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成!成哥!小橙子.....”
“叫什么呢?要叫隊長!”
“對對對,隊長好!”
在刺眼的陽光下,一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渾身纏滿了繃帶,有的一些地方還不時向外滲透著鮮血,浸濕染紅了整張床單,男人的臉上滿是汗珠,眉頭緊鎖,閉合的雙眼不時轉動著眼珠,樣子顯得很痛苦。
像是正在做一場極其可怕的噩夢。
夢里的他渾身骯臟不堪,手里拿著一支燒得發燙的狙擊步槍,而在他的身前站著一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臉上滿是花花綠綠,同樣的渾身滿是污垢,還摻雜著一些莫名的殷紅,雖然那人正對著自己,但卻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他顯得好像很是著急的樣子,用力的拉扯著自己,將自己向后推去,當自己往后看去的時候,下面竟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人渾身顫抖著,像是在用自己最后的一絲力氣大喊著:“隊長,快走!”
我想要伸手去觸碰他,努力去看清楚他的樣子,卻怎么也做不到。這時,卻看見了在他的身后站著一個“魔鬼”,那人臉上紋著可怖的骷髏圖案,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排排血紅的牙齒,雙眼微瞇帶著一抹瘆人的微笑。
雙手微微抬起,手里的機槍對準了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只見他的手指輕輕的扣動了扳機,槍聲響徹天地,鮮血瞬間濺滿了自己一臉,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猛地撲向自己咬著牙像是在說著什么,鮮血止不住的從他的胸腔處向外噴涌。
“隊長,快.....走..”,說著那人用盡自己最后的一絲力氣將自己推了出去,而后他終于釋懷的倒了下去,雙眼直直的看著自己,很溫柔,眼神間帶著些許的欣慰。
而就在那一刻,自己也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心里的悲痛如同脫籠的野獸再也遏制不住,“卓然!”我撕心竭力的大喊著,痛哭著,身子卻在往下墜落。
突然,又是一聲槍響,身在噩夢中的我醒了過來,心有余悸的大口喘著粗氣。
“他現在情況如何?”昏昏沉沉之中聽見有人在討論著一些什么。
“他的傷口很嚴重,不過好在之前有過緊急的處理,生命倒是無礙,現如今的他只需要暫時修養幾個月基本就可以痊愈了,這期間最好吃一些清淡的飲食,忌酒忌辣。”聽口氣像是一名專業的醫生。
“秦總,他醒了!”一人開口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也慢慢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當我看到眼前的這個人的時候,我的嘴角勉強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秦冬~”我放下了警戒的心,對面前的這個人說道。
當我想要直起身子的時候,強烈的劇痛感讓我不得不再次躺下,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纏著的繃帶,才知道剛才的夢并不是夢。
我收起了笑容,眼睛呆滯地盯著天花板,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在想些什么,只是覺得,這樣待著,可能會給我一些莫須有的安全感吧。
“你的事我聽道上的朋友說了,別太難過了。”秦冬坐在床邊,低著頭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才好,只是簡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于開口了。
“我的父親呢?”我依舊看著天花板,即使不問,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東西來,只是對于給了我新的生命和所有關愛的父親,還抱有著那么一絲的希望,希望他還活著。
“已經....死了,新聞里也已經播放了,這件事基本上已經在全球范圍內擴散開來了。”秦冬緊緊地攥了攥他自己的手,終究還是不忍心的說出了口。
當我聽到秦冬脫口而出的這番話時,雖然心里已然早有了準備,但從別人那里聽到,心里還是很難受,像是憋著一團火,怎么也澆不滅,更像是心頭上懸著一把刀,想讓它落下來,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里,讓自己疼個痛快。
但它就是這樣一直在心頭上懸著,一動不動,像是預謀著某一天,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給予自己致命一擊,愧疚自責充斥著自己的整個心房,不能自拔。
“誰干的?”我平靜的問道,眼角卻有一絲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想起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自己的老爹,自己還沒出生的弟弟。一切就如昨日,如今,卻真的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成哥,咱們來日方長,以后再說吧,你在這里絕對安全,你父親對我父親不僅有救命之恩,你對我同樣有救命之恩,我們......”
“告訴我。”還未等秦冬說完,我當即打斷了他。
“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我父親之前跟你父親通過幾次電話,他....他好像知道點什么,可我也問過他,他不肯說,我也就沒再繼續追問。”秦冬看著我不禁咬了咬牙,娓娓道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秦冬沒有再說什么,我也沒有再說什么,這個房間突然變的異常安靜,看著這裝修豪華的天花板,自己竟然覺得是那么的惡心。
我閉上了眼,腦海里想著以前的種種,慢慢的我陷入了昏睡之中。
當我再次蘇醒的時候,渾身的汗水浸濕了整個身子,還未愈合的傷口在汗水的侵蝕下,顯得愈發疼痛,可這些痛苦和自己所經歷的那些事情相比,算個屁啊!
