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里,刮著絲絲涼風。積愿林里沒有一人,那根把善緣吊在竹樹上的繩子還在。在積愿林的盡頭,有一條銀色瀑布,在這龐大的南陀山上它并不壯觀,倒覺的靈巧。兄妹倆站在瀑布流下來的河邊,吵的不可開交。
歐陽正氣憤的叫道:“這些年你從沒有把善緣當做妹妹,你也從沒有認清現狀。雖然善緣不是娘親親生,但她是我們歐陽家的后人。在這世上,除了娘親和常芙,我們唯一的親人就是她。”
曹娟心煩的叫道:“就算你練成北極絕學又能咋樣,別說打敗夢天深了,夢深情都能打敗你,更別說劉亦詩了,甚至夜入機都能勝你。”
歐陽正咬牙道:“日月循環,誰能料定。今日他瞧我不起,明日我叫他高攀不起。”
曹娟冷笑道:“師父不把練氣的捷徑傳給你,就是要你變成劉亦詩和夢深情的奴才。”
歐陽正喊道:“她們憑什么。”
曹娟道:“這不明擺著么,南丐稱霸東西南三方,十洞天稱霸南武林,她們日后若是聯手,我們不為奴才怪。”
歐陽正冷靜的說道:“劉夫人親口說夢天深是幕后兇手。”
曹娟道:“萬一不是呢!”她見哥哥吃驚,又道:“若是的話,師父早殺了夢天深。依我看,真兇另有其人。”
“是誰?”
“你想啊,夢天深是羅家的大恩人,靜灰師太怎么會恩將仇報,一定是受人威脅。可是,她入佛門幾十年了,也是全武林出名的菩薩心腸,怎么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何況,靜灰師太的絕學不是幾年內就能練成的。我想師父也想不通這兩點,所以遲遲不決斷。”
“那會是誰?”
“是誰對我們都不重要,我們現在的能力太小。你只有成為天下第一,才能翻身。”
“我們兄妹不是武學奇才,想在十年內成為天下第一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要想辦法補救。”曹娟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錦囊,將里面的一個小白果倒在了手掌上,對哥哥笑道:“這就是漿水荔枝,你快吃了它。”
歐陽正盯著妹妹手掌里的一個小白果,氣憤的說道:“這是小妹用一輩子換來的,要吃也是小妹吃。”
曹娟生氣的哼了一聲:“白費心機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歐陽正好奇的看著妹妹那張委屈的小臉。
曹娟掉下了委屈的淚水,道:“我好不容易偷來的,你卻不領情。我以后再不對你好了,你是個無情的人。”
歐陽正納悶:“明明是你陷害小妹。”
曹娟理直氣壯的叫道:“我沒有陷害她,是她自愿的。”
歐陽正叫道:“你又騙我。”他見曹娟哭出了聲,忙道:“你說說看。”
曹娟哭哭啼啼的說道:“半年前,我偶然聽一個師姐說,漿水荔枝除了用來煉不老神丹之外,還有倍增內力的神效。我將此事告知了善緣,叫她去引開看守奇珍閣的弟子。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們都是為了你。”
歐陽正吃驚的睜大眼睛,淚水仿佛瀑布一樣飛瀉。
曹娟抽泣的說道:“你吃了它增加了內力,明年武林大會上拿下第一就能救小妹了。”
歐陽正抱緊了妹妹,泣道:“是哥錯怪你了,是哥該死。”
曹娟流出的淚水變熱了,笑道:“我們是親兄妹,我不疼你我疼誰。我和小妹的資質不如你,所以你來挑起重振北極門的大梁。小妹為你付出這么大的犧牲,已經證明和我們是一條心,我會把小妹當親妹妹對待。”
歐陽正抽泣的笑道:“哥謝謝你和小妹,哥一定救出小妹。”
曹娟道:“能偷到陰銀赫氏秘笈就好了。”
歐陽正忙道:“你不能再鋌而走險了。”
曹娟一把推開了哥哥,道:“不鋌而走險怎么重現前日風光。”
“可是”
“沒有可是。”曹娟斬釘截鐵的叫道:“我們是歐陽長毅的兒女,全武林都在盯著我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歐陽正低下頭沉默了,眼淚不停的掉下。
“吃了它。”曹娟遞來了手里的漿水荔枝,遞在了哥哥的臉前。
歐陽正鼻頭一酸,眼淚狂灑。
“哥…”曹娟看著哥哥掉下來的淚水打在了她手里的小白果上,她深情的叫了一聲哥。她也知道哥哥不易,這些年沒日沒夜的練武。
歐陽正點了點頭,張開嘴巴吃了妹妹手里的小白果。此果入口即化,驚的他抬起了頭。
“怎么了?”曹娟害怕的說道。
歐陽正忽然蹦出了笑臉,道:“好甜!”
