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慕流蘇忽而覺察到身后蛇群弓身襲擊而來的動靜,下意識的便開口呼喊道:“弦音快走,這里危……”
“險”字尚未吐出,便見著姬弦音手中數支長箭剎那一送,朝著她身后方向直直射擊而去,慕流蘇只聽見接連不斷的“噗嗤”聲音響起,身后追著她襲擊的毒蛇竟是已經悉數被沒了動靜,慕流蘇見著危險解除,下意識的縱身落地,復又一個起落,終于落在了數米之外,遠離了那一株驚險至極的大樹。
秦霜云被慕流蘇反向提拎著衣衫拽過來的,自然是親眼瞧著了那襲擊而來的毒蛇的所有動靜,包括那一雙雙冰冷而無情的蛇眼,還有猩紅的杏子已經丑陋蠕動的身軀,早已經在蛇撲過來的時候暈了過去。
慕流蘇見著這么個南秦公主,眼中有些許嫌惡之意一閃而過,國交宴上那般張狂跋扈,她還以為是個多厲害的角色,誰知道見了這么點毒蛇,便被嚇得原形畢露,還暈了過去,一把將人甩開在安全區域,慕流蘇這才將懷中的糯米小心的放了出來。
糯米瞪著圓不溜秋的眸子,雖然透著幾分乖覺,不過倒是沒有太多被驚嚇住的反應。
慕流蘇見它無事,聽著長箭離弦的聲音又想起數聲,這才猛的回過神來,陡然朝著姬弦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馬上風華絕代的雪玉衣衫少年此時正手中長弓如弦,將那爬上樹干之上的最后一條毒蛇解決干凈,似乎是覺察到了慕流蘇的注視,轉眸分外平靜的看了過來。
慕流蘇看著那雙過分妖冶的迤邐鳳眸,以及那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面容,再看著他手中收放自如的弓箭,只覺得喉嚨一陣堵塞,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隔了半晌,方才有些聲音干澀的問道:“弦……音?”
這句話問的分外小心翼翼,似乎還帶有些許困惑。
姬弦音高高立于馬上,眼中的薄涼之意悉數散盡,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慕流蘇,似乎是隔了山長水遠,隔了一世綿長。
艷麗眉眼溫軟而寂靜,看著人的時候,滿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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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弦音看著愣怔的慕流蘇,忽而勾唇一笑,眉眼生花,艷色無疆。
他輕輕點了點頭。勾唇應道:“嗯,流蘇。”
慕流蘇只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轟然炸裂開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又滿是欣喜萬分,眼眶中更是陡然便彌漫上些許淚意。
慕流蘇全然沒有心思去想記憶中一向柔弱至極的少年公子怎么搖身一變,忽而就成了一個能夠駕馬疾馳,手拿長弓,一弦便可以射出數支長箭,而且都悉數中耙的人,她如今腦海之中只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
她的弦音,已經是記憶恢復了!
這樣的眼神她必然不會認錯,就是熟悉至極的目光,前世她與弦音走的極近的時候,便時常會看到弦音滿懷溫暖的笑意。
如今時隔兩年之久,再次見到弦音露出這般神色,慕流蘇才恍惚覺得,原來看著自己一心想要守護的人變得越來越好竟是如此心境,當真是盛大歡喜,分外歡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慕流蘇便朝著姬弦音的方向疾馳而來,正巧方才慕流蘇那一聲口哨喚來的烏騅馬也是疾馳而來,慕流蘇翻身躍上,朝著姬弦音滿臉欣喜的笑了笑,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嚴肅道:“弦音,此處危險,我在此處處理這些蛇群,你先出去讓禁衛軍的人出去通知元宗帝。”
姬弦音看著駕馬而來與他并駕齊驅的清雋“少年”,迤邐鳳眸分外平靜的看了慕流蘇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將手中長弓高高舉著,手中再次搭上五支長箭,輕輕一松手,便見著跟著慕流蘇蔓延過來的蛇群之中有蛇陡然中箭,一箭均是穿著兩三條毒蛇,精準得可怕。
慕流蘇還沒從姬弦音恢復記憶的事兒中緩過來,陡然又見著姬弦音這一手漂亮至極可謂百步穿楊的箭術,剎那間又楞在了原地,這個時候她才猛的反應過來,好像有什么不太對勁兒的地方,
弦音……什么時候有這般厲害的箭術了?!
