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斥責
“總裁,這是喬小姐的離職信。”
Johnny知道喬默和慕錦年的關系,收到蘇桃轉交的離職信后,就立刻驅車來慕森,交給了聶華岳。
慕錦年捏著那份字體娟秀的離職信,冷聲念道:“因私人原因無法勝任高壓力的工作……”
他本來該昨天就出院的,慕老爺子不放心,又讓他做了個全身檢查,一耽誤就晚上了!
這幾天喬默為了照顧他都沒睡好,便忍了要去見她的沖動,本想著中午約她一起吃飯溲。
慕錦年的情緒一向隱藏的很深,此刻,在聶華岳和johnny面前,也只是沉了沉眸子里的顏色。
掏出手機,熟練的撥出了一個號碼:“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慕錦年俊挺的五官緊緊繃著,他抿唇,看了眼連大氣都不敢出的johnny,“你先出去吧。恧”
他拿起煙盒,走到落地窗前,低頭點了支煙。
手指一彈,燃過的火柴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落進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青白的煙霧模糊了他眼底深沉的寒意!
十分鐘后,聶華岳放下手中的電話,硬著頭皮說道:“總裁,喬小姐帶著喬喬少爺去了A市。”
慕錦年瞇著眸子,有短暫的幾秒鐘失神。
A市。
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握著,面上還是一副漠然的神色,深深吸了口煙,聲音隨著煙霧溢出:“恩。”
“需要我定機票嗎?”
“不用了,她想走,就讓她好好靜一下。”
將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盒里,他捏著眉心,從旁邊的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
聶華岳勸阻:“總裁,醫生讓你這半年忌酒、忌生辣硬冷的東西。”
“恩。”
慕錦年淡淡的應了一聲,彎腰用銀夾子從冰桶里夾了兩塊冰放在杯子里,琥珀色的液體卷著冰塊撞擊著杯子,發出‘叮叮’的脆響。
“總裁。”
火辣從喉嚨燃燒到胃里。
一陣痙攣般的疼痛從胃部傳來,他微微瞇眸,靠坐在身后的臺架上!
“適合的骨髓還沒有消息?”
“恩,已經安排慕森旗下的員工都去做配型了,因為工程太大,到現在還有一半的結果沒出,已鑒定出的結果里暫時沒有合適的。”
“出去吧。”
他坐回辦公桌前,接著處理剛才未處理完的文件。
“總裁,”聶華岳遲疑了一下,“飛機同行的旅客名單中,有季總的名字,位置就在喬小姐的后排。”
喬默下午睡的早,凌晨三點就醒了。
“好餓。“
她摸著肚子揉了揉,一轉頭,才發現喬喬沒在身邊。
兩米寬的大床上,就她一個人。
腦子里‘嗡’的一聲,喬默猛的從床上坐起,背心里沁出了一層冷汗,“喬喬。”
房間里只聽到她一個人急促的喘息聲,從床上下來,慌張的按開床頭的燈。
連喊了幾遍,都沒人回應!
在房間里找了一圈,甚至連馬桶都掀開來看了。
沒人。
她茫然的站在房間中央,腦子里一片空白,來來回回的只有一個想法——
喬喬丟了。
季景初。
對了,季景初還在隔壁的房間!
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喬默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她站在走道上,兩邊都是房間。
季景初只跟她說,他住隔壁。
沒說是左是右!
她愣了兩秒,徑直敲響了左邊的門。
記憶中,寥寥的幾次跟季景初在一起,他都總是走在她左邊的位置,替她遮住一切未知的危險。
只響了一聲,門就開了。
讓喬默不由的有些愣怔,也微微松了口氣,這個點,能這么迅速開門的,估計就只有季景初了。
“景初,喬......”
