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皓然月色高懸天上,所以夜色并不太過昏冥,而此時此刻,一輛馬車穿過悠長的夜色,在這黑暗月華之下,飛快的行駛而來,馬車的轱轆聲音吱呀作響,壓著細碎的樹枝落葉,帶起一片灰塵,然而馬車卻是絲毫不曾減速,一路沿著南方行去。
這輛馬車通體由華貴的檀香木制成,就連駕車的寶馬也是一匹毛色純粹的汗血寶馬,本來是一件極為華貴的馬車,只是并沒有裝飾得太過奢華,甚至可以說是除了一方色澤古樸的車簾之外,也再無別的裝飾之物,所以顯得頗為低調,也是不至于讓人一眼就覺得這輛馬車太過顯眼了一些。
而馬車之上,一身青衣的清秀少年駕馬疾馳,背上背著一把寶劍,一身的氣息也是極為冷冽。
馬車從東宮方向而來,時至如今,已經行了幾遠的距離了,在這月華之下,繼續行駛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這輛連夜趕路的低調古檀木馬車,也是終于是停在了一座極為幽靜的紫竹林之外。
其實云和寺坐落的這個地方,先前種植的植物并非是紫竹葉,而是極為普通的綠竹罷了,只是兩年之前約摸快三年的時候,這里的竹葉便是悉數被鏟除殆盡,而半年時間之后,便是忽而成為了這么大的一片紫竹葉林。
紫竹葉比起尋常可見的綠竹而言,觀賞性自然更高,所以這件事情也是一度成為附近百姓津津樂道的一件大事,紫竹林最初長成的時候,百姓們也是是常常在云和寺廟上完香之后就跑到跑到此處來觀摩。
只可惜這時并沒有過多久,云和寺廟便是重新修整,轉到了紫竹林的下方,重新設了一個寺廟,原本的云和寺廟卻還保留在這紫竹林之中,此后不再對外開放了。
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想明白,直到他們后來前往紫竹林中觀摩竹林卻被一群面容寒冷的人所攔下的時候,這些百姓才漸漸知曉,看來這云和寺廟,必然已經是被哪里來的得道高人或者是,權貴之人所借住了。
這件事情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因為畢竟只是一個紫竹林罷了,又因為這位貴人已經在紫竹林的下方,重新修建了一個新的寺廟,并沒有干擾他們平日里的上香活動,所以并沒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
再加上這紫竹林的這些個貴人所留下的侍衛瞧著也并非是一些好惹之人,所有人都知曉避免過于長舌而招致禍患的道理,所以這些人也沒有太過宣揚此事,反而是不約而同的守口如瓶。而隨著日子一日過去,這紫竹林也便是漸漸的轉為了此處最為幽靜異常的一個地方。
如今天色分明只是微亮,按理來說,這是所有人,尚未清醒之際,但是這輛馬車已抵達這個地方,紫竹林中便是從數處飛來一道道黑影,齊齊拜倒在了這輛馬車之前。
這些人也約摸一共有一百人左右,皆是身穿著黑色的衣裳,全身上下皆是純黑之色,沒有半點別的印記,越發將整個人顯得極為精干利落。
“燕羽衛見過主子!”這一百人落在這輛馬車之前,便是立馬單膝下跪,朝著這輛馬車行禮,那動作極為利落,神態也極為嚴謹恭敬,瞧著便是一群訓練有素之人。
這一聲恭敬至極的跪禮之后。駕著馬車的青衣少年也是微微抬手,便將那輛馬車的車簾輕微掀開,同樣神色恭敬的道了一聲:“主子請下。”
這青衣少年的話語落下之后,赫然便見著一道纖長又驚艷的身影從馬車之內行了出來。
如今正是天色微亮之際,日初方起,月華未沉,日月光輝,相映其中,替那人鍍上了一層極為溫暖的暉光。
那人身穿著一身濃墨色云錦月牙紋飾常服,龍城到極致的墨色,顯得整個人都隱約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桀驁不馴與乖戾之意。三千墨發用月牙形狀的白玉冠束在頭頂,白玉冠之下,幽幽垂著兩縷絲絳,與墨色長發相映生輝,平添幾分尊貴之意。
云錦月牙紋常服衣襟之上,也是用銀色絲線勾勒著清雋異常的紫竹葉紋,衣襟之內隱約透著一層雪玉色的白色內襯,腰間系著一條銀白色華麗鑲嵌月牙白玉腰帶,腰帶之上垂著一枚通體瑩潤的瑩白玉石,玉石之上,赫然便是雕刻著龍鱗紋飾。
這人從馬車之上下來,卻帶著閑庭信步的沉靜之色。微微抬頭,便是露出一張極為清雅俊逸的面容。
五官俊逸宛如刀鋒雕刻而成,黑色眉宇長挑而起,斜斜飛肆直入發髻,為整張面容平添幾分凌厲之意,一雙眼眸眼尾勾勒長挑,又平白透出幾分邪肆,而那一雙墨色瞳孔之中,同樣也是盛滿了冷寒之情,一張極為瑩薄約摸微透著幾分薄情的唇瓣,襯著削尖下巴,越發顯得整個人有些寒涼薄情。
如此著裝氣質,只需要一眼目光,便能看出其人身份的尊貴,同樣也不難看出這人是個生性寒涼之人。
“起。”燕離歌寒涼清寒的視線從這齊齊跪于此處的人身上掃過,面容之上也是透著幾分冰霜寒涼,薄唇微動,吐出一個極為精簡的赦免之字。
這一百燕衛軍聽了燕離歌之令,也是立馬從單膝跪地的姿態站起身來,極為沉靜的應聲道:“謝主子!”
“既然已經見過主子,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就先行退下吧。”一身青色長服的落痕見著這些人如此模樣,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件事情——看來云和寺廟之中的那位主子并沒有什么異常,所以這些個燕衛軍才能如此沉靜,如此一來,主子也不用再擔心那位主子的安危了。
落痕一語落下之后,這個燕衛軍的人果真是極為利落的四處散開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再次進行著暗衛任務。
“阿彌陀佛,原是太子殿下蒞臨寒寺,貧僧有失遠迎,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而這一百燕衛軍的人散去之后,紫竹林間卻又是忽而傳來一聲極為明朗的阿彌陀佛之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位身穿著袈裟,雙手合十的僧人從那幽靜的竹林間邁步行來。
暫且不用看她這一身著裝,單是聽這一聲阿彌陀佛,便是知曉這是一位僧人來了,而云和寺廟之中的僧人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悉數搬遷到了紫竹林下的那個新建的寺廟之中了,只剩一位身為云和寺廟的住持大人圓明大師還駐留在這紫竹林間。
而此人,顯然便是圓明大師無疑了。
“離歌見過圓明大師,大師乃是佛門中人,不必如此多禮”。燕離歌眸光落在,圓明大師身上,本來帶著幾分寒涼之意的眸子,卻是多了幾分敬重之心。他雙手合十,朝著圓明大師行了一禮,言語之間完全然可見得體之處:“倒是離歌此行一來,恐是又要擾了了圓明大師清靜了。”
“阿彌陀佛”,圓明大師聽著燕離歌如此言語,又是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方才對著燕離歌笑倒:“太子見笑了,這兩年來,云和寺廟素來安然沉寂,無人干擾,貧僧在其中,也是受益頗多,而這云和寺廟能夠得了如此安靜歲月,又全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照看,如今太子殿下也不過是帶著落痕施主兩人前來,又談何擾了清凈呢?”
圓明大師一邊說著,一邊又是低聲笑道:“太子殿下如今連夜趕來,想來也是著急要見寺中靜養的施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