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笑道:“既然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我就告訴你們又有何妨?我叫張鐵鷗,山東人,早年因爲逃荒纔來到了東北。在家的時候練過幾天功夫,現在世道艱難,做點小生意餬口罷了,因爲見到那些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胡作非爲,所以結交了一些江湖好漢,共同對付那些日本人。”
“鐵狼”點了點頭,道:“剛纔你說的那個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
張鐵鷗擡頭看了看四周,道:“這樣吧,山寨裡已經亂成了這樣,先讓你們手下的弟兄們打掃一下,咱們到裡面去說,你們看行不行?”
金成相和“鐵狼”點頭,然後吩咐各自的手下,其實兩邊的人加到一起,也沒有多少人了,金成相的手下有十六個弟兄,“鐵狼”的手下還剩下整好十個人,總共二十六個弟兄,武器倒是還有不少,還有兩挺機槍,其餘的長短槍支也有七、八十條,當然這些都是“鐵狼”他們山寨裡原來的,後院那些哪羅們的屍體,也只能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在聚義廳的後堂,“鐵狼”擺上了“神行太保”和“豹子頭”的靈位,“鐵狼”親手給“神行太保”上了香,跪在那裡痛哭流涕,述說著往日裡兄弟間的情意。
張鐵鷗也給“神行太保”上了香,在他的心裡,他認爲這個“神行太保”的確是個漢子,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張鐵鷗知道,日本人之所以會對“神行太保”下毒手,很可能是因爲日本人想收買或者脅迫“神行太保”幹什麼對不起中國人的事,而“神行太保”拒絕了日本人的收買,也就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至於是什麼樣的勾當,只有找到那些日本人才會知道真相了,但是不管怎麼說,“神行太保”並沒有做那件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勾當,總之和日本人爲敵的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就衝這一點,他張鐵鷗也該給他上這炷香,雖然他也搶劫過老百姓,可這個事兒和勾結日本人相比起來,似乎又算不了什麼了,畢竟他也是爲了生存。
張鐵鷗也給那個被烈風咬死的“豹子頭”上了香,雖然張鐵鷗並不知道“豹子頭”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張鐵鷗向來敬重有本事的人,況且烈風對他的襲擊雖是也於本能,但畢竟是誤傷人命,這一點也讓張鐵鷗的心裡萬分地過意不去。
“鐵狼”默默地看著張鐵鷗給兩位盟兄弟上香,他的心裡也十分感動。
金成相也分別給兩位當家的上了香。
做完這一切,三個人回到了聚義廳坐下。烈風則寸步不離地跟著張鐵鷗,這讓愛狗如命的“鐵狼”眼熱不已。
那條受傷的黃狗真的很幸運,日本人那一刀如果砍實了,大黃狗的命就保不住了,而現在,它只不過是後背上被砍開了一道一尺來長的口子,並沒有傷到骨頭,養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恢復如初。
三個人坐下之後,張鐵鷗道:“鐵兄,金老弟,是這樣的,我看你們都是嫉惡如仇的血性男兒,也都有一身好本事,可是你們都這麼單槍匹馬地和日本人鬥,難免勢孤力單,而那些日本人了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夥抱成團,齊心協力才能把日本人打出中國去!你們認爲呢?”
“鐵狼”和金成相互相看了看對方,“鐵狼”道:“張老弟,你有什麼好路子嗎?”
張鐵鷗神秘地一笑,道:“前兩天我路過於家窩棚,遇到了一支隊伍,他們是東北王張作霖的‘山林護衛隊’,他們現在正招兵呢,我和他們帶隊的軍官比較熟悉,不如你們去投靠他們吧。”
“鐵狼”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擔心地說道:“張老弟,我聽說這個東北王張大帥也是鬍子出身,是這樣的嗎?”
張鐵鷗淡淡一笑,道:“你說的沒錯,可他現在已經當上了東北王,安國軍大元帥,手底下有幾十萬人馬,如果你們去投奔他,你們以後是不是也能弄個一官半職的?”
“鐵狼”猶豫地說道:“可我還聽說,張作霖還和日本人有勾結,我們去投奔他,不還是等於和那羣豺狼爲伍嗎?”
張鐵鷗嘆口氣,道:“哎!老哥,這一點你們放心,張大帥不是那樣的人,以後你們自然就會明白了!再說,你們現在要去投奔的人,只是他的一支秘密部隊,至於是幹什麼的,你們到了那裡以後,看一看就明白了,如果你們不願意跟著他們幹,你們再離開,這總可以了吧?”
“鐵狼”想了想,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去看一看,如果他們和你說得不一樣,我們再離開,但是咱得跟他們說好,如果我們要走的話,他們不能攔著不讓走!”
