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州地處云州與羨州之間,跟云州一樣坐落在鄔江邊,是個遠離西秦北漢與南疆的內陸地區(qū)。雖不如云州靠南繁華,卻也是個民風淳樸風景秀美的地方。
堰塘鎮(zhèn)位于卻州邊境,緊靠云州,葉挽和周建當初趕路去羨州時就路過此地,當時來不及進鎮(zhèn)好好體驗一下卻州小吃,匆匆就從旁邊的管道過了。由于就在云州邊上,風俗與云州也相近,口味也類似。
今日,卻州城中最大的客棧“客云來”迎來了三名江湖人士打扮的客人。
為首的那名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不凡,雖是俠客打扮那料子卻是一看就不凡的云錦。他腰間挎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劍,腰間不倫不類地吊著玉墜。一走進客云來,便大喇喇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朝小二喊道:“小二,給本公……大爺上壺好茶,再炒幾個小菜來!”
因為是飯點,客棧中有不少客人,見是一名年輕的公子和兩個雖然穿著俠客短打但是神情畏縮一看就是那名公子的小廝的少年,不由紛紛側目。卻州城處于交通要道,又是卻州的州會,城中時常會出現(xiàn)一些路過的江湖中人或經商的老爺少爺。這名公子分明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公子,偏偏要作出一副江湖俠客的裝扮,明顯是吃飽了沒事干出來游歷山水假裝歷練的。
見那公子喝了一口小二送上的茶水后略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一個少年開口對其他客人呵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眾人略有些不屑的收回目光,互相小聲議論著,偶爾瞥向這里的目光帶著嘲弄和譏笑。
先前說話的小廝還欲再罵,那公子阻攔道:“無憂,別惹事,出門在外,別跟這些賤民計較。”
“你說誰是賤民!”他的話引起了眾怒,那位公子懶洋洋地從懷里掏出一錠約有十兩的銀子拍在桌子上,對小二喊道:“小二,給本大爺準備兩間房,把飯菜給我端房里去!坐在這兒都覺得晦氣。”說罷拍拍屁股就往樓上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兩名小廝還回頭朝其他人做了個鬼臉,這才大搖大擺地跟了上去。
“哼,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公子哥,屁都不懂就敢放出來鬧事!”
“就是啊,看那暴發(fā)戶的樣子,準是什么小地方土財主的兒子。”
樓上廂房內,先前說話的名叫無憂的小廝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低聲對另一名小廝道:“葉哥,咱們這樣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些?”這三人正是喬裝打扮過后的葉挽一行人。
那名打扮不倫不類的公子哥正是甄玉。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假扮小廝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葉挽想了想還是讓他佯裝一名不喑世事外出游歷的公子的樣子,自己和周建兩人扮作他的跟班。
葉挽和周建的臉是仔細化過妝的,看上去普通平凡,就是一副小廝的模樣。
他們并沒有選擇直接去發(fā)生事情的堰塘鎮(zhèn),而是先來了卻州城。
“越引人注目越好。”葉挽淡道。他們用馬悠那邊偽造的通關文牒混進了城中,一時半會兒那暗中之人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可疑之處,更不會猜到鎮(zhèn)西軍就派他們三個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卻州。也能吸引拐賣人口的那些人的注意。“等天黑之后,我去探一探那卻州知州的底,你們呆在這里不要亂跑。”葉挽吩咐道。
“什么?現(xiàn)在卻州知府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你這么貿然過去太危險了!”甄玉不贊同道。
葉挽沉吟了片刻道:“你說得對,所以你們等天黑了就去熱鬧一點的街上給我惹點事出來吸引卻州知州的注意力,別讓他把全部的兵力放在自己府邸。”
雖然被安排了差事不用呆在客棧里發(fā)霉,甄玉和周建還是開心不起來,沉著臉道:“你怎么還是要去冒險?”
葉挽搖搖頭:“知州府還奈何不了我,你們跟著我才是累贅。”她面無表情地說的極為干脆,讓甄玉和周建的心頭狠狠抽了抽。知道這個小子嘴賤,沒想到她居然敢當面諷刺他們武力值低下!
“可是……”
“行了,就這樣。”葉挽說,“第一次讓你們單獨辦事,別搞砸了。”
她譏誚的語氣讓甄玉和周建心頭一凜,涌上一股被看不起的羞恥感。異口同聲地看向對方道:“你別拖我后腿!”“哼!”
馬悠派出去的斥候最后傳回的消息中說,堰塘鎮(zhèn)并不是唯一一個出現(xiàn)人口失蹤的地點,整個卻州或多或少的都有此類事情發(fā)生,據他們調查所知,近幾年來,整個卻州失蹤的人口竟然有百人之多,大部分是男丁,女人占少數。而這么大的事情,鎮(zhèn)西軍方面竟然半點都沒有聽到消息,可見是被卻州知州壓下了。
至于卻州知州為什么要這么做,葉挽猜測,可能他或多或少跟這個事情有一定的關系。
是夜,白日投宿的那名公子帶著一個小廝喝的醉醺醺地吵吵嚷嚷地問客云來的掌柜的花街怎么走,與此同時,一個纖細的黑色身影從二樓的客房窗戶翻身躍了出去,輕巧地落在客棧后方的一條巷子中,未發(fā)出半點聲響。
葉挽身著黑色的便裝,長發(fā)利落地梳起,口帶黑巾腿縛匕首,儼然一副做賊的打扮。她輕巧地飛奔在巷子的暗處,避開了城中略有些嚴密的巡衛(wèi)。
他們三人投宿時就特地選了離知州府不遠的客云來客棧,此時更是方便葉挽行動。不一會兒她就摸到了知州府后門的院角上,像壁虎一樣動作敏捷地爬上了墻頭。
卻州知州姓魏,四十多歲,已經在卻州做了五六年的知州。幾乎就是要老死在這個外放的崗位上了。魏府從外看上去并不大,是一個三進的院落,外墻的漆已經有些斑駁,磚瓦也有些破損老舊。葉挽翻過墻頭躲過了一處守衛(wèi),輕巧地往前院的書房掠去。
魏知州的書房此時黑燈瞎火空無一人,門口有兩個守衛(wèi),正小聲地抱怨道。“天真冷啊。”
“是啊,真想回去鉆老娘們的被窩,暖暖身子。”一守衛(wèi)點點頭,對著手哈了口氣搓了搓。
“你不是很嫌棄你家那黃臉婆么?”另一人打趣道。
“嫌棄歸嫌棄,總比站在這兒干吃冷風的好啊。”
“得了吧,你想站這兒打瞌睡吃冷風還是跟著老四他們整日忙里忙外的巡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另一名守衛(wèi)翻了個白眼。“我還最好每天在這兒站站呢,老爺又不常來書房,咱怎么偷懶都沒關系。”
“哎,一會兒換崗了……去不去?嗯?”
“嘿你這急色鬼,剛才不還在說不嫌棄家里的黃臉婆?怎么,又想那杏春閣的小桃姑娘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沒有注意到身后閃過的黑色身影,只覺得脖間一痛,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去夢中找杏春閣的姑娘幽會了。
葉挽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把兩人拖到暗處,四周看了看這才進了魏府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