后面的話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尷尬的頓住了,唇瓣微啟,那模樣,挺滑稽的。
慕錦年披著睡袍,腰帶沒系,里面只穿了條黑色的內褲,露出讓人血脈噴張的胸腹肌肉和修長有力的雙腿。
喬默的視線只敢停在他的胸口以前,聲音微暗:“錦年。”
她沒想到他會來找她。
緊張的扯著衣袖,唇瓣也慘白慘白的。
慕錦年淡淡的看了她兩秒,沒有喬默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他似不耐的蹙了蹙眉,往后退了一步,關門!
“錦年,”喬默急忙伸手撐著關過來的門,“喬喬不見了。”
“喬喬不見了,就去找喬喬,跟我說,”他挑眉,眉眼攏著淡淡的不屑和譏誚,尾音上揚:“有用?”
喬默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愣愣的看著他冷然的臉:“我......”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睡了,明天早上有個會,”說完,他轉身進了房間:“走的時候順手關門。”
“你是來,出差的?”
是自己不告而別,他惱怒生氣是正常的,以他驕傲的性子,不提分手就是奇跡了,又怎么能指望他特意來找她。
但喬默還是控制不住,想親自確定答案!
“你覺得?”
臥室門‘砰’的一聲關上,喬默擔心喬喬,也沒顧得上跟慕錦年解釋,轉身快步往右邊的房間走去。
喬喬一直很懂事,不會亂跑,也許只是睡醒了,不忍心吵她,就去找季景初了。
身后的門突然被拉開,風卷殘云般,待喬默反應過來,已經被拽著手臂拖進了房間。
重重的跌進柔軟的被褥,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慕錦年俯身,雙手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
水晶燈散發著柔和的暖光,喬默嬌小的身影被慕錦年投下的陰影攏住。
她撐起身子,急道“錦年,我先找到喬喬,再跟你解釋。”
“解釋?”慕錦年冷笑一聲,涼薄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喬默身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粒子,這樣的慕錦年,是她不曾見過的鋒利冷銳,上次把她鎖在房間里,也只是怒而已。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只是帶喬喬出來度假,不是想躲開我?不告而別只是走的太匆忙,來不及跟我交代?手機是因為太累,睡著了,忘了開?”
他的每個問題,都成功的堵住了她所有能想象的借口。
不過,她也不打算說謊。
“對不起,”她情緒急躁的推攘著慕錦年,“找到喬喬后,再跟你道歉好嗎?”
慕錦年沒動,無論她使多大的力氣,他都像一尊雕像似的,將她禁錮在身下。
看著她焦急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慕錦年心里一陣煩躁,伴隨著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酸痛,他用力的扣住她的下顎。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面如表情的看著她被薄汗濡濕的碎發,“告訴我,為什么要走?”
空氣里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喬默瞌了瞌眼睛。
“因為爺爺說喬喬是個山寨貨?”他的聲音沉沉的砸下來,那股懾人的壓迫力逼得她無法順暢呼吸,“我對你的感情,就被你這般視如草芥?一句話,一個舉動,都可以輕易松手?”
他在笑,菲薄的唇勾起明顯的弧度。
喬默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看著慕錦年,眸子里有那么一剎那的茫然和恍惚。
她是慕錦年的女朋友,但她也是喬喬的媽媽,她可以受侮辱,可以對慕家的態度視而不見,可是喬喬不能,她不能這么自私,讓喬喬本來就脆弱的心靈,再去承受這些不該他年齡經受的歧視!
強忍下喉嚨的哽痛,她努力平息心里劇烈碰撞的激烈情緒,“對不起錦年,喬喬還是個孩子,我不能讓......”
“喬喬,喬喬,”男人幾乎暴虐的低吼,“喬默,你的眼睛里難道就只有喬喬嗎,當初接近我,是因為喬喬,現在離開,也是因為他。”
他眉目陰鷙的看著她,撐在她身側的手指收緊,骨節泛白。
喬默:“......”