張鐵鷗笑道:“你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這就給他們寫一封信,他們見了我的信,自然會給你們一些照顧的。”說著,讓“鐵狼”找來筆和紙,張鐵鷗給何元彪寫了一封信,告訴何元彪,這幾個是怎麼怎麼一回事,寫完之後遞給“鐵狼”,道:“你們把這封信收好,到了那裡,把這封信交給那個叫何元彪的軍官就行了。”
“鐵狼”卻不接信,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張鐵鷗,道:“老弟,你跟我和金老弟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鐵鷗微笑著說道:“老哥這是什麼意思?這樣不好嗎?”
“鐵狼”搖了搖頭,道:“張老弟,老哥我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了,看人不敢說一看一個準吧,也能看個差不多,我敢斷定,你沒有跟我們兩個說實話。”
張鐵鷗也搖了搖頭,道:“是嗎?你猜猜看,我是幹什麼的?”
“鐵狼”“嘿嘿”笑了兩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一個當兵的,而且是個軍官,你說的那個何元彪是你的手下!對不對?”說到這兒,“鐵狼”恍然大悟,驚道:“你……你是衝我們山寨來的!”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老哥的眼睛真的厲害,實話告訴你們,我就是‘山林護衛隊’的隊長!”
“鐵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真的是衝我們山寨來的!?”
金成相也嚇了一跳,他可不是中國人,是與中國一江之隔的朝鮮人,如果張鐵鷗真的是一名中國軍官,他這偷越國境的罪名可不小啊!
想到這兒,金成相不由得站了起來,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腰裡手槍。
張鐵鷗見到兩個人緊張的樣子,哈哈哈笑道:“二位別緊張!我如果對你們有什麼惡意的話,我早對你們下手了!還能等到現在嗎?來來來!坐坐下說!”
看著金成相和“鐵狼”坐了下來,張鐵鷗表情嚴肅地說道:“既然你們都猜到了,我就對你們說實話吧,我就是‘山林護衛隊’的隊長,那個何元彪是我的部下,他的職務是參謀長,還有一個朱文勝,他的職務是副隊長,我們原來都是張大帥的部下,隸屬於帥府衛隊旅,因爲長白山地區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鬍子、土匪的活動日益猖獗,有的日本商人都遭到了搶劫,甚至還殺了日本的商人,日本駐奉天的領事找到了張大帥,所以張大帥下令組建了我們這支‘山林護衛隊’,並讓我們前赴長白山地區維持當地的治安。這回你們明白了吧?”
“鐵狼”仍然不太相信地看著張鐵鷗,道:“既然是維持治安,吉林督軍手下就有部隊,何必讓你們大老遠的從奉天到這兒來呢?張大帥一聲令下,從吉林調動多少人馬沒有啊?再說,日本人都不是什麼好鳥,你還要保護他們?”
張鐵鷗長出了一口氣,臉色憂鬱地說道:“你說得倒是有些道理,可吉林督軍的部隊也不多,而且他們還要擔任本地的防務,無法抽出這部分兵力,所以大帥才把他手下的衛隊派了出來。至於保護日本人,哼哼!我倒還沒有想過。”
“鐵狼”和金成相都點了點頭,“鐵狼”又道:“你怎麼沒和你的部隊在一起?跑到這裡來,又是爲了什麼呢?”
張鐵鷗道:“本來我們的目的地是長白山東北部的野狼山,當我們走到遼東格格嶺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在野狼山裡的朋友,他受了傷,傷他的人就是棒槌溝的‘一條龍’白文舉,我本來是想去棒槌溝的,昨天住進了你的客棧,還出了這麼多的事,我沒有想到你開的客棧會是家黑店,要不然的話,我現在已經在去棒槌溝的路上了。”
“鐵狼”點了點頭,咧嘴笑了笑,道:“啥也別說了,咱們哥們能相識,也是緣分啊!”
張鐵鷗淡淡一笑,道:“是啊,差點讓你把我餵了狗!”
“鐵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老弟,你就別提那個茬了,老哥我……嘿!真他媽的!”
張鐵鷗接著說道:“要不是烈風機警,嗅出了你們殘留在那個屋裡的血腥,並且找到了那一塊人的腳趾,我現在已經做了枉死鬼,哪裡還能坐在這兒跟你說話呢?”
“鐵狼”感慨道:“要說烈風啊,真是一條難得的好狗啊!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養狗,我對自己養狗馴狗的本事向來自負,我總認爲我養的狗是天底下最好的,如今見到了你的烈風我才知道,我還差得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