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嘍羅從張鐵鷗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淡淡的殺氣,嚇得他連忙說道:“不不不!我們是不會回去了!我們也相信您不會對我們當家的說起我們的行蹤,不然的話您也不會讓我們去投軍了!不過,我看得出來,您絕對不是去喝喜酒的,所以我們也不多說了,多謝您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說著,他一抱拳,道:“好漢爺!您多保重!我們走了!”
張鐵鷗道:“等等!你們山寨離這兒還有多遠?”
那個嘍羅道:“從這一直順著這條路走,到前面那個岔路口向東走十一、二里地就到了!”
剩下的嘍羅割了一些野豬肉,也都過來向張鐵鷗道謝。
張鐵鷗笑了笑,道:“弟兄們,咱們能在這兒相識,也算是咱們的緣分,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的。好了,你們快點走吧!烈風,咱們也該上路了!”說著,張鐵鷗帶著烈風揚長而去。
張鐵鷗帶著烈風又走了半個時辰,前面果然出現一個岔路口,張鐵鷗按照那個嘍羅說的話,選擇了一條向東的路,剛要走,忽然,烈風停了下來,扭頭向另外那條小路跑去。
張鐵鷗一愣,這傢伙要幹什麼?
他剛要跟在烈風的後面去看看,忽然覺得背後有一陣風聲,憑他多年習武的經驗,他立刻做出了反應,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雙槍同時轉過身來,他看見的是一隻黑洞洞的槍口。
當然,他的槍口也在同時對準了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他的身材與張鐵鷗相差無幾,只是比張鐵鷗稍微胖了一些,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身穿黑色對襟短褂,下身也是黑色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馬靴。
微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一雙眼睛裡卻閃動著狡黠的神采,緊閉的雙脣上方留著兩撇小鬍子,給人的感覺好象是在微笑。
他看到張鐵鷗的反應如此神速,眼睛裡閃過一絲讚許,但卻轉瞬即逝。
這個漢子開口說道:“好快的身手!可惜你還是慢了半秒,我要是想殺你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他的語氣也和他的表情一樣,很平淡,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
張鐵鷗也淡淡地說道:“但是我相信,在我中彈的同時,你也會看到自己的腦漿。”他的語氣也同樣很平淡,也一樣讓對方感不到絲毫的感情色彩。
“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當然,我也很佩服你的鎮定。”那人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
空氣似乎在兩個人互相對峙的槍口下凝固了,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時,遠遠的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犬吠,接著,烈風的身影從一片樹叢中閃了出來,在它的身後,跟著一條青色的大狗。
張鐵鷗用眼睛的餘光瞥了烈風和它身後的大狗一眼,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他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那個人也是淡淡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我這麼做不過是想試試你而已!老大的眼光果然獨到,你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好吧,遊戲到此結束,我數到三,咱們同時收槍,三、二、一!”話音沒落,他的槍已經插在了腰間。
張鐵鷗的雙槍也離開了那個人的頭部。
這時,烈風和那條青色的大狗也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張鐵鷗把雙槍插入腰間,對著烈風笑道:“烈風!你這是重色輕友啊!看見相好的就不管我了!啊?”
烈風聽到張鐵鷗的話,居然“汪汪汪!”叫了三聲,似是對張鐵鷗的話表示不滿。
那個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這條狗果然名不虛傳!老大說這條狗相當神奇,我怕它提前知道青虎的行蹤,那樣的話我對你的試探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我把青虎拴到了那邊的樹林裡,這它也能發現,真讓我感到驚奇!老弟!你養了一條世間罕見的神犬啊!”
張鐵鷗淡淡一笑,道:“過獎了!這個對它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閻王嶺’的三當家的——‘笑閻王’霍三爺霍正霄,我說得沒錯吧?”
那個人點了點頭,道:“張老弟果然機智過人,霍某真的很佩服!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霍正霄。”說著,霍正霄舉起了右手,道:“好了,弟兄們,都出來吧!見見你們四爺!”
伴著霍正霄的話音,他身後的樹叢中突然間站起來二、三十個手持長短槍械的漢子,有兩個人居然還各自抱著一挺機槍。
這兩挺機槍居然是日本關東軍部隊使用的歪把子!
這些漢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道:“四爺,您好!“
張鐵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也許是他太專注地思考怎麼去見“一條龍”的事,而忽略了對周圍環境的觀察,所以竟然沒有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他定了一下神,道:“你們這是……?”
