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是病弱之軀,不也得了宮中那位艷壓群芳的安平公主芳心交付么。
安平公主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兒,雖然也是同姬弦音一般的遭遇,自小便喪了生母,但是安平公主卻是極小便已經聰慧卓絕,討了皇太后的歡欣,親自教養在身邊,即便只是一個嬪妃之女,卻是因為皇太后的緣故,過得比楚清菱這個正宮皇后的公主還要恣意幾分。
若論大楚貴女,首當其沖便是沈芝韻此人,但是若論皇家的公主,卻是與人能與楚心慈相媲美,容色秀麗,才情無雙,才能深得了皇太后喜愛,與沈芝韻相較,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般風華的女子,卻是偏偏看上了姬弦音這個病秧子,若說姬弦音身上沒有出彩之處,誰能信了過去。
楚琳瑯此人,若是沒有對比,這榮親王府自然是囊中之物,可是如今姬弦音回來,除了體弱多病了些些許,我沒有母族的勢力作為后盾,所以顯得勢弱,然而論及容貌,心性,品行,姬弦音卻是沒有哪一處楚琳瑯遜色了去,不僅不遜色,反而還高出了不止一星半點。
外界雖然都傳姬弦音不僅身子體弱多病,而且性子也是極為懦弱,也是極為畏懼楚琳瑯和容親王妃的,可是李策方才在右相府門前,分明看到了姬弦音對楚琳瑯并無畏懼之色,甚至極為坦然的忽視了過去,徑直跟著慕流蘇進了右相府,將楚琳瑯甩在了身后。
雖然姬弦音身邊的侍衛初一說的是姬弦音馬車上犯困沒有聽見楚琳瑯的問話,可是總歸楚琳瑯那么大一個活人擺在那里,總歸還是瞧得見的吧,他卻是眼神都沒挺多一下,就這么忽視楚琳瑯走了。
李策心中想著,已經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不過這些計較,他自然不會當著楚琳瑯的面說出來,思慮了些許,便是對著楚琳瑯笑道:“楚大公子見笑了,公子也當是知曉毓秀性子清冷,我這個做哥哥的,平日里也極少能做的了他的主,不過是些許手帕交情,策身為男子也不好干涉,想來倒也不會有什么大事兒。”
楚琳瑯一雙狹長的眸子危險的瞇了瞇,也算是聽出來李策言語中,都是打著太極將話給他推了回來,一句手帕交情,不好交涉,可不就是在任由李毓秀與慕嫣然有交情?
他聽著李策那分明搪塞的話語,眉目冷了幾分,卻也知曉自己提出的要求委實有些無理了些許,只能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朝著李策的院外行去:“既然如此,時辰已經不早了,李策兄還是早些帶本公子去正廳吧。”
……
李策院中的小插曲一晃而過,慕流蘇和姬弦音卻是猶自悠閑的品著茶盞,慕嫣然從李毓秀身邊過來的時候,視線落在姬弦音身上,一雙美目中滿是莫測情愫。
青花瞧著便有些不對勁兒,正欲開口喚住慕嫣然,她卻已經邁開了步子,三兩步便行到慕流蘇身邊站定,隨意看了一眼姬弦音,別有深意的笑著開口道:“流蘇,我瞧著沈家小姐似乎有話要與你說,怎生你不去陪她,偏生在此處叨擾姬二公子。”
初一作為慕流蘇和姬弦音身邊的一顆閃亮的燈泡,原本還在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默默聽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幾句話,生怕打擾了二人氛圍,哪里會想到慕嫣然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行了過來,且一開口,竟是提及了英武將軍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妻,主子的心思,估摸著應當不會如何美好了。
關鍵是這慕家二小姐瞧著自家主子的眼神,委實是怎么看怎么覺得怪異,初一在姬弦音身邊也算是呆了一段日子,素來擅長察言觀色,瞧著慕家二小姐的神色,再結合她方才話無之間的言外之意。
初一心中警鈴大作,難不成為慕家二小姐發現了英武將軍與自家主子之間的事兒?
