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牆根,躲過來回巡邏的侍衛(wèi),直奔行宮後院院牆。而後,翻牆而出,憑著記憶來到最近的皇宮後花園北角門,再次翻牆而出,便出了皇宮。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不過月色很好,而且街道兩側(cè)一定間隔懸掛著風(fēng)燈一盞,如此,並不妨礙寧上陌行走其間。
不錯,她不斷打量著兩旁的店鋪,門臉也還行,並沒有雲(yún)以舒所說的那麼簡陋。而且一些藥鋪酒肆等等,依然開著門,裡面似乎也有客人。
雖然這邊不如大凌繁華,但畢竟是西涼王庭,即便是門臉簡陋,生意依然是興隆。
她順著街道信步走下去,好在不像大凌京城那邊錯綜複雜,會迷路。似乎只有這一條主道最是熱鬧,而其他的小巷子,則是民居居多。
早在大凌京城的時候,她就聽人說過這邊的情況。西涼王庭是狹長的,不像大凌京城四四方方,有四個城門。而這邊只有兩個城門。
大約走了一里路,她發(fā)現(xiàn)一處門面前特別熱鬧,似乎站著一些盛裝的女子。她下意識的擡頭望,看到飄揚的黃色幌子上書寫斗大的紅色字體,鴛鴦樓。
她不由笑了,應(yīng)該是青樓了,看來即便是在西涼王庭,這些店鋪也是不能夠少的。
於是,她扯下面巾,信步走進去。雖然穿著黑色的西涼男子服侍,但也不顯眼。
“大爺,您來了,好久不見奴家好想你。”一個妖豔的女子走過來,完全寧上陌的胳膊,很是親熱的笑道。
聽口音竟然是大凌人,她不禁愣住了,難道遇到熟人了?可是也不對啊,她怎麼成大爺了?再說,除了畫苑的青樓,她可是沒有去過別家。
或許是認錯人了吧,寧上陌搖頭笑笑,推開她也不說話,繼續(xù)向裡走。
卻不想那位姑娘跟上去,嗔道:“大爺,您忘了奴家嗎?來,跟我回房,奴家讓你好好認識認識。”
寧上陌終於站住腳步,淡聲問道:“我可認識你?”
“吆,大爺您來這不就認識了嗎?”那位姑娘嬌笑,自來熟的繼續(xù)挽著她的胳膊。
寧上陌終於聽明白了,感情不認識她,卻當做認識啊。難道青樓的女子都是這麼招攬客人的?她畢竟是女子,又是寧府大小姐,皇宮裡的長公主,除了那次爲了推掉跟明輕言的婚事進了畫苑的畫樓,她還從未去過別的青樓。
“你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寧上陌很自然轉(zhuǎn)口,表示自己不喜歡她,要去找其他的姑娘。
卻不想那位姑娘卻偏是黏上她了,討好的笑道:“今兒姑娘們都有客了,若非奴家身子不舒坦,在牀上躺了躺,只怕大爺此時也就落單了。”
“這麼說,我要感謝你了?”寧上陌說著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可是大凌人?”
“是的,大爺莫非也是我大凌人?”那位姑娘面露喜色,此地青樓的規(guī)矩,若是客人不主動提起,不許詢問根底。
她早就聽出寧上陌的口音,並不敢詢問。
寧上陌點點頭,拉她向裡走去。然後找了間屋子坐下,招呼小二上酒菜。
而那位女子在一邊殷勤的伺候著,攀談中她知道那姑娘名叫鶯兒,爹孃死於一場瘟疫,她被迫流落至此討生活。
寧上陌對她的尊重,讓她也不敢對她再動手動腳。反而很親熱的跟她聊起這邊的風(fēng)土人情。畢竟西涼王庭要比大凌京城小的多,作爲青樓中人,接待的是四方客人,耳聽得是八方事情,因此對王庭大小事都瞭若指掌。
寧上陌從她嘴裡知道了許多她想打聽的事情,包括今日二皇子楚越正在擴編女子侍衛(wèi)隊,許多女孩子都去報名參加。
“女子侍衛(wèi)隊?難道西涼男子如此無能,讓女子上戰(zhàn)場嗎?”寧上陌很是不解的問道。
“非也,西涼男子強悍,比我大凌男兒更加粗蠻。當然他們比不得我大凌男子機靈,自然國力也比不得我大凌昌盛。”鶯兒很是得意誇讚著大凌,看來她很爲自己是大凌人而驕傲。
略微停頓下又繼續(xù)說道:“二皇子這隻女子侍衛(wèi)隊其實就是歌舞伎,不過以擺弄刀劍爲舞,卻是些花拳繡腿,根本不實用,上不得戰(zhàn)場。但是那些官人們卻喜歡看女人穿上鎧甲跳舞,特別是西涼皇帝陛下,更是對此讚許不已。”
“莫非他們覺得這樣一羣女子拿著刀劍胡鬧就是全國皆兵?”寧上陌不禁搖頭大笑。
“誰說不是呢,這西涼王庭稀罕事挺多的,我都說給你聽。”鶯兒見她聽得高興,忍不住笑道:“不過……”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xù)說,而是眼巴巴的盯著寧上陌。
寧上陌明白,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鶯兒將銀子收起來,繼續(xù)說著王庭的那些見聞。
寧上陌從鴛鴦樓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五更了,夜深涼意起,她不禁加快了腳步往回走。卻不想忽然橫刺裡衝出一個人來。
猝不及防被點了穴道,她全身一麻,便動彈不得。心裡卻是極明白的,不由哀嘆一聲:“我命休矣,只怕是遇到了半夜攔路的賊人,若是劫財還好,若是劫色……”
於是想著,她暗暗用力想要衝開穴道,卻奈何丹田之氣根本提不起來。
試著咬舌頭,也無力,死都不能,難道老天真要亡我嗎?寧上陌不禁流下兩行熱淚,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能力抗爭。
那人扛著她,腳尖輕點,快速向前掠去,輕功是極好的。
寧上陌不由納悶,西涼男人都是莽夫,用的是蠻力,怎麼會有人輕功如此好?莫非是大凌亦或是北蒙人?
