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果然如系統所說,湄師叔逃,紅蓮醒。花容心中滿腔怨氣無處發泄, 連砸個杯子的力氣也無, 不免成天陰鬱。
藥谷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她, 連侍候她的人也收起不耐, 輕手輕腳地做事。
倒是昨日被趕走的沈臨岸圍在花容的身邊, 逗弄花容開心,非要給她畫眉。
花容經不起他幾次三番的請求,同意他拿了螺子黛給自己畫眉。
沈臨岸經過半小時的時間, 總算給花容畫好了,讓出了鏡子。
花容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他一下午的時間都耽擱在這裡了!
等花容看了沈臨岸精心給她畫的眉妝, 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一條粗粗的毛毛蟲, 眉尾還被拉長,成尾巴了, 這是要鬧哪番?
“這是現在最流行的,看我畫得多時尚,好看吧?”沈臨岸彷彿看不到花容的臉色似的,還像花容邀功。
花容眉毛一扭,看鏡子裡自己的眉毛愈發像一條爬動的蟲子, 她毫不猶豫地用最犀利的詞語把沈臨岸罵得狗血淋頭, 罵髒話都不吐髒字, 也不帶重樣。
沈臨岸腆著臉說:“那是你不懂欣賞, 我把你帶出去給別人看, 保證收到百分百的回頭率!”
花容略爲心累,要是自己能動, 直接將他嘴一封,給他畫一個美妝,綁在藥谷大門上,看他覺得美不美!免得自己罵得口乾舌燥,浪費口水!
“乖,拿杯茶給我喝!”花容眼睛一轉,決定不罵了,換個法子折騰沈臨岸。
“太涼!”
“太燙!”
“太苦!”
“太淡!”
“太難喝!”
“……”
花容悠哉地挑刺,讓沈臨岸再跑一趟,重新給她泡茶。
沈臨岸苦著臉,來回跑,還不敢衝花容發脾氣,花容直接說了,泡不好茶,這點用處也沒有,就別在她眼前晃了。
“花容,太難喝也能算理由嗎?”沈臨岸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捶著腿,不滿地抱怨。
花容疑惑地問:“那太好喝?”
“唉!”沈臨岸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拿了盆水進來,把花容的眉毛擦乾淨了,再狗腿地遞上一旁的茶水,笑道:“花容,這回好喝了吧?”
花容被餵了一口茶水,點頭,滿意地說:“剛好符合我的口味。”
“真傲嬌!”沈臨岸小聲地抱怨。
花容瞪了他一眼,尾調揚起,問:“你方纔說什麼?”
“我說你真是高貴冷豔,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爆胎……”沈臨岸滿嘴跑火車,自己反笑了起來。
花容也露出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明朗笑容來,也明白沈臨岸是故意逗她開心,也不在在意心中的煩悶了,讓沈臨岸推自己去紅蓮的屋子。
沈臨岸看著一旁新做的木製輪椅,將花容抱起來,不大肯放下了,他還沒抱夠了,這東西就出來了,以後花容肯定只坐輪椅,不肯讓他抱了。
“怎麼了?”花容輕拍著沈臨岸的胳膊,像是輕輕地撫摸一樣,實在是她沒恢復多少力氣,連喝茶都要人喂。
沈臨岸臭著臉把花容放在輪椅上,狠狠地親了她一口,惡狠狠地說:“沒事!”實則他心裡盤算著明天把輪椅弄壞,多抱花容幾天。
花容被推著往紅蓮養傷的房間去,一路上看見各種奇花異草。沈臨岸一路纏著花容說話,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還想去摘一朵色澤鮮豔的花,要給花容戴上。
花容用驚異的目光看了沈臨岸一眼,無語地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送毒花給我,是想毒死我嗎?”
沈臨岸瞪大了眼睛,“毒花?”
“左邊是藥草,右邊是毒草,兩邊氣味混合,相互抵消,這裡才能過人?!被ㄈ蓦S口給他介紹藥谷的傳統田地分佈,語氣淡漠,像根本不將藥谷放在眼裡一樣。
沈臨岸抓了抓腦袋,憨笑了下,問花容:“你這麼熟悉藥谷,怎麼不學習醫術?你的師妹紅蓮不是有好醫術嗎?”
花容語氣帶著淡淡的失落,“當時想學,但師傅並不想我學。”
“爲什麼?”沈臨岸刨根問底。
“我武功比紅蓮高,師傅不希望我贏她太多。他讓紅蓮得到藥谷的支持,是不想我殺她吧?畢竟,像魔宮宮主,有太多地方離不開藥谷了?!被ㄈ荽瓜马?,冷淡地分析道。
沈臨岸看著花容的模樣,不由爲她難過起來。他停下了輪椅,跑到花容面前蹲下,抓著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認真地說:“花容,我希望你贏就好,我希望你能一直快樂地活下去。即使是所有人都背棄你,我也不會的。”
花容覺得沈臨岸這承諾來得莫名其妙,但觸及他如蔓草幫柔軟的眼神,一下子將她的心纏繞了。於是,她輕聲應了聲:“好。”
沈臨岸笑容明媚起來,抓著花容的手親了親。
花容別過腦袋,催促道:“還不快走!”
