還有假?我親自去查的,張博揚真的娶了雪兒。”
楚夢依緩緩嘆了一口氣,有些心疼憶雪,八成是蘇柏青的主意吧,那丫頭的心里明明有喜歡的人。
踏鶴是有什么說什么的人,他義憤不平地道:“雪兒心中不是一直喜歡付裕雄那個木疙瘩嗎?怎么會嫁給張博揚?這里面一定又貓膩。”他越說情緒越激動,聲音也越來高“你們?nèi)祟愓媸瞧婀郑瑸槭裁囱﹥好髅鞑幌矚g張博揚,卻要嫁給張博揚那個黑臉鬼。”
楚夢依感慨地道:“這就是人生的無奈,誰也不能真的由著自己性子過日子。”
對此,踏鶴卻有著不同的意見,他立馬反駁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那么多彎彎腸子?”
楚夢依很為蘇憶雪擔憂,她伸出右手,支柱了頭,輕
輕的捻揉著太陽穴,手腕上那血紅的玉鐲襯托出她的膚色白皙:那丫頭真傻啊,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怎么能這么草率。
踏鶴的目光被血魂鐲吸引,他盯著血魂鐲神情嚴肅地問道:“夢依,你手上的是什么?”
楚夢依順著踏鶴的目光垂下眼簾,目光定在了手腕處血魂鐲上,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幸福地神色:“這個?是洛軒送的我玉鐲。”
動物都有著對危險的精準直覺,即使修煉成妖也一樣。踏鶴異常鄭重地道:“趕緊摘了它,我有一種和不詳?shù)念A感,這鐲子很危險。”
這叫血魂鐲,需要相愛人的血做媒介,直至一方死去,血魂鐲才會脫落,它還有避邪的功能。
楚夢依想起前兩日燕洛軒說的話來,心中也騰起了一絲疑惑。避邪?難道洛軒知道了踏鶴的身份?可是踏鶴并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啊?
楚夢依嘆了一口氣,像是在安慰踏鶴,又像是在自我催眠:“你想多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玉鐲而已。”
張博揚認真地地看著燕洛軒和仲孫闊,嚴肅地道:“洛軒,仲孫,救我的那個人是蘇憶雪。”
燕洛軒和仲孫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當初,蘇柏青控制了生死門的門主柳慧杰,企圖吞下生死門為自己效力。后來被柳慧杰反將一軍后,便帶著妹妹離開了燕國。燕洛軒和仲孫闊,都覺得蘇家兄妹身份不簡單。
張博揚逐一掃過二人,鄭重地道:“你們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的本名叫做燕洛垚。”
燕洛垚?聽到這個名字,很難不把她和燕洛軒兄弟幾人聯(lián)系在一起。仲孫闊下意識地望向燕洛軒,后者卻什么表情也沒有。
在仲孫闊詫異的目光里,張博揚緩緩地揭開了憶雪的真實身份:“她是睿親王之女,是洛軒的叔伯妹妹。”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消息,仲孫闊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睿親王離京已經(jīng)十六載,憶雪今年十五歲,算算日期,憶雪應該是睿王到封地之后所生的女兒。
燕洛軒深情漠然,似乎在聽一個跟他無關的故事。他點了點頭,示意張博揚說下去。
張博揚接著道:“蘇柏青是睿親王之子,為江南一名風塵女子女子所生。那女子對風度翩翩的睿親王一見鐘情,便留下了他的種。十月之后,生下蘇柏青。她一直瞞著睿親王,直至睿親王遷至封地時,路過江南,想起了那名曾讓自己神魂顛倒的女子,于是就派人去找她。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為自己生下了一個男孩,這給沉浸在痛失妻和子的睿親王莫大的安慰。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名女子已經(jīng)從良,雖然沒有嫁人,但匪夷所思地過著無比奢侈的生活。睿親王將他們母子帶到了封地。那女子于第二年生下一個女兒,她就是蘇憶雪。”
燕姓是國姓,如果姓燕,一聽就知道是皇親國戚,想必睿親王為了讓兒子打入生死門內(nèi)部,就讓他繼續(xù)跟母親的姓。生死門是
擁護前朝的龐大組織,已存在多年,有著強大的力量,這對睿親王報仇雪恨有著很大的誘惑力。
張博揚輕聲緩慢地訴說著,臉上是似乎跟蘇憶雪沒有任何關系似的冷漠:“憶雪十二歲那年,為了見疼愛自己的哥哥,將名字改為蘇憶雪,混進了舞門。”
燕洛軒想到蘇柏青那副酷似毒蛇的表情,有些同情他了。原來蘇柏青為風塵女子所生,又常年在生死門臥底。他早就見慣了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漠。從小接觸的都是人心最丑陋的一面,難怪給人一種不舒服的陰險感。這的確出乎燕洛軒的意料之外,他沒有想到,蘇家兄妹,既然是自己親叔叔的子女。想必睿親王一定很恨燕孝宗,以至于連自己的子女都能利用。想到這些,燕洛軒的心中有些感懷。
燕洛軒見過他這個叔叔,印象中是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真的很難相信,像睿親王謫仙一樣的人物,也有這樣扭曲的心計。
燕洛軒遲疑一下,問道:“唐國之所以拿下燕國這么多城池,也是因為十四皇叔的關系吧?”
張博揚點了點頭,鄭重地道:“對,睿親王一直記著殺妻殺子之恨,這些年,他在邊關,收兵買馬,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規(guī)模。他將這些兵投入燕洛的重要城池,必要的時候,詐降棄城,間接幫助唐子楚攻打燕國。”
等唐文帝深入燕國內(nèi)地的時候,睿親王就去攻打唐國。唐文帝遠水解不了盡渴,腹背受敵,但也只好硬著頭皮去攻打錦城。錦城若是攻下,睿親王就拿唐文帝的妻兒來談判,唐文帝勢必以燕國來換唐國,畢竟,唐國才是唐文帝的大本營,這樣一來燕國的帝位輕而易舉地便落入睿親王的口袋里。如果唐文帝拿不下錦城,睿親王就可以登基為唐帝,唐國是不遜于燕國的大國,那個時候睿親王已經(jīng)有了和燕國抗衡的能力。怎么算,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這睿親王真是好手段。
仲孫闊想了一下,打了一個冷戰(zhàn),這是多么險惡的用心啊,睿親王真是深謀遠慮。一計扣著一計,讓人防不勝防,這大概就是姜還是老的辣了吧。
張博揚真誠的看著燕洛軒,認真地道:“我并不是真心要取蘇憶雪。在我養(yǎng)傷的那段期間,就那么一次,她便懷上了我的骨肉。蘇柏青找到我,讓我來守韓城。他告訴我蘇憶雪被唐子楚押為了人質(zhì),于是我將計就計,來到了韓城。成功的取得了蘇柏青的信任,他將在我身邊的眼線撤走,僅留下了心腹付裕雄。”
張博揚的眼睛里透著一股堅定,他承認他利用了蘇憶雪,可是對那個算計自己的女人,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之所以,會死守韓城,就是為了讓蘇柏青放松警惕。張博揚一直等燕洛軒,所以在燕洛軒來的時候,馬上殺死副將打開城門投降。
張博揚無比誠懇地道:“洛軒,我或許會背叛燕國,但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燕洛軒沒有絲毫懷疑,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