若是大凌人倒是還有一線生機,她不由心中生出一絲希望。
大約走了約半個時辰,終於那人在一處府邸前停住。他似乎是略微思考下,沒有走正門,而是揹著她翻牆而入。
如此高門大戶,應(yīng)該不是普通人家。及至寧上陌被抱進房內(nèi),這纔看清搶她的人亦是一身黑衣蒙著黑色面巾。
而屋內(nèi)裝飾華麗,這臥房堪比皇宮。她立刻腦中冒出一個念頭,莫非此人是二皇子楚越?難道自己一出門就被他跟蹤了?
想到在大凌的時候,他就對她言行曖昧,如今落在他的手裡,又無旁人知道,寧上陌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後果不堪設(shè)想啊。
奈何她被點了穴道,根本動彈不得。
那人脫了黑衣,然後摘下黑色面巾,轉(zhuǎn)身望向?qū)幧夏埃皇嵌首映健?
寧上陌眸中綻放出驚恐的神色,想搖頭卻動彈不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狠狠地瞪著他。
楚越向前一步,伸手解開她的穴道,拱手笑道:“上陌,冒犯了。”
“你,你想怎樣?”寧上陌抱著胳膊,向後退著,如此深夜,被男人擄入臥房,她怎麼能不害怕?而且,楚越的武功她是見識過得,絕對在她之上。
何況這又是在他的府邸,到處都是他的人,她即便是能從他手裡逃走,能逃出這皇子府嗎?想著祝壽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北蒙的使者很可能也會來到西涼王庭。若是激怒楚越,被他殺死,那麼豈不是逼著西涼皇上跟北蒙聯(lián)合?如此她大凌可就危在旦夕了。
不,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寧上陌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不管怎樣,今天她都要曉以利害,動之以情,想方設(shè)法全身而退,這是她作爲大凌長公主必須盡的責(zé)任。
“平日父皇對你等保護的甚爲周密,我不方便與你相見,也怕太子疑心。其實,我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上陌,你還得我們曾經(jīng)……”楚越說著走進寧上陌,伸手試圖想要拉住她的手。
寧上陌下意識的躲開了,擰身笑道:“二皇子殿下,我不記得了。有什麼事,您趕緊說吧,已經(jīng)很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不得記得了?難道一點都想不起嗎?”楚越很是失望的問道。
寧上陌很認真的點點頭,她確實一點都不記得了。她很想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麼事情,跟楚越有什麼瓜葛,他爲何對她那麼親熱?而且她曾經(jīng)在北蒙邊境打造的那塊白色玉佩爲何會在他手上?
那可是她派人精心打造的一塊玉佩,上面有她特意做的記號,是極其珍視的。只是後來她不知道怎麼的失憶了,也忘記了這塊玉佩,若非是北蒙使者給她,她壓根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了。
爲何看到玉佩她就會頭疼欲裂,這玉佩曾經(jīng)帶給她怎樣的經(jīng)歷?寧上陌實在是納悶,也想搞清楚,這也是她來西涼王庭的原因之一,就是要跟楚越問個明白。
但是絕對不是在今天,她若是再不回去,一會被人發(fā)現(xiàn),她以後晚上就別想偷著出來活動了。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們明天再聊吧,我早點出來,約個地方匯合。”說著,寧上陌朝他拱拱手,就要離開。
卻不想楚越卻幾步衝到門口,將門反鎖上,“今兒不要走了,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好好親熱一番。”說著,他走進寧上陌,伸手想要攬住她。
“站住,別動!我可是宰相夫人,請二皇子放尊重些。”寧上陌扭身跳到一邊,隨手抓起一件物什,也顧不得看是什麼,厲聲對楚越喝道。