喉嚨像是被一塊棉花堵住,她動了動唇,硬是發不出一個字。
慕錦年頹然一笑,自嘲的低語:“也許,我就該讓他死了算了。”
喬默驚訝的瞪大眼睛,她沒想到慕錦年居然會說出這么殘忍而冰冷的話,那是一個鮮活的孩子,曾經依賴他、信任他,和他玩笑逗鬧的孩子。
“錦年,”她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滿眼的不可置信,遲疑的說了一句:“他是喬喬。”
慕錦年起身,理了理皺亂的西裝,“你走吧,喬喬在聶華岳的房間里,估計現在已經睡著了,明天我會讓他給你送到房間。”
“對......”
“出去。”
慕錦年厲聲打斷她的道歉,狠戾的眸子里全是冷光,銳利的切開喬默的心臟,“滾,既然走了,以后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的驕傲,決不允許自己的感情被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
喬默的心好像是被人用刀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只剩下劇烈的疼痛,她隱忍的咬著唇,冷汗從額頭、背心沁出。
她的靈魂好像是漂浮在空中,正冷冷的看著她痛得縮成一團的身體!
慕錦年直接將喬默從床上拽起來,像拖一袋垃圾一樣將她拉到了外面,冷冷的說:“喬默,我們到此為止。”
既然跟我在一起那么痛苦,那么,我放你自由。
以后,再不會有慕家的人來找你的麻煩。
門‘砰’的一聲合上。
聲音太大,驚動了季景初,他拉開門,就看見喬默蜷著身子,抱著雙膝,狼狽的蹲坐在旁邊的房間。
他快步走過去,脫下外套替她披上,擔憂的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觸到一手的冷汗。
“怎么在這里?做噩夢了?”
他并不知道里面住的人是慕錦年,只以為她是害怕了想找他,結果走錯了房間,“抱歉,我忘了告訴你房間號了。”
喬默疲憊的搖了搖頭,頭耷拉著靠在膝蓋上,喃喃:“我只是,不想喬喬受到傷害。”
他已經接受過心理治療了,當時他撕心裂肺的哭聲如今想起來,還讓她心悸。
季景初蹙眉,神色復雜的看了眼她身后緊閉的房門:“怎么了?”
雖然心里已經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但還是希望能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喬默搖頭,大大的眼睛里沒有神采,看著他良久,才閃過一道微弱的光芒,“很晚了,我去睡了。”
他拉住她,就她現在這種狀態,他不放心。
“喬喬呢?”
“睡覺呢。”
喬默一個晚上沒睡,沒有喬喬在,她可以肆意的流露出內心的憂傷。
雙手環著膝,頭擱在膝蓋上,就保持著這個動作整整做了一個晚上!
七點,有人敲門。
她猜想是聶華岳將喬喬送過來了!
現在是冬天,這個點外面還是霧蒙蒙的一片,只看到無數的霓虹光影在霧氣中散著柔和的光芒!
“媽媽。”
喬喬沒睡醒,穿著熊貓睡衣,小手揉著眼睛,嘴巴委屈的嘟起。
看到喬默,就伸出兩只手讓她抱,眼睛又合上了!
那模樣,萌得喬默的心瞬間就軟了一片,所有的付出和舍棄,似乎都值了。
“給你添麻煩,聶秘書。”
喬喬愛踢被子,一晚上要替他蓋七、八次。
她的視線往聶華岳身后看了看,失落的垂下了眼瞼。
聶華岳嘆了口氣,“總裁一個小時前坐飛機回洛安了,喬小姐,”
他遲疑了一下,“保重。”
這種類似永不相見的告別話語,讓喬默原本就郁悶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她點了點頭,“錦年的胃不好,就算是應酬,你也讓他盡量用香檳替代,如果實在不行......”
她自嘲的笑了笑,瞬間覺得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慕錦年如果不想喝酒,別說香檳,就是喝茶,也沒人敢說什么。
聶華岳應下:“好。”
他沒有告訴喬默,總裁昨天才喝了兩杯純的威士忌。
A市有個天然的溫泉,還有兩個4A、級的旅游景區,喬默決定在A市多呆兩天,除了這些,還因為——
喬喬生病了,高燒,反復了兩三次了還沒有褪下。
隨行的醫生檢查了,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
但他的身體不宜遠行,瑞士之行便擱置了!