曹娟白了一眼:“苦的都在后面,給你。”她把錦囊遞給了哥哥,道:“這里面是練氣的捷徑,是我以死相逼師父才告知我的。”
歐陽正接過錦囊,開心的笑了,道:“會不會是娘親藏實了開天歸元。”
曹娟道:“我們北極門之所以還能在武林生存就因開天歸元,至于它到底在哪里,我認為娘親和劉夫人其中一人不會不知道,因為她們是天下最精明的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她觀察了幾眼周圍,見周圍安全,對哥哥笑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娘親。”
歐陽正慚愧的說道:“那時我只知道貪玩。”
曹娟道:“我記的娘親當年總說外公怎么還不回來這句話,每當娘親說完這句話后都會說與夜圃圖有關的事情。娘親當年一定認為外公去找夜圃圖了,所以開天歸元十分重要。武林早已流傳一句話,得了開天歸元就得了夜圃圖。娘親是天下最精明的女人,一定會保護好開天歸元。”他見哥哥突然跑了回去,叫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練功,你早點回去。”歐陽正狂奔向積愿林。
“我還沒說完呢!”曹娟無奈的撇撇小嘴,拍死了臉上的一只蚊子。她看著手里的蚊子,叫道:“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死了活該。”她哼了一聲,扔掉了手里的死蚊子。但心里一直是憤怒無比,全憑自己盡力的壓著。“這要忍到什么時候啊,真煩。”她一邊抱怨一邊往回走,在走到河水的上游時,猛地定住腳步,看見前邊樹林里有兩個人影抱在一起。從人影的身高來看,是兩個成年人。而在夜里,積愿林里只能是挑燈和尚和花俏有資格來。曹娟向來好奇心很強,這次更不會錯過。她了解師哥師姐的耳力驚人,所以打著赤腳摸來。
這個高大的男人名叫林起,長的濃眉大眼,一身正氣,是紅老鬼的大弟子。武功不輸楚銘丙,也深得南陀翁喜愛。可是,他向來看不慣楚銘丙狐假虎威,所以,他在南陀山只是個夜巡官。被他抱在懷里的女人是焰兒,他們早是一對了。但現在南陀翁要把焰兒許配給秦進,他們來此商量對策。焰兒只有在林起的面前才會顯露出女人的溫柔,也可說她心里只愛林起。這種男歡女愛的事也讓曹娟好奇的不得了,她半蹲在一竹樹后屏吸窺視。
林起道:“是楚銘丙想拆散我們,大師伯聽信了他的讒言。”
焰兒生氣的說道:“南陀翁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事都聽他的。今兒個花俏擇了日子,我和秦進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六。”
林起狠狠的說道:“他死了,我們也有希望。”
焰兒驚道:“他可是劉夫人的親信。”
林起笑道:“無論是誰的親信也不能阻攔我們相愛。”
曹娟心道:“這就是愛情啊!”
焰兒道:“不可胡來。”她見林起皺起眉頭,道:“秦進是個好人,我對他道出苦衷,我想他會答應。”
林起驚道:“他會舍得你么!”
焰兒笑道:“都說了他是好人。”又為難道:“他也是師命難違,只是不知哪個姐妹愿意嫁給他。這樣的話,我們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他。”
林起脫口而出:“魏大翠。”
焰兒想了想,道:“魏大翠向來心高氣傲,她肯定不愿意。”
林起也覺不適,笑道:“琴雯呢?”
焰兒一拳輕輕的摧在林起的胸口,道:“你就是忘不了她。”
林起笑道:“你總說這樣的胡話,我與琴雯是同鄉,當然待她不同別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焰兒笑道:“你能說動她當然好了,就怕她也不愿意。秦進四十幾歲了,她才二十二歲。”
林起笑道:“我盡力而為,她不同意,我去和大師伯坦白,大師伯不同意,我們還有師父為我們做主。”
焰兒笑道:“師父最疼你了。”
“我最疼你了。”林起狂野的親吻著焰兒。
“別別。”焰兒神色慌張起來,發現林起的手撩起了她的裙子。
曹娟慌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心道:“不要臉。”但是心里好奇的不得了,眼睛從指縫里窺著他們行歡。“我現在去告發他們,他們必死無疑,可是,我能落到什么好處。放過他們,又很可惜。”曹娟老氣橫生的說道:“混賬。”接著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他們從草地上爬了起來。忽見林起提掌劈來,她不動聲色的說道:“師父就在周圍。”
林起急忙收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發抖的說道:“曹小姐饒命。”
向來冷傲的焰兒發現曹娟手里提著一雙鞋子,定是偷看了很久,她為了顧全性命,只能跪下告饒:“懇請曹小姐放過我們。”
曹娟冷笑道:“你們敢來積愿林廝混,是沒把師父放在眼里。”她看去焰兒道:“來此廝混的弟子必死無疑,你是罪加一等。”她看去林起道:“我此刻大叫一聲,師父立刻趕來。”
林起忙道:“我們一時糊涂,懇請曹小姐開恩。只要曹小姐放過我們,我們愿為曹小姐做牛做馬。”
曹娟道:“做牛做馬那是丫鬟,我好歹也要叫你們一聲師哥師姐。幸好是被我遇上了,如果被師父遇上你們可就完蛋了。”
林起道:“曹小姐說的是,我們以后再不敢了。”
“請曹小姐放心,我不會叫歐陽小姐吃一點苦。”焰兒強顏歡笑的說道。
曹娟笑道:“我的小妹不可能偷東西,我只希望師姐明察秋毫。”
“這……”焰兒明白曹娟的意思,她為難起來。
曹娟生氣的哼了一聲。
林起回過頭忙道:“你說句話啊!”
