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
“進來?!?
艾母推門而入,一杯熱清茶放在他手邊。“這次多謝聶先生,如果沒有您的幫忙,我和梵梵兩個人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回蟄蟄?!彼碜游⒐?,感激涕零地道。
女兒是他找回來的,小外孫也是他找回來的,她的病更是他出錢醫治,聶先生打梵梵的主意,她沒有立場講話,但是……梵梵真的不能給他啊!下輩子她做牛做馬報答他好不好,只求他放過女兒。
聶霆珂抬眸,掃了眼艾母欲言又止的表情和臉上過于感激的笑容,淡淡地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艾母臉上的笑微微一僵,頓了幾秒道:“梵梵在這打擾先生很有一段時間了,老身實在過意不去,明天就會送他們走?!?
“不打擾?!蹦腥诉B眼皮都沒抬一下,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里畢竟離她工作的地方遠。”有一個借口。
聶霆珂放下筆,靠在黑色皮椅上,“不用出去工作,我可以養她一輩子。”
“那怎么可以!”艾母臉色大變,對上他冰冷的眼神,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您和梵梵畢竟非親非故,這樣多麻煩您?!?
“不麻煩?!彼呐?,由他來養,天經地義。
半陰半陽的低沉語調聽不出是喜是怒,艾母沉默地噤聲。聶霆珂抬眸,定定地盯著她:“我想您已經發現,我喜歡您女兒。沒錯,這不是秘密。”他承認。犀利的視線猶如一頭獵食的獵豹,冷靜地觀察著眼前的獵物。
半餉,艾母苦笑:“您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老板,我家梵梵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彼麄冊谝黄鹗遣粫惺裁春媒Y果的。
“據我所知,你的先夫和你也是這樣?!被夜媚锱c億萬富翁。所以憑什么指摘他和小禾。
“不一樣的?!卑笓u頭。
“哪里不一樣?”咄咄逼人。
她閉上嘴,渾濁的眼睛里染上一層灰蒙蒙的水霧,不說話。名義上他是西正國的妻子,世人可知實際上的她是正國給女兒梵梵請的保姆?他們之間的婚姻,只是一紙婚約,有名無實。
正國的心永遠只屬于那個女人。那個讓正國一生生不如死,一輩子高高在上,她恨之入骨的壞女人,梵梵的親生母親!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天壤之別的兩人如何談情說愛?即使愛了,也只是相愛相殺罷了。梵梵的父親,就是以那樣的悲劇收場。
“先生,聽老身一聲勸,放手吧!你們不會有結果的?!鄙裆瘋瑖@出一口長氣。
聶霆珂不理解艾母的做法,因為他太有錢,所以離她女兒遠一點?換做其他媽媽,聽說自己對她女兒有意思,哪個不是曲意奉承,巴結討好?市儈的女人見得多了,這么“剛正不阿”的還是頭一個。
偏偏就是小禾
的母親,你說搞不搞笑!
如果不是她真的對小禾好,都要懷疑這老女人是不是別心用心。
話已至此,聽不聽要看他了,艾霂蕊沉沉地嘆氣,渾濁的眸子里難掩悲傷與擔憂,“不打擾您,我先出去了。”踟躕地轉過身,走向門口。
“等等”聶霆珂突然出言叫住,“有件事向你請教?!?
什么事?“您請問?!?
“西梵的生母?”他派人查過,一無所獲。
這世上鮮有他查不到的東西,藏得這么緊密,那女人到底是誰?他習慣掌控一切,不留一絲隱患。
呵!艾霂蕊倒吸一口冷氣,吃驚地低下頭,“我不知道?!边@個秘密她答應過正國保守一輩子。
是么?真的不知道?聶霆珂冷笑,方才她分明大吃一驚的表情逃不過他的眼,與西正國十載夫妻,會不知道為他生下唯一一個孩子的女人是誰,這樣低劣的謊言是鄙視她自己沒腦子,還是在懷疑他的智商?