醫護人員二十四小時輪流值守,可放眼望去,整個房子里卻空無一人,慢慢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來,雖然極力掩飾,但是對于常年在戰場游歷的人來說,任何一點聲音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那些人在臨近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們的腳步沉穩有力,后勁十足,顯然不可能是醫生和護士。
“啪啦”一陣扣押槍栓的聲音響起,玄關被慢慢扭轉,眾人的腳步聲顯得更加輕蔑,整齊劃一的在進入玄關的那一刻起,向四周散開,很顯然都是一些受過軍事化訓練的人,防彈頭盔,防彈衣,迷彩服,軍旅靴,腰間還統一配有匕首和九二式手槍,還裝備了半自動化的沖鋒...槍和步槍。
當他們進入房間后,來到病床拐角處時,早就在一邊等候多時的林東成一把抓住了探過來的槍頭,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將一人拽了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刺啦啦”,被林東成抓住的那人像是受到了驚嚇般,瘋狂的扣動著扳機。
一連串的火花在房間里四散開來,依靠著這些脫鏜而出的子彈,靠的最近的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倒在了這一連串的槍響之中。
有幾人在臨死前扣下了扳機朝著林東成的方向射擊而來,眼疾手快的林東成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躲在了自己奪槍之人的身后,即使身穿著防彈衣,但是依舊逃脫不了被自己的隊友打成了馬蜂窩的宿命。
依靠著這個人肉護盾,和狹小的空間過道,緊緊幾個呼吸的時間,來犯之人就已經倒下了一大片,四面潔白的墻壁之上,到處揮灑著鮮紅的潑灑藝術,沖鋒...槍的槍膛也在快速的輸出當中,僅剩的幾個人躲進了衛生間里,若是此時手里能有一顆高爆手榴...彈,絕對的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炸飛上天。
脫離人肉護盾的保護,彈盡糧絕的沖鋒...槍被林東成隨手扔在了一邊,掏出其腰間的配槍,警惕的戒備著四周,如果此時陽臺處也有人過來,那真的就是腹背受敵了。
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一道道黑影,身手矯健的落在了陽臺之上,只是還未等他們站穩,林東成眼疾手快的雙手持槍,快速的扣動了扳機朝著陽臺上掃射,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道道身影應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在林東成感覺要玩兒完的時候,靠在一邊的醫護用車上的酒精讓林東成心里多了一絲欣慰。
一個快速的抽身動作,將醫護小推車把拉了過來,又將床單被罩拉扯下來了一大片,一瓶瓶醫用酒精潑灑在了床單被罩之上。
“嘭嘭嘭”接連的三聲槍響,讓浸濕的床單燃燒了起來,一把朝著狹小的衛生間丟去,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正好落在了衛生間里面,接連的兩瓶酒精被扔在了半空中。
“嘭嘭”,就在酒精瓶臨近至衛生間時,兩聲槍響過后,酒精瓶碎裂,潑灑在了衛生間的各個角落,甚至是來犯之人的身上,瞬間衛生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好幾個人忍受不了烈火焚身的痛苦沖了出來,身上燃起的火焰迅速的將他們包裹,林東成抓住機會,槍槍打在了他們的致命部位,可能是受傷的緣故,槍擊的位置多少有些偏差,致使有兩個人被槍擊后,還能“安然無恙”的在一起“跳舞”。
好在子彈夠多,多來兩發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解決是解決完了,大火也將自己的出口給堵死了,一直待在這里遲早要被嗆死。自己該如何出去呢?這里是四層,以自己的身體情況,想要翻下去,怕是有些困難。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其身后的陽臺之上,就當他轉過身子的時候,“嘭!”的一聲,槍響聲劃破天際,陽臺的那人身體猛地一擲后,重重的向后倒去,砸在了地面上。
“來的還真他媽的慢啊!”林東成說著身體突然顫抖不止,瞬間跪倒在了地面上,想要站起身子,卻發現怎么也站不起來,身體像被掏空一般。而就在這時,從衛生間里一個裹著浴巾渾身濕透了的男人沖了出來。
“媽的!真不甘心啊!”林東成不由得抬起頭瞥了一眼后,心里惡狠狠的說著,嘴角上揚了些許弧度。
房間里異常的安靜,除了大火焚燒尸體時所散發的“嗞啦”聲外,其他的聲音幾乎沒有。
“可能這是對我最好的安排了,我的兄弟們,老爹,未出生的弟弟,還有我的親生父母們,我這就來找你們了,等我!”林東成看著眼前的這個魁梧的外國老鬼喃喃的說著。
