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二樓,光波翼叫來小二打聽藥鋪所在,小二詳細告之,順口問道:“客官莫不是要給那位姑娘抓藥?”
光波翼奇道:“你如何得知?”
小二回道:“昨夜那位姑娘讓我給她房里送了一大桶冷水,我看那位姑娘不知何故,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想來是要沐浴,便問她要不要燒桶熱湯給她,她卻推說不用。您想,一個姑娘家,若真是出了一身汗,再用這冷水沐浴,哪有不生病的?唉,我也不好勸說,沒想到還真……”
光波翼心道:“原來如此。”向小二道了謝,出門買藥去了。
孫遇見陸燕兒蓋著棉被尚自怕冷,便讓鐵幕志去向小二又要了床被子給她蓋上。回身對李義南等人說道:“我見燕兒姑娘的病非一兩日可好,今日已是四月二十九,若待燕兒痊愈出發,恐怕端陽節前趕不及回京師。我看不如讓她暫且留在此地養病,待徹底康復后再去長安尋我們會合,只是需留下一人照看她。”
李義南道:“只好如此。你我二人須面君復旨,我看不如讓黑繩兄弟留下照看燕兒姑娘。”
孫遇和道:“我也是此意。”
陸燕兒在床上聽二人如此說,正合心意,周身的酸痛仿佛頓時清爽了許多。
黑繩三正為陸燕兒生病自責,此時卻道:“兩位兄長命我照看燕兒姑娘,本是責無旁貸,然我在瞻部時奉了風長老之命,務必護送兩位兄長到長安,并須過了端陽才得離開。況且我們已猜測目炎要在端陽馬球大會上動手腳,我怎可留在此地不去長安?其中輕重,還請兩位兄長權衡。”
李義南點點頭道:“黑繩兄弟所說不差,這便為難了。”
陸燕兒見黑繩三不肯留下,但覺胸口一熱,忍不住一陣劇烈咳嗽。
“唉!”孫遇嘆了口氣道:“看來光波賢弟這方子也治不了燕兒姑娘的病根啊。”
陸燕兒本就難過,聽孫遇這般一說,眼角竟流下淚來。
“我留下照顧陸姑娘。”鐵幕志忽然開口說道:“堅地長老只命我隨行,并無其他特別吩咐。待陸姑娘身子痊愈了,我再帶她去京城同大家會合。”
孫遇和李義南互相看了一眼,“這樣也好。”孫遇點頭同意。
待光波翼買藥回來,孫遇與他說了一遍大家商議的結果,光波翼自是贊成,又將幾付藥的煎服法向鐵幕志交待了一番。
大家各自安慰了陸燕兒一回,黑繩三卻不知如何開口,呆站在床前。陸燕兒望著黑繩三,眼中甚是不舍與無奈,勉強微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黑繩哥,好好保重,不用掛念我。”
黑繩三見燕兒反倒主動安慰自己,不覺心中一酸,輕聲說道:“好好養病,不要急著啟程。待端陽節過后,我來接你去長安。”
陸燕兒應了一聲,欲言又止,不覺又流下一滴淚來,說道:“我等你。”
送走了眾人,鐵幕志便去煎了藥,喂陸燕兒吃下。吃過藥,陸燕兒昏昏睡下,醒來已是午后。鐵幕志已備好一碗稠稠的米湯,給陸燕兒補補胃氣。
陸燕兒不時昏睡一會兒,醒來鐵幕志不是喂藥、喂米湯,便是喂她喝水。陸燕兒再一覺醒來想要小解,便掙扎要起身。鐵幕志忙扶住她,不讓她起來,問她有何需求。陸燕兒一時羞于啟齒。
鐵幕志這才明白,對陸燕兒說道:“姑娘不必出門去,免得再受風寒。我已經為姑娘準備好了,我先扶姑娘下床,再到門外去等候。”說罷將陸燕兒攙扶下床。
陸燕兒見鐵幕志不知何時弄來一把座椅樣兒的木馬子,想是趁自己熟睡時去外面買回來的。座椅木馬子帶扶手,縱然身子虛弱也不至摔倒。那木馬子旁的小桌上還放著軟木廁籌。陸燕兒心中暗想,這鐵幕志倒真是個有心人。
(按:“木馬子”即馬桶,古時便器稱為“虎子”,至唐朝,因李世民的叔叔名“李虎”,故避其諱,改為“獸子”或“馬子”,木馬子即木制的馬桶。另,“廁籌”即古人的“手紙”,是以竹或木削成的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