“算了。”擺手。
看在小禾的面子上,意外地沒有追究。無所謂,不管那個女人是誰,是死是活,都影響不了他對那丫頭的態度與決定。
艾霂蕊帶著暗黃發白的臉失魂落魄地離開書房,下樓梯時,雙腿一軟,差點一頭栽下去。
第二天清晨,和煦的陽光輕柔地灑進臥室,蟄蟄輕手掀開被子。簡單洗漱后,提著自己的專屬袋,下樓練習打拳。
一刻鐘后,聽見響動的聶霆珂踢踏著拖鞋下樓,視線尋著聲源冷厲地掃去,陽臺區落地窗大開,迎著朝陽,一個小身影正在勤奮地練習側踢腿,煞是一板一眼。
哲哲感受到了身后掃射過來的視線,腳下生風,咚!咚!咚!踢著假人的小腳更加用力,節奏分明。
“呵!”背后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他驀地轉過身,“你笑什么?”不爽。
男人輕佻眉梢,“沒什么。”若無其事地聳聳肩。
哲哲狠狠瞪了他一眼,神經??!暗罵。轉過小身子,剛踢出一腳,“呵!”背后又是一聲嗤笑。
他火了!“你到底在笑什么?”大大的黑眼睛里“蹭蹭”兩團火苗。
聶霆珂勾唇,搖頭,“踢腿不是像你這樣的,小白癡!”譏笑。像一只小公雞跳舞,噗!
“你行你來??!”奶白的小臉漲得通紅。
他走上前,來就來。“今天讓你見識一下?!北敬鬆數纳硎?。猛地踢出一腳,“哐當”一聲,練拳的假人應聲劈成兩半。
蟄蟄站在風中凌亂,不銹鋼材質的假人,他求了好久,小禾才答應賣給他,用了一年多,被踢壞了,一腳!
圣赫勒拿島,被史密斯劈暈,師父和老男人的打斗他才看了個開頭,猜到他身手很厲害,但沒猜到這么彪悍!
這,還
是人腿么?小家伙承認,被這一腳狠狠鎮住了。
聶霆珂得意地唇角輕勾,看見了么,這才是真正的側踢腿,真正的格斗術。方才臭小子的看上去張牙舞爪,實際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艾母聽見聲響從廚房探出頭,見一大一小又在爭吵,憂心忡忡地皺眉,昨晚書房與聶先生談過之后,她徹夜未眠。睡不著干脆早早起了床,在廚房忙碌四個人的早餐。
往日富麗堂皇的客廳,經過蟄蟄昨晚一番“摧殘”,茶幾上、架子上、墻壁上凡是能拿得動的,都被他摔的差不多了,整個客廳沒有一件擺件,光禿禿的,像一座一毛不拔的荒山,寒磣的緊。
客廳,一時間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你、踢、壞、了、我、的、假、人?!毙〖一锬樕l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提醒。養只寵物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陪他一年每天仍他踢仍他打卻從沒半句怨言的大雄!
“你讓我踢的?!焙蠊载摗D腥耸虏魂P己高高掛起。
蟄蟄小臉憤怒:“我要你踢,沒讓你踢壞。”這么聽話,叫他去死,他怎么不去?大雄很貴的,小禾答應給他買一個已經是格外開恩,交代他仔細點用,壞了就沒有了。
現在壞了,以后怎么練武?
更殘忍的是,現在的他還沒能力自己賺錢!
“你不要我踢它能壞?”
他是商人,而且是名聲赫赫的商人,商場上談判,就從沒遇到過能令他讓步的對手,蟄蟄那點斤兩,還不夠他看的。
“我不管,誰踢壞的誰賠!”小家伙眼睛一酸,竟然被氣哭了。
聶霆珂皺眉,一個小假人而已,男兒有淚不輕彈,懂?霎時間,腦子里想的竟是孩子不能給女人帶,男娃娃也會帶成嬌滴滴哭哭啼啼的小女娃!將來他有了兒子,一定要自己帶,不能交給小禾,等等……他在想什么,兒子?
他永遠都不會有兒子。男人氣場突然低沉下來。“別哭了。我派人給你做一個新的?!弊⒁猓玫氖恰白觥保皇恰百I”。
“只許比這個好。”小手背擦了擦眼淚,不忘談條件。
“知道了。還哭,像個女孩子?!?
蟄蟄:“……”他收回剛才的話,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可愛!可惡,可惡,可惡死了,活該小禾不喜歡他!
九點,餐室。
主位,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有條不紊地進餐,左下首坐著被男人從床上挖起來連睡衣都來不及換的菩禾;右下首,是同樣收拾得英俊帥氣的蟄蟄,優雅地用著早餐。
餐桌上擺著琳瑯滿目滿滿一桌的美食,聶霆珂時不時放些食物在女人餐盤里,等她快吃完時再放一樣新的,偶爾抽空瞥一眼右下方的蟄蟄,意外這小子餐桌禮儀竟這么好,刀叉用法比英式皇家禮儀也不遑多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