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其實沈芝蘭心中也是明白流蘇,若非是因為弦音的事情,是不可能對謝瑤花動了殺意的。畢竟在流蘇心中,必然還是想要在覆滅了北燕皇氏之后,將她和燕離歌二人還有歐陽昊一起,帶到寂家滿門的墳冢之前,以他們的血來祭奠寂家所有人的亡魂的。既然這是流蘇的決定,那他要尊重便是。
思及如此,沈芝蘭也是徑直將手中的鎏金蠱鈴晃蕩了些許,然后便是聽著一陣悠悠然鈴音傳出,回蕩在整個天地之間。
慕流蘇聽著這一道鈴音傳出,本來就虛弱至極的身體更是一陣劇烈顫抖,能再次吐出一口殷紅鮮血。
本來方才謝瑤花服用了保命蠱之后,身體還能支撐一二,可是如今被稱蠱鈴再次反噬,自然便是化作了強弩之末。
然而此時此刻,謝瑤花所有的注意力卻并沒有放在自己如今所受的反噬之上,反而徑直朝著那些個被她召喚而來的密密麻麻的蠱蟲看了過去。
就在沈芝蘭手中的青銅蠱鈴發出鈴音的時候,那本來還與大楚軍隊戰做一團的蠱蟲,此時此刻居然是競相散去,速度之快,當真是比出現的時候還要迅速至極。
不過只是須臾時間,那密密麻麻的蠱蟲,便是已經散去了大半,僅剩的那些,到底也不過是被大楚軍隊之中那些個眼疾手快之人給制服住的巫蠱之蟲罷了。
不過只是須臾時間,姬弦音音殺之術,破了傀儡君軍大戰,而如今沈芝蘭又是動用鎏金鈴鐺,徑直破了這萬千蠱毒。而方才還處于劣勢狀態的大楚軍隊,也是忽而便因為這二人突然由方才的被動局面轉為主動了。
謝瑤花眼看著自己精心布置下的戰局,竟然是這般迅速至極都被破解掉,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傀儡軍和著萬千蠱毒蟲是被姬弦音和沈芝蘭二人以拉枯摧朽的方式整個徹底解決了。
一想到這里,謝瑤花整個人心中都涌上一股怨憤之情,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沈芝蘭和姬弦音如此驚才艷絕的兩個人,為何會幫襯著寂流蘇那個賤人來對付她,她謝瑤花到底是哪一點不如她寂流蘇了?!
想到這里,謝瑤花也是忽然將視線轉了開去,徑直將視線落到了身上姬弦音身上,這才發現弦音如今竟然是被云破扶襯著,單手用力的捂著胸腔,儼然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
偏生姬弦音此時雖然這般虛弱,他卻是不曾露出了半分痛苦之意來,反而是眉眼深沉而又寵溺至極的看著慕流蘇的方向,唇角勾出一抹艷麗至極的笑意。
方才弦音因為單方面的破陣而受到了陰殺之術的反噬,所以此時此刻唇角也是帶了幾抹殷紅鮮血,本來弦音的唇色就極為緋紅艷麗,如今沾染上了血跡,越發襯得他唇色似乎是那三生石前忘川河畔最為艷麗的彼岸花一般。
映襯著迤邐眼尾的那一點朱砂淚痣,姬弦音本來虛弱至極的畫面,竟然透出了幾畝活色生香之意。
無論什么時候,當真都像極了一位畫卷之中美到極致也驚艷到極致的謫仙。
可是如今謝瑤花只注意到了姬弦音的眼神,見著他雖然此時此刻身子虛弱之極,但是如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慕流蘇身上的樣子,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只是謝瑤花也知曉,她如今已經是大勢已去,倘若再不趁機離開的話,只怕待會兒他便是得落入了慕流蘇手底下的鎮北軍手上。
歐陽昊落在鎮北軍手上之后下場如何,她已經是如雷貫耳,倘若自己再落入了慕流蘇的手上,隔了生死陷害,還有一家滿門抄斬的恩怨,下場該是如何,自然是完全不用再多說了。
謝瑤花此時雖然也是極為心疼姬弦音,但是一想到姬弦音是在幫著慕流蘇對付自己,她便是又惱又恨,只能強迫著自己收回視線,徑直驅動戰馬,逃也似的離開了。
顏繁之等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謝瑤花這邊的動靜,雖然他們極力想要沖上去將謝瑤花阻攔下來,但是謝瑤花一直是站在千萬傀儡軍的中央位置,而且一直未曾動作,總而言之,離他們的距離是極為遙遠的。
況且她的身前還有那么多傀儡軍的軀體在那里做了掩護,一時之間,大楚軍隊不能及時靠近,也便只能錯失了先機,任由著她一個人落荒而逃了。
不過顏繁之等人雖然是追趕不上謝瑤花,但是并不代表沈芝蘭會輕易放過這么一個傷害了慕流蘇的怨毒女子,手中的鎏金鈴鐺再次一陣搖晃,閃爍出一道耀眼至極的金色光芒,從中也是傳出了一道略微顯得有些尖銳的聲音。
這一道鎏金鈴音穿透力極強,竟然是化作一道耀眼至極的金色光芒,光芒直直的朝著謝瑤花背影直射而去。
本來還跨坐在那戰馬之上,一路疾馳生怕跑慢了便喪了命的謝瑤花,顯然也是沒有覺察到身后的動靜,等那鎏金鈴鐺穿越而來,靠近她身邊的時候,謝瑤花才猛的發現沈芝蘭居然是未曾放過自己?即便是隔了這么遠的距離,在她臨走之前,沈芝蘭也想用這流金鈴鐺給它下蠱。
看著那金色的光芒在靠近自己之后竟然是古怪至極的化作了一道細小至極的蠱蟲,謝瑤花也是立馬面容大變,下意識的意識到這個蠱蟲必然不是什么善物。