咳咳,這么說原也不太對勁兒,可是畢竟英武將軍是個男子,自家主子雖然生的美艷至極,可是也確實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當初知曉自家主子染上課斷袖之癖,愛慕上了英武將軍的時候,他一個做屬下都覺得難以接受,更別提慕嫣然這個作為慕流蘇嫡姐身份的了。
慕嫣然就這么一個嫡親的弟弟,本來還有沈芝韻這么一個圣旨賜婚的美嬌娘作弟媳婦,哪里能想到,會平白冒出自家主子這么一個禍害,平白將好好的英武將軍給“引誘”成了斷袖之癖,初一腦補了一下若自己是慕流蘇的嫡姐,也只有慕流蘇這么一個嫡親弟弟的場景,若是讓他發現了慕流蘇成了個斷袖,那也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打擊,這般想著,便覺得自己這個做下屬的也有過錯,沒有攔著自家主子,平白禍害了好人家,委實是怎么想怎么覺得難以面對。
初一面上極為豐富的神情,看的青花也是一陣眼花繚亂,神醫谷一行,經過了風嶺和洛輕寒在姬弦音手中沒有討到半分好處的事情,青花也算是明白,這個姬二公子分明不是先前她與風嶺認為的那般懦弱無能之輩,能得了主子青睞,也許當真是個有所長處的。
主子沒問題了是好事兒,但是怎么這個侍衛還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也不知曉姬弦音身邊就這么一個呆頭侍衛,沒了主子庇佑,還能不能過得這般恣意。
不過如今慕二小姐似乎也是懷疑自家主子對這姬二公子有了心思,也不知曉姬弦音會怎么應對主子的長姐,畢竟這可比不得風嶺洛輕寒那般嬉皮笑臉的曉得自家主子是個女子,也沒有太過反對。
自家主子的身份在慕家,除了已經亡故的柳氏之外,似乎也就只有慕老將軍知曉了,慕二小姐分明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女扮男裝”的,所以才會這般戒備姬二公子。
畢竟斷袖之癖這事兒在大楚看來,也算是極為少見的了,見識了幾次姬弦音的口舌,青花倒是很好奇姬二公子會如何回應慕嫣然的話。
一男一女兩個下屬在慕嫣然開口的時候已然想了極多,慕嫣然卻是分毫沒有打破二人氛圍的自覺,一雙眉目染了些許莫測情愫,就那么直勾勾的瞪著慕流蘇。
慕流蘇也是被陡然竄出來的慕嫣然驚了半晌,這個姐姐素來是個頗守閨閣禮儀的,平時也沒瞧著她疾步走過,更別說這般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了,慕流蘇看著慕嫣然眼中的情愫,也算是知曉了慕嫣然這時候的意思,儼然是昨兒和他討論的他是不是染了斷袖之癖喜歡上了男子的事兒。
在慕流蘇眼中,不過是將姬弦音當做摯友護著,分明不曾想到那些男女情愛之事兒,如今慕嫣然當真姬弦音的面暗示自己,饒是重活了一世,慕流蘇也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臉色變換了一番,楞楞的不曾開口回答。
姬弦音看著慕流蘇的神色,唇角勾了勾笑,對著慕嫣然迤邐開口回應:“原是將軍的長姐慕二小姐,弦音與流蘇關系親近,自然不存在叨擾一說,有幸能與將軍交談,是弦音的一大幸事兒,至于慕二小姐所說的沈家小姐在尋將軍一事兒,畢竟是一紙婚約,未成定居局,算不得數,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這青天白日的,英武將軍與沈家小姐若是當眾攀談,想來也不是好時機。”
慕嫣然還是頭一次聽著這位性子薄涼的姬二公子說了整么長的話,往些日子,姬弦音分明是沉默寡言,金口難開的模樣。
如今倒是厲害了,一口氣說了這么長一段話,臉不紅氣不喘的,哪里還有半分體弱多病的樣子。
話長倒是小事兒,偏生還說的頭頭是道,毫不避諱的自己與慕流蘇關系親近也就罷了,竟是如此輕飄飄便說出了一紙婚約,未成定局,當不得數的話來,這可是端妃娘娘親自下旨替沈芝韻定下的親事,皇上也是默許了的,這樣一樁整個大楚都知曉的親事。偏生姬弦音卻說做不數。
慕嫣然聽著姬弦音的話,言語之間就差要承認了他和慕流蘇關系匪淺了,還用什么青天白日男女授受不親的借口來搪塞她,男女授受不親不行,難不成男男授受不親就行了么?
慕嫣然臉色不善,但是看著姬弦音那一張美艷若妖的面容,卻也是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是有讓人一見傾心的資本。
只是無論如何,流蘇總歸不能當真被姬弦音扭曲成了斷袖之癖,否則慕流蘇是娘親留下的唯一的血脈,若成了個斷袖之人,當真是絕了后,又當如何是好,想來遠在邊疆之地的爹爹也是無法承受的。
慕嫣然想了想,也便不再只顧著盯著慕流蘇,卻是轉首,舉止端莊,落落大方的坐在二人之間,面上笑意明媚,當真是好生美艷。
慕流蘇看著突然坐下的慕嫣然,額間的太陽穴也是微微突突啊兩下,這個姐姐,當真是認定了她與弦音之間有所異樣,瞧著作態,竟是鐵了心要隔在她與弦音之間“監視”他們了。
慕流蘇心中頗為覺得有些古怪,可是畢竟是自家姐姐,此時也不是什么解釋的好時機,左右坐在一處品茶吃點心罷了,也沒有什么大礙,倒也由著慕嫣然去了。
慕流蘇覺得沒什么,并不代表姬弦音也覺得沒什么,在姬弦音看來,他今兒來參加惱人的生辰宴,本就是為了見流蘇一面才來的,一來就碰到了沈芝蘭和沈芝韻兩兄妹也就罷了,好不容易他與流蘇身邊都沒有外人打擾了,氣氛和諧美好,這慕嫣然突然有橫插一腳算什么。
只是如今他倒也不好直接給慕嫣然當面說這些,瞧著慕嫣然一副鐵了心留在這里,偏生慕流蘇還覺得無所謂的樣子,姬弦音眉色處便涌起了些許薄涼之色,渾身的氣息都涼了涼。
原本頗為和諧的氛圍,卻是因為慕嫣然的突然加入,變得有些詭異。
慕流蘇倒是覺得無礙,順手將眼前的一碟桂花糕地遞給了慕嫣然:“姐姐可是餓了,吃點點心,宴席估計還有一會兒才好。”
糯米慫了慫鼻尖,沒聞著想要的杏花糕的味道,頓時又懨懨的躺會了姬弦音懷中。
慕流蘇注意到糯米的舉動,眉眼柔和了些許,卻是開口道:“小饞貓兒,知曉你會跟著弦音一道來,已經在馬車備了杏花糕,晚些回去的時候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