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竹林名叫積願林,是南陀山的一大禁地。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實則不然。這裡的上千棵竹樹全由名貴藥湯澆灌成長,竹樹散發(fā)出的香氣對人有補腦補血補氣的特效。能來此修煉的人,只有南陀翁的關(guān)門弟子。歐陽正是其中之一,已是個十五歲的俊朗少年,也有了大人的心思和責(zé)任,他從不虛度一點時間。
挑燈和尚打坐在一塊大白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大白石上的歐陽正。歐陽正也打坐在大白石上,微閉雙目修煉著內(nèi)氣。全身冒出了白色煙霧,臉上大汗淋漓。
挑燈和尚見他皺起眉頭,說道:“修氣之時一心不可二用。”又見他兩腮鼓起,展了眉頭。忽見他怒氣衝衝的睜開了眼睛,接著低下頭。
“師父爲(wèi)何不傳授我練氣的捷徑,難道真如妹妹所料。”歐陽正低著頭咬牙切齒的心道。
挑燈和尚道:“你的怒氣便是你的怨氣,怨氣只能毀你前途。”
歐陽正擡起頭,對師哥說道:“師父爲(wèi)何不傳授我練氣的捷徑。”
挑燈和尚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修武也一樣。”
歐陽正不服的叫道:“劉亦詩爲(wèi)何可以。”
挑燈和尚道:“你兄妹三人,她只一人。你兄妹身子無恙,她身中劇毒。”
“因此師父就可偏心麼?”歐陽正氣的兩眼血紅。
挑燈和尚道:“我給你這個理由是叫你消去怨氣,不是叫你怨氣更重。”他嚴肅的說道:“你應(yīng)該懂的感恩,師父不欠你什麼。”
歐陽正有點吃驚,正色道:“師弟錯了。”
挑燈和尚道:“常掌門派人送來了北極絕學(xué)。”
“我娘可好?”歐陽正心急的問道。
挑燈和尚道:“曹掌門尚有一口氣活,不過沒有醒來。”他見歐陽正閉起雙目繼續(xù)修煉,他面露笑意。接著微微側(cè)頭,眼裡的餘光瞟去一棵竹樹。
這棵樹上吊著一個十歲模樣的女孩,身穿的白衣上有九十九條血痕,她已經(jīng)昏迷不醒。她在前夜闖入奇珍閣偷吃了漿水荔枝,受了鞭刑。
焰兒帶領(lǐng)兩個女弟子走了過來,她們看見了被吊在樹上的女孩。她們?nèi)鄽q,相貌平平,臉色冰冷,眼神嚴厲。從她們身穿的黑裙上能夠看出是南陀山刑法弟子,個個鐵面無私,武功超羣。
一個女弟子道:“敢偷吃漿水荔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一個女弟子道:“她不是歐陽長毅的女兒必死無疑。”
“你們?nèi)グ阉畔聛怼!毖鎯赫f完走來了挑燈和尚的面前,抱拳說道:“師哥,我們將她帶走了。”
挑燈和尚點了頭。
歐陽正趕緊睜開眼睛,問道:“你們?nèi)绾翁幹盟俊?
焰兒轉(zhuǎn)過身,對歐陽正道:“她會被帶去後林直到死去。”
歐陽正大吃一驚,喝道:“放肆!”
焰兒看著無比憤怒的歐陽正,嚴肅的說道:“歐陽公子注意用詞。”
歐陽正跳下白石,對焰兒叫道:“今日你害我小妹,明日我要你死無全屍。”
焰兒不動聲色的道:“我按門規(guī)量刑,我問心無愧。”
歐陽正咬牙切齒的瞪了瞪焰兒,他跑來注視著草地上的歐陽善緣。他見善緣的嘴脣乾燥開裂,對走來身前的焰兒說道:“給她喝口水。”
焰兒點了頭,一個女弟子把隨身的水囊遞給了歐陽正。
他給小妹喝了些水,看著小妹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哥哥。”善緣哭出了一聲,直叫歐陽正心碎。她見哥哥眼裡的淚水飛灑,哭道:“我害怕。”
“不怕,哥一直在你身邊。”歐陽正將善緣抱在懷裡,善緣露出了笑容。
焰兒道:“帶她走。”
兩個女弟子上前來押,歐陽正叫道:“我不許你們碰她。”
善緣驚道:“哥,她們帶我去哪裡?”
歐陽正笑道:“哥在哪裡你就在哪裡,誰都不能帶你走。”
一個女弟子道:“歐陽公子,這裡是南陀山,不是北極門,請你自重。”
歐陽正憤怒的甩起頭,盯著焰兒道:“漿水荔枝是我偷的,與我小妹無關(guān)。”
善緣心急的叫道:“不是我哥偷的,是……是我是我是我。”越叫越大聲,也越加勇敢。
焰兒道:“歐陽公子,不要讓我們爲(wèi)難。”
歐陽正冷笑道:“殺了我就可帶走善緣。”
“不許殺我哥。”善緣憤怒的對著焰兒大叫。
焰兒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臉色瞬間冰冷,正欲開口,聽見挑燈和尚走來說道。
“師弟。”挑燈和尚道:“什麼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你應(yīng)感恩師父保住了小師妹的性命。至於小師妹是兇是吉,要看你是否能鶴立雞羣。”
“請師哥明示我。”
“明年比武大會你若拿下第一,你就可向師父求情饒了善緣,我想師父也是這麼想的。”挑燈和尚道:“二十一門裡的弟子能打敗你的人沒有幾個,也可說沒有。”
歐陽正露出了微笑,對善緣道:“哥揹你去後林。”
“嗯。”善緣微笑的點頭。
焰兒正欲阻攔。
挑燈和尚笑道:“師哥有話對你說。”
歐陽正背起善緣走起,兩個弟子一左一右跟著他們。
焰兒道:“我已經(jīng)給足他們面子了。”
挑燈和尚笑道:“就請師妹看在他們兄妹的情義上許了這次。”
焰兒沒有說話,冷著臉要走。
挑燈和尚笑道:“善緣是師父的心頭肉。”
焰兒冷冷的說道:“我關(guān)照她就是了。”要走。
“師妹留步。”挑燈和尚遞來一顆粉麗豆,小聲笑道:“這是師祖送給你的新婚賀禮。”
焰兒依然冷冷的接過粉麗豆,趕緊吃在嘴裡,對挑燈和尚苦笑了一下,走了。
歐陽正揹著善緣,善緣的臉頰枕在哥哥的肩膀上。
歐陽正小聲問道:“是不是曹娟逼你這麼做的?”