霍正霄微微一笑,道:“是這樣的,幾天前青虎突然回到了山上,你知道,青虎是我們二姑奶奶養的一條愛犬,老大回山以後,他跟我說起了你和你的這條白毛大狗,哦,剛纔我聽你叫它烈風?這是它的新名字吧?”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對,這是它的新名字。”
霍正霄道:“好名字!烈風,嗯,不錯。”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當然了,老大也說起了二姑奶奶被烈風咬傷了這件事,不過他卻沒說二姑奶奶在哪養傷,只是說過些日子二姑奶奶自然會回去的,我也就沒往心裡去。”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唉!這都是誤會,烈風這個傢伙就是這麼怪,看見人拿槍對著我或者是它,它的第一反應就是往上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現在我也沒琢磨透!”
霍正霄接著說道:“守山的弟兄們見到青虎,都以爲二姑奶奶回來了,可他們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二姑奶奶的影子,反而是青虎叼著那個守山的弟兄的褲腿往山下走,而且還好象很急的樣子,他們預感到出事兒了,就趕緊稟報了老大和我,我和老大都以爲二姑奶奶在哪兒出事了,我們都很著急,於是我和老大商量了一下,帶著這幫弟兄們就下山了。我們在路上沒敢耽擱,生怕二姑奶奶會有什麼事兒,嘿,這個青虎居然把我們領到棒槌溝來了!唉!青虎這個傢伙也不會說話,到底出了什麼事啊?都快急死我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斷定,二姑奶奶肯定出事了,而且和這個棒槌溝有關!對了,張老弟,你怎麼到棒槌溝來了?”
張鐵鷗長出了一口氣,道:“我也是爲了二姑奶奶來的。是這樣,我和大當家的分手之後去了奉天,在奉天辦完事之後,我想去野狼山找你們,在遼東格格嶺遇到了二姑奶奶手下的彪子,虧得他認得我,而且還是烈風在一片樹林子裡發現他的,當時他身上受了傷,而且傷勢還挺重,我就問他出了什麼事,他說二姑奶奶爲了追殺一夥日本人進了棒槌溝,被棒槌溝的‘一條龍’白文舉抓去了,他是趁那些人不注意逃出來的,本想回山給你們送信,卻迷了路,湊巧遇到了我,我把他安排在一個地方養傷,然後我就帶著烈風離開了,我想先去給你們送信,又怕二姑奶奶那邊因爲咱們去晚了,白文舉會對她不利,所以我就抄了近道。在一個叫柳河的小鎮上,誤入了一家黑店,要不是烈風發現了那夥人殺人越貨的痕跡,我和烈風就得被他們弄死了,原來他們是‘神行太保’的人,那個店掌櫃的是二當家的,外號叫‘鐵狼’,你聽說過這兩個人嗎?”
霍正霄點了點頭,道:“這兩個人我倒是見過,但是跟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往,只知道他們山寨裡一共有三個當家的,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三當家的,叫‘豹子頭’,手下七、八十號人,他們算不上好人,可也不是太壞,大家都是混碗綠林飯吃而已。”
張鐵鷗點頭道:“他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既然吃綠林這碗飯,殺個把人的,這也是難免的事,不過他們和棒槌溝的‘一條龍’比起來,我看還是好人哩。”
霍正霄一愣,道:“‘一條龍’也是吃綠林飯的,大家不都是同行嗎?”
張鐵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殺機,道:“雖然都是吃綠林飯的,可是‘神行太保’他們沒有勾結日本人!也正是因爲他們沒有勾結日本人,他們的山寨都被日本人給毀了,‘神行太保’被日本人的炸彈炸死,連個圄圇屍體都沒留下!山寨裡幾十號子人就剩下十來個人了!”
霍正霄聞言,驚得呆住了,道:“什麼?日本人?他們是什麼來路?爲什麼要炸死‘神行太保’?”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幾天前發生的事,‘鐵狼’的客棧裡來了一夥行蹤詭秘的日本人,他們是由一個叫‘小刀會’的人介紹來的,是從朝鮮那邊過來的,一行共有八個人,他們到了‘鐵狼’的客棧以後,由‘鐵狼’安排人手送他們進山,在半路上遇到了伏擊,襲擊他們的是朝鮮人,可那些朝鮮人卻根本不是那些日本人的對手,反而那些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只逃走了一個人。‘鐵狼’是聽那幾個護送的人回來說的,可當時他並沒有往心裡去,那天傍晚的時候我住進了他們的客棧,就在我要吃飯的時候,烈風從一個櫃子底下發現了一塊人的腳趾頭,我發覺這個客棧有問題,於是我偷聽了‘鐵狼’和店小二的對話,知道他們在我的飯菜裡下了蒙汗藥,半夜裡,就在他們準備對我和烈風下手的時候,那些人才發現他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我並沒有吃那些下了蒙汗藥的飯菜,
那幾個嘍羅被我割斷了喉嚨,那個‘鐵狼’也被我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