姬弦音看著慕流蘇愣怔的面容,艷麗眉眼又多了幾分溫軟,薄唇的弧度越發深了些許,笑道:“流蘇不若先將那右手拿一截衣擺撕下來的好。”
慕流蘇回味著姬弦音的話,臉上的神色可以說是驚訝到了無以復加,下意識的照著姬弦音所言做,將右手的衣擺徑直撕扯下來,朝著蛇群之中甩了過去。
那衣擺剛一墜地,整個蛇群更是宛若瘋潰一般,朝著那一截衣擺蜂擁而上,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便已經將整個衣擺瞬間撕裂成了碎片。
姬弦音和慕流蘇見著這般情景,原本還帶著些許鎮定的眸子一剎便寒涼下來,姬弦音艷麗容顏本就染著些許薄涼之意,如今更是透著徹骨冷意。
慕流蘇的臉色更是陰沉如水,竟然當真如同她所預料那般,有人在她的身上下了藥,所以才惹得顆蛇群襲擊,這毒藥的兇猛程度,便是引來這么一群瘋狂至極的蛇群。
若是慕流蘇武功不精,當真是入了圈套,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從方才那一截被撕成碎片的衣擺便可以輕易窺見,這人手段如此兇狠,又是在楚琳瑯安置陷阱的這個地方做得手腳,分明便是知曉楚琳瑯會在此處對慕流蘇下手的事情,所以故意借此機會給自己下手做了隱瞞。
若不是慕流蘇先前碰巧偷聽到榮親王府和楚琳瑯秘密討論的是如何在西北獵場的森林中給一頭豹子下了狂性大發的暴虐藥物,當真便會以為這出群蛇出動的場景是楚琳瑯和榮親王妃的手筆了。
如今豹子倒是沒來,想來是因為發現群蛇躁動,所以才在藥性發作之前便已經跑到了極遠的地方,這邊沒有和群蛇撞在一塊兒。
那群蛇蜂蛹上去,死命的纏繞在一起爭奪那一截碎裂成數片的衣擺,即便是已經碎裂成這般模樣,群蛇依舊也沒有散去,反而是張著獠牙試圖將那衣擺撕裂成渣滓一般。
光是從這一番景象,便可想而知引來這蛇群的人是有多么恨毒了慕流蘇。
姬弦音艷麗的面容忽而彌漫開一抹冷笑,身形微轉,手中長弓忽而瞄準了高高榕樹之上一處的濃密樹蔭之間,手中長箭離弦而去,帶著撕裂空氣的巨大響聲。
一箭破空,如此遙遠的距離,也是透著萬分冷冽。
隱在濃密樹蔭之上的禁衛軍只覺得一陣寒涼殺意彌漫而進,下意識的便一個躲閃,這才堪堪將那一支泠然長箭躲了過去,長箭射在樹干之上,竟是直直沒入了大半截的箭身。
禁衛軍心有余悸的換了個地方,朝著這長箭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透過遙遠的枝丫間隙,隱約可以見著有人舉著長弓看他的方向。
禁衛軍原本還以為是這狩獵的人選不小心走了火,所以才會射到了他這個反向,畢竟他們的功夫可以算是禁衛軍中最為頂尖的一支隊伍了,擅長隱匿行蹤,所以才會被派來在此處監視有人作弊與否,方才進來的人分明都沒有反應,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突然會有人射了一支長箭過來。
但是很顯然,他卻是是被發現了,畢竟隔了這么遙遠的距離,還射出了這么一支力度無窮,沒入樹干的長箭,難么這人的箭術必然是個毋庸置疑極為精湛的,有這么精湛箭術的人,必然是有將他一擊而中的本事的,哪里會長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警告?
禁衛軍神色一凜,瞬間變清醒了不少,顯然也是珉出來了些許信息,知曉這人似乎是有事兒尋他,立馬縱身一躍,朝著那人所在的方向遙遙行去。
然而等他到了的時候,卻是見著三個人都在一處,除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南秦公主秦霜云之外,其中一個便是將軍府上年少成名的英武將軍慕流蘇,而另外一個,他卻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的榮親王府的姬二公子姬弦音!
禁衛軍下意識的想要說服自己方才那一支足以致命的長箭是來自將軍府上的這位少年將軍之手,然而看著慕流蘇仍舊背在背上的長弓,以及手中還拿著弓箭的姬弦音,他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自欺欺人。
“禁衛軍常運見過姬二公子,見過英武將軍。”不過無論是誰發現的他,或者說無論方才那一支滿含著警告之意的長箭到底是誰的射出的,總之被人發現也就認命了。
他壓抑著心中的震撼,規規矩矩的解釋的道:“屬下躲在此處并非是意圖不軌,是皇上命令屬下在此處監視有無人比賽作弊的。”
原以為解釋清楚了身份也就免除了許多誤會,應當也不會被人針鋒相對,哪里想到姬弦音聞言,本就冷然的眉眼更是多了徹骨薄涼,本就是艷麗容色,如今冷艷起來更是透著寒冷之意,看的人一陣膽寒。
緋色薄唇透著些許血腥之意,姬弦音涼涼道:“皇上既然是命令你監督比賽的人不要作弊,那為何比賽之中出現了陰謀殺人的事情,你竟然也是半分反應都沒有?”
言語之中,目光也是頗為寒涼的落在了不遠處的方向。
禁衛軍聞言,震驚神色還未漏出,順著姬弦音的目光看了過去,見著那里一群蠕動成堆,分外惡心的花哨毒蛇,再見著毒蛇之中纏繞的那些許零碎布料時,臉色瞬間變化作慘白,
即便是那布料被撕扯得極為模糊,但是依稀不難看出是上好的云錦織金衣袍,如今三個人之中,穿著云錦織金衣袍的唯有慕流蘇一人罷了。
看著這副情景,即便是慕流蘇再蠢,也是知曉,有人這是在西北獵場的南門外場動了手腳,妄圖借這國交宴狩獵大比的名頭,想要謀害名動天下的英武將軍。
其實他倒是覺得有些委屈,畢竟不過是打個獵物罷了,誰也沒有料想到英武將軍竟然會跑到了獵場正中央來,原本以為藝高人膽大,也就沒有如何追上來,哪里想到這一個疏忽,竟然是見到了這么一場策劃極大的謀殺情景。
禁衛軍也是覺得心有余悸,若是這位名動天下的英武將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兒,想必他們也不用多呆著了,按照校尉營的規矩,任務沒有完成,卷鋪蓋走人的事情已經算的上是最清的懲罰,稍有可能,便是可能丟了半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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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十一點五十,明天看吧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