焰兒道:“那夜,半坡師兄親自抓了歐陽小姐。歐陽小姐也已認罪,我實在無能為力。曹小姐還有什么心愿,我們盡力就是了。”
“日后再說,你們趕緊離去,師父很快就來了。”曹娟看著他們狼狽的逃竄,心里美滋滋的。而她沒有察覺暗處的夢深情,夢深情躲在一棵樹頂將發生的一幕盡收眼底。
夢深情抱著樹干,心道:“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你們知道這句話很要命了。”她見曹娟穿上鞋子走了起來,她叫了聲師妹。
曹娟大驚失色的轉過身,看著夢深情從樹上跳了下來。曹娟翻了個白眼,道:“我和你無話可說。”她轉身要走。
“我不想與你們兄妹為敵,我始終堅信爹爹不會做傷害武林的事。”
曹娟氣憤的說道:“我失去的我都會一一的拿回來。”
夢深情看她動步,說道:“你沒有開天歸元,你一樣拿不回。”她看曹娟一直沒有停下腳步,笑道:“你一直懷疑劉夫人盜走了開天歸元,因為開天歸元也能延續劉亦詩的性命。”
曹娟愕然定步,心里驚道:“她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事。”
夢深情看她定步,走向了她說道:“你現在討好劉亦詩是為了日后劉亦詩助你哥哥重振北極門。”
“你來南陀山習武也是為了討好劉亦詩。”曹娟沒有轉身的冷笑道。
夢深情走來了曹娟身后,道:“你居然這么想我,我倒覺好笑。”說著笑了笑,看著曹娟回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難道不是么!”
“爹娘把我送來南陀山是為了南陀翁保全我的性命,其實我們的處境一樣。你冰雪聰明,應該能想到。”
“莫非劉亦詩的處境也和我們一樣?”
夢深情搖搖頭,道:“雖然劉夫人失去了北丐,但是東西南三丐的勢力依然是全天下最大的。”
“她為何遲遲不出手殺你爹爹?”
“武林大亂,得意的是朝廷。朝廷早想收復武林,一直在等時機。”
“武林都在傳你爹爹是李世民的一條狗。”
“造謠的人也許就是殺敗你北極門的兇手,也許也是嫁禍我爹爹的兇手。”
“何人能布這么大的局?”
夢深情搖搖頭,道:“倘若師父和劉夫人是一條心,我十洞天早已不存在了。”
曹娟冷笑:“沒想到你瞧不起你爹爹,你爹爹可是武林盟主呢!”
夢深情道:“武林盟主不是天下丐主的對手,不然我的妹妹也不會死。”
“你恨劉夫人!”
“我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夢深情雖是語氣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但曹娟聽起來卻和她壓在心里的憤怒一模一樣翻江倒海。
“你有什么妙計?”
“殺了她和夜入機,我們才能翻身。”
“夜入機!”
“她得了瘋無常的真傳就是天下第一。”
“為何?”
“我們兩家絕學加起來都不是傳擒指的對手,以劉亦詩的資質在二十年內練不成陰銀赫氏秘笈。所以,夜入機是天下第一。”
曹娟得意的笑道:“夜入機見了我就像老鼠見了虎。”
“她早已是西紫真長的關門弟子。”
“這件事我早知道了,我斷定她一輩子平庸無奇。”
“在師父的眼里沒有資質差的弟子,我想瘋無常也是一樣。”
曹娟再不遲疑:“我有什么好處?”
“我們平分武林,你北我南。”
曹娟驚道:“光憑我們二人!”
夢深情笑道:“還有你的哥哥妹妹,我們四人殺她們二人綽綽有余。只要方法得當,師父也奈何不了我們。”
“劉亦詩寸步不離師父,我們無從下手。”
“我們會尋到一個萬無一失的時機。”
曹娟微笑的點點頭,心道:“我這苗墻頭草會笑道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