喬默也有些感冒,不嚴重,就是腦袋昏昏沉沉的,怕喬喬擔心,她一路上忍著沒說。
“喝點水,感冒好的快些,”觀光車上,季景初趁喬喬看風景看的入神,將保溫杯遞了過來,“水是溫的,如果實在不舒服,就靠著我睡一覺。”
“謝謝。”
喬默只是頭疼,也沒有別的癥狀,沒想到還是被細心的季景初看出來了!
季景初沉吟了片刻,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的響起,微啞、干澀,“那晚,在307房間的,是慕錦年吧。”
喬默端著杯子的手一顫,接著若無其事的喝水:“嗯。”
已經過去了。
不是嗎?
這三天,他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徹底到,她有時候都懷疑,前段時間的溫柔綣繾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場夢。
因為太愛他,所以自己編織的夢境。
“小默,如果覺得累,就來我身邊吧,”他看著前方,神色溫潤,淡淡的輕攏著眉,“我會照顧喬喬,照顧你,沒有愛情,或許,你會更坦然一些。”
喬默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她不是一個心冷的女人,就算是為了喬喬心力交瘁,無暇顧及其他。但在聽情話時,和普通女人一樣,會感動,會不知所措。
“景初......”她不善于拒絕,想了很久,才勉強說出一個理由,“這樣對你不公平。”
“我要的不是公平,”他沉沉的看著她慌亂躲藏的臉,伸手捧著她的臉:“我想要的,是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媽媽,快看小松鼠。”
喬喬興奮的指著某處叢林,回過頭,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季叔叔,你捧著媽媽的臉干嘛呀?她上面有臟東西嗎?”
季景初松手,抱起喬喬:“我在讓媽媽看小松鼠呢。”
喬默滿臉通紅,尷尬的抓了抓頭發!
慕森集團總裁辦公室。
慕錦年皺著眉,滿臉不耐的將鋼筆拍在桌上,“你看夠沒有?”
黃若衫嘟了嘟嘴,下顎枕在小手臂上,笑盈盈的說:“沒有,除非你愿意讓我看一輩子。”
慕錦年從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女人,他啞口無言的看著她,終于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一組號碼。
他開的免提。
里面傳來聶華岳的聲音:“總裁。”
“把這個女人從我辦公室拉出去,下次要再放她進來,你就去黃家做上門女婿得了。”
聶華岳平白無故的被罵了一頓,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慕老爺子親自選定的總裁夫人,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擋回去啊。
“慕錦年,我知道你失戀了,好心來陪你,你別不識好人心。”
黃若衫氣鼓鼓的瞪著他。
慕錦年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也只有黃若衫有這個本事,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偏偏還動不的。
指著門口:“出去。”
“我不。”
黃若衫打定主意要將這個男人拿下,死纏爛打、高貴冷艷,慕爺爺教的三十六計,輪番上陣。
慕錦年臉色陰沉,平息了一下情緒,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走了。
黃若衫傻眼了,走了?
潛臺詞不是應該,他怒火攻心,定定的看著她因生氣而表情生動的小臉,俯身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以一種發泄啃咬的力道。
舍友講的小說情節,都是騙人的。
他根本就沒反應,而且看樣子,還被她氣的不清。
完了,這下真的沒救了!
她這一糾結,慕錦年已經走到門口了,這下,什么臺詞場景都沒了,只能依著本能沖過去,死死的從后面抱住他的腰:“我不準你走,慕錦年,我陪你喝酒吧。”
“對不起黃小姐,”聶華岳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黃若衫嚇了一大跳。
聶華岳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推門就看到如此香艷的場景,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總裁胃不好,不能喝酒。”
黃若衫瞪著他,“要你管,滾出去。”
“黃若衫,”慕錦年用力掰開她的手,聲音冰寒入骨,“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