一提曹娟嚇的善緣咬住了嘴脣,眼淚掉下。
歐陽正覺到善緣的眼淚打溼了他的肩衣,生氣的說道:“她太過分了。”
善緣可憐兮兮的說道:“我餓了。”
歐陽正忙道:“前邊有桃樹,哥給你摘桃子吃。”說著疾步向前,兩個女弟子緊跟上來。歐陽正忽見一道綠影從眼前閃過,一個綠衣少女站在他的對面。這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少女,任何的詞語都無法形容她的美貌。尤其她的眼睛像是湖中的明月,深情而皎潔,若是眨眼,彷彿水中漣漪波動。
“夢師姐。”善緣說著掉淚。
“師妹受委屈了。”夢深情心痛的掉淚。
歐陽正冷著臉道:“我們有血海深仇。”
夢深情道:“在沒有查清之前,我是你的師妹,她的師姐,我們早已說好了。”她見歐陽正的眼睛看去了別處,她對善緣道:“她們帶你去哪裡?”
“後林。”善緣掉著眼淚。
夢深情對歐陽正說道:“這要看你了。”
歐陽正滿臉不屑的:“關(guān)你什麼事。”
夢深情從身上解下了一個布袋,遞給了善緣:“這裡是治傷的藥,還有一些吃的。”
善緣笑道:“謝謝師姐。”
“假惺惺的,躲開。”歐陽正揹著善緣走了起來。
焰兒和兩個弟子對夢深情點頭致敬,夢深情也點頭謝過。她的爹爹是武林盟主,地位不輸劉夫人。她和劉亦詩是出了名的死對頭,但她從不惹是生非。她走進了積願林迎面遇到了劉亦詩和曹娟,她微微低頭。在與劉亦詩擦肩而過時,聽劉亦詩說道:“明年今日我要你的命。”她神色自若的走著,心道:“你心眼小到讓我同情。”
“她真美。”曹娟笑道,故意氣劉亦詩。
劉亦詩冷笑道:“你別忘了你和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曹娟道:“師父說過好多次了,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們要以禮相待。”
“隨你。”劉亦詩臉上輕笑的向前走了。
曹娟走在她身後說道:“不知道夜入機過的好不好?”
劉亦詩冷下臉:“我在南陀山有兩個仇人,夢深情、夜入機。其外所有人我都喜歡。”
“那時你倆是小孩子,懂什麼啊,你看在瘋無常的份上也應(yīng)饒過她,她早是丐幫弟子了。何況她已經(jīng)夠可憐了,正在寧亭山上望咱們南陀山呢!呵呵哈哈。”曹娟笑出了聲。
劉亦詩生氣的說道:“我額頭上的傷疤就是他留下的,本該屬於我的傳擒指也被她搶走了。她憑什麼搶我的東西,我豈能容她。”
“那是太可恨了。”曹娟心裡得意,道:“不知寧亭山明年敢不敢來比武,我想不敢。夜入機資質(zhì)一定最差。”
“你怎麼知道她的資質(zhì)最差。”
“她七歲時的個頭比我哥還高,標(biāo)準一個傻大個。”曹娟笑笑。
劉亦詩笑了:“她真是個傻大個,我看在瘋無常的份上不和她計較了。她在寧亭山過一輩子,我也不去找她麻煩。不過,她一定要交出傳擒指法。”
“你是丐主,瘋無常敢不聽你的啊!”
劉亦詩生氣的哼了一聲,道:“他對我說他的武功只傳夜入機,真是個老糊塗蛋。”
“我聽師父說陰銀赫氏秘笈比傳擒指高深,你學(xué)傳擒指是在浪費大好人生。”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夜入機敢來武林大會,你就打她個皮開肉綻,屁股開花,遍體鱗傷。”曹娟想了想,道:“我記的夜入機也很漂亮,不知現(xiàn)在漂不漂亮。”
“一個野孩子而已。”劉亦詩臉上無所謂的,其實心裡嫉妒夜入機的美貌。
曹娟笑道:“挑燈師哥說寧亭山只有粗茶淡飯,夜入機一定沒你漂亮。”又擔(dān)心的說道:“你是天下丐主,你理應(yīng)是最漂亮的纔對,絕不能輸給夢深情。可是,粉麗果少的可憐,我看師父最多隻有三顆了。”
“長相是爹孃給的,是獨一無二的。她比我漂亮,我真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就不說出妙計了。”曹娟朝前走了。
“你想不想重振北極門。”劉亦詩冷著臉看著曹娟笑嘻嘻的轉(zhuǎn)過身來,說道:“我要萬無一失的妙計。”
曹娟心道:“我們幾個之中最狠的就是你,我一定要比你還狠。”她走來對劉亦詩耳語著什麼,劉亦詩的小臉緩緩的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