“FUCK YOU!Look what you have done, you bastard。”,外國老鬼用盡力氣的吶喊,近乎是在咆哮,看到自己渾身鮮血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竟然沒有及時的開槍射擊,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盲目自大吧。
外國老鬼沖過火焰過道,怒氣沖沖的來到林東成的身邊,二話沒說一記重拳照著林東成的面門狠狠砸去,接著又是狠狠的幾擊拳腳相加,鮮血瞬間染紅了他雙眼,順著額間流淌至整個臉面。
而后外國老鬼一腳又將他踹飛出去了差不多有兩米遠,身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陽臺上,手里的槍也不知道何時丟了,又丟在了哪里。
林東成閉上了雙眼,耳朵里清晰的能夠聽見外國老鬼慢慢逼近的聲音,可是林東成卻不想反抗了,毫無意義,就這么死去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從今天起,你就是幽靈小隊的隊長了,代號幽狼。”一幅畫面呈現在了林東成的眼前,那是他最得意的時候,也是他與所有親近的人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成哥!東成!小橙子.....”一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臉上都洋溢著欣喜的表情,比自己當隊長還開心呢。
“叫啥呢,叫啥呢,該叫隊長!”副隊長開口一本正經的說道,隨后眼里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道:“隊長,這該不該慶祝一下呢?我提議,咱們今兒個就吃佛跳墻吧!”
“對不對啊!”副隊長隨即起哄道,生怕熱鬧不起來一樣。
“對,佛跳墻。”
“就吃佛跳墻!”
隨即一眾人也全都圍了上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奸笑。
畫面一轉,槍聲不止,硝煙四起,爆破聲轟響,自己的隊友們接二連三的倒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我要報仇,報仇,報仇。”到底是誰要發動這場毀滅性的戰爭,又到底是誰能如此清楚地知道總部的準確位置。
“我還不能死。”
“我還不能死!”
仿佛溺水中的林東成拼命地向上攀游。
林東成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先前的呆滯此刻已經全然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滿眼的堅毅和果決,不服輸與摻雜著憤怒仇恨的目光,殷紅的鮮血浸濕了他的眼眶,致使他的整個眼睛看上去都是血紅一片,猶如一頭餓紅了眼的野獸。
林東成看著緊逼而來的外國鬼佬,用盡力氣撿起了一塊還算順手的玻璃碎片藏在了身后,緊緊地握在手里,背靠著陽臺,顫抖著身體緩慢地站了起來,外國鬼佬大步流星的貼近林東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舉向半空中,想要將林東成丟下去摔死一樣。
林東成當即抓住機會,忍著劇痛一把將手里的玻璃碎片插進了外國鬼佬的脖頸大動脈。
受傷的外國鬼佬表情驚愕地連連后退,看著眼前的這個連站都站不穩家伙,真的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敗在他的手上,這讓外國鬼佬怒不可遏,一只手按壓著勃頸上的大動脈,另一只手向外掏著腰間的配槍。
還未等他完全抽出配槍,一口鮮血從他的口腔當中噴涌而出,額頭上的青筋一漲一漲的仿佛就要跳出來一樣。林東成,邁開雙腳,艱難的前行著,路過陽臺玻璃門,從中抽出一塊更加鋒利的碎片朝著外國鬼佬而去,鏗鏘有力,穩健沉重,那是死神的腳步。
外國鬼佬害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的整個后脊梁都不禁直冒冷汗,炸立的不能自已,心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劇烈的躥動著。
看著眼前的這個滿眼嗜血,如餓狼環食的男人,他一直一往無前的腳步終于承受不住的向后退卻了。
林東成的腳步很慢,但每一步都給對手造成了莫大的壓力,原本幾秒鐘就能掏出來的手槍,愣是花了將近兩分鐘,外國鬼佬將槍頭對準了林東成,林東成連躲閃都不曾躲閃。
可能如今的他即使想躲開也已經沒了那個力氣吧。僅僅是站著,都讓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肉都像是要脫離自己一樣,使勁的往外翻裂。
“FUCK YOU!Drop dead.”外國鬼佬大吼著,“嘭”的一聲,槍口噴射出了一抹絢麗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