沈臨岸就推著花容歡快地前行了,一路上哼著不知名的歌,節奏感很強,偶爾低頭在花容耳邊唱一句“我愛你”,弄得花容面紅耳赤。
到了紅蓮的住處,一衆穿著白色弟子服的人站在門前,看見花容過來,攔住了他們,向紅蓮通報,才讓花容進來。
花容素知紅蓮在藥谷很受歡迎,一對比自己那邊冷冷清清,才知道什麼叫門前冷落車馬稀了。她冷哼了一聲,這也是她不喜歡到藥谷裡來的原因。她更喜歡一個人呆在藥谷裡的華裳宮分部,靜悄悄地躲在禁地中,巡視著她的王土。
“讓紅蓮出來,我救了她,她就是這樣對待她的救命恩人嗎?”花容等得不耐煩,衝著藥谷弟子冷冰冰地命令道。
奈何,這裡真不是她的主場,而她在藥谷的形象不是受傷,就是服毒,實在沒什麼震懾力。
沈臨岸看著傲慢的藥谷弟子輕蔑地瞥了花容一眼,理也不理她,不由驚訝極了,復又大笑起來。
“哈哈……boss大人,你也有今天?。 鄙蚺R岸肆意地嘲笑花容,將boss大人眼角沉了下來,馬上要發脾氣了,連忙低下聲,放軟了聲音誘惑著花容,“要不你叫我一聲夫君,我帶你闖進去?”
花容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眼神與剛纔藥谷弟子如出一轍,你確定這不是更丟臉嗎?
沈臨岸愈發湊了過來,紅脣都要印在花容的臉上,花容往後仰了仰,沈臨岸壓低了聲音,降低了要求,“要不你親親我?”
花容鄙視地望著他,沈臨岸便已經湊上來了,含住了花容的紅脣,舌尖輕舔著她的脣瓣。
花容頓時覺得丟臉丟大發了,這麼多人看著了,沈臨岸也太不要臉了!因此死活咬著牙,不肯讓沈臨岸的舌頭鑽進來。
沈臨岸輕笑了幾聲,放開了花容,抱著花容闖了進去。
花容躲在沈臨岸的懷裡,都不敢見人了,隨便在他的衣服上把口水擦乾淨了,摹挲得嘴脣有微微腫脹的感覺。
等紅蓮令坐在室內,看見花容被人抱進來時,很是驚悚了一番。她平日所見的花容是強大而冷情的,有著禁慾般的冷漠,當她露出嫵媚妖嬈的模樣時,必是施展魅術。而花容用魅術對付的男人,大多是死亡的結果。
因而,紅蓮第一想法是:這個男人怎麼還沒死?
當紅蓮看見花容的面容轉過來時,紅脣微微發腫,眼角情意融融,又被驚悚了一下。她仔細地看了沈臨岸的容顏,問:“宮主,你這是……”
花容並不想討論這件事,她指揮沈臨岸將她放在椅子上,沈臨岸卻自己坐在椅子上,把花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花容惡狠狠地瞪了沈臨岸一眼。
紅蓮看了花容的情況,立即明白了花容又在祭練百毒不侵的體制,她還在孟城主的幫助下,對花容下過毒。
“你這是又要練百毒不侵了?對自己還真狠!”紅蓮在藥谷就恢復了本性,不再像在涼州城一般隨時掛著慈悲的面具了,各種神情很活泛,花容看得順眼多了。
“百毒不侵?”沈臨岸臉色變了,抱住花容的手臂都有些發抖,像是詢問花容,語氣裡卻已經帶了絕望的肯定。
花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沈臨岸垂頭凝視著她的眼,眼神破碎,裡面的哀傷似乎要流露了出來?;ㄈ莩粤Φ財E了擡手臂,想說些什麼安慰他的話,卻一時囫圇在喉間。
紅蓮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消息是孟城主無意跟她透露的,或是有意,她就抓著這機會弄死花容了。卻沒想到她被那老奸巨滑的傢伙先騙了,又折在湄師叔手上。最後沒想到是她一直當做仇人的花容救了她。
“你爲什麼救我?”紅蓮神情彆扭地問,一副想問,又不想承花容情的模樣。
“我閒得沒事做!”花容想到自己剛剛被攔在門外,沒好氣地說。
紅蓮瞬間神情陰森森的,想撲上來滅了她,但她身體還虛弱極了,抵不過沈臨岸帶著花容輕輕一轉,避開了她的攻擊。
“是啊,我們差點被湄師叔殺了,是閒的沒事做,才救你這惡婆娘!”沈臨岸犀利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