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你瘋了嗎?那輛車子拉不動的!就算把貨都卸下來,也不見得能拉得動,我們還是報警吧?這種時候,你還在逞強什么啊!”我忍不住關(guān)心則亂,真想直接把裴錚從駕駛室里拖出來揍一頓,“你想想,你妹妹還在家里呢,你要讓她沒爸再沒哥,以后當留守兒童嗎!”
“別把我妹妹說的那么不堪一擊啊。再說了,就算沒有我,沒有父親,她不是還有你們嗎?而且,我一直覺得,甜甜到今天依舊單純,善良,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我和父親的確幫她屏蔽了這社會上許多的污濁和不堪,只是……”
“我一直都想盡量的保護她的那份天真與單純,但是現(xiàn)在我卻明白了,我們總說甜甜是長不大的孩子,甚至總是下意識地會去幫她安排,幫她布置,可是就是因為這樣,甜甜才越來越長不大,這讓我意識到,我們真的必須放手了。”
“甜甜沒有錯,錯的是我們,是我們一直太過于強求她的善良,她的單純。也是我們把她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有的時候我也會想,出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對于她來說,是幸運,卻也是一種悲哀。因為真的,除了所謂的愛和保護,我們能做的太少,太少……”
“我相信你們,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我的命都懸在你們,我最信任的人手上。”裴錚說到這里頓了頓,而后又繼續(xù)道,“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我這一次命大,就沒什么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別忘了我和你說的話。”
我愣了一下,而后腦海中瞬間反應(yīng)出了那天我們坐在陽臺上,裴錚對我說的那些,交代的那些事情。白夜蕭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剛要解釋什么,陳義卻已經(jīng)從我們二人中間走過,拿著剛才他拿著的那條鉤子系在了裴錚的車上。
陳義沒有說話,轉(zhuǎn)過身跳上了車,啟動了車子。我轉(zhuǎn)頭看向白夜蕭,他不知何時掏出
了一根煙叼在了嘴里,靜靜地吸了一口。陳義開始踩動油門,一開始就如白夜蕭所料想的那樣,根本沒有可能,但是很快,局面開始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陳義的車子漸漸拉著裴錚的車子向上走,雖然速度很慢很慢,但是卻也能看出來移動,我不禁緊張得摒住呼吸……
“你害怕嗎?”我情不自禁地開口問道,白夜蕭臉頰被凍得有些發(fā)紅,他拿下煙,在兩手指之間夾著,垂眸瞥了我一眼,煙霧在空中升起,卻又很快消散,白夜蕭的聲音悠遠而空靈,仿佛是隔著一座冰山,我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夜蕭很瘦,十只手指也瘦的纖長,放在手中都覺得有些硌得慌。他的手剛才一直插在口袋里,卻依然冰涼,或許他本身就是比較“冷血”的人吧。我把手按在他的手心,本想把他的手捂熱一點,結(jié)果反倒被他帶的手腳冰涼。
記得曾經(jīng)有人說過,手涼的孩子沒人疼。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做不得準,畢竟我血熱,可是站在二十年后回想二十年前的坎坷辛酸路,我能想到的也全都是苦比的事情,也沒見有誰疼過我。我捧著白夜蕭的手哈著熱氣,他卻突然開口,目視著前方。
“我小的時候去找父親,結(jié)果一個人跑到了山上,迷路了,阿錚帶我從山上走了下來。那天晚上山很黑,也很冷,我似乎也聽到了野狼的嚎叫聲,我很害怕,但是阿錚在前面帶路,我就不怕了。后來我遇到過很多可怕的事情,可是我覺得都沒有那天我一個人面對黑漆漆的夜晚那么可怕。”
“我想,連那樣黑的夜我都挺了過來,還會有什么,是我挺不過來的呢?”白夜蕭笑了笑,吸進最后一口煙,把煙尾扔到了地上踩滅,“我也不是神,有些事情,我也解決不了,但是只要阿錚還在,我們就能一起想辦法。”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兄弟,我只知道,
我可以失去很多東西,但是我不能沒有阿錚。”白夜蕭冷笑道,“我不管這一次是誰挑出來的這些事情,我一定都會查的清清楚楚,到時候,我一定要讓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頭一次白夜蕭當著我的面表達他對裴錚的感情。看著他眸中的狠絕,我就知道他說的一切都真誠而坦白。只是白夜蕭從來不善于也不屑于過多的表達情感,才會讓人覺得他似乎與裴錚不大能和的來。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無用的,最要緊的就是趕緊先把裴錚救出來。我牽著白夜蕭的手,站在他的身側(cè),看向一邊的情況。陳義開始踩油門,雖然很費勁但是也緩緩地如同烏龜一般向前爬了一些,而裴錚的車子也有逐漸向上的趨勢。
我不敢喊出聲,只能暗自加油,在心底默默地喊著。陳義腳下的油門越踩越低,車輪幾乎是飛速一樣地旋轉(zhuǎn),裴錚的車也在隨著陳義的車子,一點一點地向前走。我小心地松了一口氣,然而正在此時,卻突發(fā)異變!
山崖邊,裴錚車輪下的一塊石頭錯了位置,硌得裴錚車子歪了一下,而輪子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地面,瞬間敲碎了山崖邊的石塊,裴錚的車子直線向后退,卻被陳義的車牽引著,沒有直接掉下去,我的心幾乎一直都是懸著的……
就在我馬上要放心的時候,卻突然又聽到了一陣巨響,不知怎么,裴錚的車子車輪下的地面突然開始塌陷,一大塊石頭都滑落了下去,裴錚的車子拉著陳義的車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向下墜去!
“裴錚!”
兩輛車拉著,陳義的車子墜落的那一瞬間,我的喊聲已經(jīng)到了喉嚨,卻硬生生地被哽在了喉嚨口,沖破不出那道界線,我愣愣地看著陳義在車子墜落的那一瞬間,推開車門跳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躺在地上,可是裴錚卻隨著那輛車一同墜落到了山崖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