謝瑤花本是想著避免開去,可是鎏金鈴鐺這等巫蠱一族的至尊圣物,發出來的攻擊又豈是他一個區區巫蠱師可以避免的,即便是謝瑤花那一手巫蠱之術在巫蠱一族之中,稱得上是上上之人,但是在沈芝蘭面前,到底還是是遜色了不止分好辦點。
畢竟沈芝蘭在巫蠱一族之中,可是有著圣人之稱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可不單單只是說他的的巫蠱之術有多么強大,而是表明了沈芝蘭無論是在動用巫蠱之術,還是解除巫蠱之術這方面的造詣之上,都是稱得上是獨步天下的。
其實沈芝蘭在巫蠱一族之中,即便是已經成為了圣人一般的存在,但是卻終究沒有傳出他曾經要動用巫蠱之術的傳聞,無非也是聽聞他在解除巫蠱之術這一方面之上,早已是練得爐火純青。
如今第一次見著沈芝蘭花動用巫蠱之術,便是用了鎏金蠱鈴這般圣物,謝瑤花也是知曉,她必然是攔截不下了。
謝瑤花甚至還未曾看清楚那金色蠱蟲的模樣,便是覺得那蠱蟲已經是利落至極的竄入了自己的喉嚨之間,本來就已經連吐了兩口鮮血,如今更是一陣腥血之意。
謝瑤花頭腦好一陣眩暈,若非是那保命蠱的蠱蟲在體,只怕今兒她哪怕是有著九條性命,也根本不可能活了下來。
她一副怨恨神色,當真是宛若毒蛇模樣,但是卻沒有那個膽子去招惹沈芝蘭,畢竟巫蠱一族的青銅估蠱鈴在她手中,倘若是沈芝蘭一個心情不好,將附近的練蠱師引來對付她,那她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
所以謝瑤花只能將滿心的火氣發泄到了慕流蘇身上,轉眸直勾勾的朝著慕流蘇瞪了過去。
這一眼瞪過去的時候,謝瑤花氣的快要炸裂的心思也總算是平衡了那么一丁點,因為謝瑤花此時此刻看見的慕流蘇,竟然是以一個萬分狼狽的姿態癱軟在地。
若非是她身邊那個名字喚做青花的丫頭扶著,只怕如今慕流蘇早就已經匍匐地面了。
說起來,除了前世慕流蘇整治完望城瘟疫的事情之后筋疲力盡的被自己給設計陷害了的時候,謝瑤花當真從未見過慕流蘇這般狼狽的樣子。
雖然她方才的確是動用了極多的內力,但是說起來還是因為慕流蘇見著了姬弦音這邊的動靜受了刺激。
謝瑤花本來還頗為惱怒的面容,此時卻是忍不住一笑,當初寂家兩位嫡出公子千盯萬看守著寂流蘇,不欲讓她動了情竇之心,如今兩年時間過去,寂流蘇不也同樣是對姬弦音對了心思么?
果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初那般護著燕離歌,如今轉而便是對著姬弦音如此模樣,當真是可笑至極。
若非謝瑤花是北燕帝都之人,只怕如今當真是忍不住要對著慕流蘇卒上一口了,看了慕流蘇如此模樣,謝瑤花心中平衡,也是一心想著要保下自己的性命,不愿意再留在此處半分。
至于沈芝蘭對她下的蠱毒,為今之計,也只能是回去再看了。
謝瑤花咬碎一口銀牙,徑直對著慕流蘇揚聲道了一聲“慕流蘇,你給本郡主等著!”隨后她便是駕馬而行,直直離開了。
馬蹄揚起一眾沙塵,顏繁之將僅剩的蠱蟲一劍刺穿成兩半,也是凝眉朝著看謝瑤花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眉眼之間都是說不出的肅殺。
雖然謝瑤花已經孤身一人逃離了去,不過此時,大楚軍隊這邊倒也沒有太多的反應,這個女人手段陰毒,的確是不好捉摸,倘若是胡亂追殺上去,只怕還極有可能會被她手中的巫蠱之術給傷及性命。
收拾這樣的毒婦,尚且不著急,從長計議便是。
況且今日華洲城一戰,戰果倒也不算太虧。雖然經此一戰,傀儡軍和這些個巫蠱之蟲,讓大楚軍隊這邊損失啊不少人馬,但是比起謝瑤花手中的七萬人馬全軍覆沒并且均無一人生還的結果而言,當真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顏繁之眸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青花扶著的明顯是整個人大受打擊的慕流蘇,也是對著一眾將士厲聲吩咐了一聲“清理戰場,將余下的巫蠱之蟲和傀儡軍都清理干凈,此事兒決不能馬虎。”隨后也是立馬移開身形,直直的朝著慕流蘇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同一時間沖上來的還有風嶺和洛輕寒,菘藍。初一,十五等人,看那一眾人的神色,早就已經是極為擔憂至極了。
畢竟這一場戰役之中,除了姬弦音和沈芝蘭二人之外,耗費了最多心神和力氣的人便是慕流蘇了。
起初便是慕流蘇動了音殺之術讓整個大楚軍隊鎮定下來,同時也是引來了百獸大軍對付傀儡軍,替大楚軍隊爭取了不少時間。然后慕流蘇一直是與傀儡大軍浴血廝殺,又是消耗了極多的內力,再加上姬弦音那邊帶給慕流蘇的打擊,如今心力俱疲,不讓人擔心才怪了去了。
“流蘇哥哥!”就在眾人齊刷刷的朝著慕流蘇圍過去的時候,城門之前,也是猛的傳來了一聲擔憂至極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